“先生不必憂慮,我大清入主中原,一統天下,這乃是天命所定,是天下大勢所趨,絕不可能有任何更改。”
“這一趟江南之行,先生的任務只有一個。”
“本王不論你用什么辦法,強攻也好,內破也罷,在一個月之內,將當下僵局打開一道缺口。”
多爾袞自信之際,眉宇間亦是有著一絲惱意。
自從入關以來,所向披靡,還從未向現在這般受阻,著實是讓人很是不爽。
“其實真要仔細說來,當下殘明之所以會將兵力合并,從一盤散沙凝成一股之力,皆是因為多鐸在江南頒布的那一道剃發令。”
“待以時日,本王定要好好教一教這老十五。”
言語至此,多爾袞臉上的表情,儼然是一副要把多鐸吊起來打一頓的架式,這倒是把一旁的洪承疇給看的心里笑哈了,當然只是在心里笑,面上可一點也不敢顯露出來。
因為這剃發令,實際上跟多鐸沒幾毛錢關系,就是多爾袞自己一手搞出來的,為的就是要強行將漢人給女真化。
順治元年,當多爾袞攻入順天府的那一天開始,就當即頒布了‘剃發令’,簡單的十個字: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
多鐸率兵南下,覆滅弘光政權之后,只是在進一步實施多爾袞的政策而已,這番操作,顯然是積極響應領導的號召。
可現在,多爾袞反而是將這口鍋蓋在了多鐸頭上。
不過現在的咆哮帝是滿清的實質一號人物,一聲咆哮,鰲拜獅子頭都得跪著喊爹。
他讓誰背這口鍋,誰就得老老實實背著。
“攝政王所言極是。”
洪承疇連忙是拜禮。
而就在這時,有著急促的腳步聲從這書閣之外傳來,趕來之人,正是背鍋的多鐸。
原本多鐸是準備出征去蒙古平叛,然而剛接到的一系列戰報,讓他看懵逼了,不得不選擇暫時放下了手頭平叛之事,馬不停蹄的朝多爾袞王府而來。
“十四哥!”
黑鍋俠大步邁入書閣,臉色很是著急,手中拿著一疊戰報。
“何事如此慌張?老十五,這不像是你的風度。”
多爾袞瞄了眼多鐸,笑道。
旁側的洪承疇連忙是退至一邊,恭恭敬敬的給多鐸跪下行禮。
當下之滿清,多爾袞是絕對的一號人物,而多鐸這個剛封的輔政皇叔德豫親王,就是貨真價實的二號人物,同時也是多爾袞的左膀右臂、鐵桿支持者。
無數史學家曾經對此分析過,若不是多鐸死的太早,后期的多爾袞失去了多鐸的支持,怕是多爾袞就已經從攝政王變成皇帝了。
而洪承疇只是一個降清漢臣,哪怕是多爾袞對其禮遇,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仆人,下跪行禮屬于是正常操作。
“十四哥,十數之地,同時報急!”
黑鍋俠一語而出。
咆哮帝臉上之自信笑容,頃刻間便是僵住了,猛的一把從多鐸手中接過戰報,翻看幾眼之后,整個人都是懵逼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些人都是從天上來的?!”
這些戰報,無一不是敗報,最近的一封,已經是快逼近京師了。
“啊啊啊!!”
一陣咆哮,將這戰報猛的往地上一甩。
洪武時空,醉仙樓。
當下一眾姓朱的大明天子儲君,這會都是在注視著光幕中畫面之變化。
“后方多點開花。”
“建奴手腳已然是亂了。”
老朱呵呵一笑。
從這光幕中可以得見,從朝鮮登陸的大軍,除卻兩路主力分別直驅順天和沈陽之外,其余六路根本就是走的一個毫無套路的打法,甚至可以連這六路先鋒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要攻哪里,更別說清軍之堵截。
這六支精騎,就似是六柄毫無目標的利劍,在建奴心窩子里一頓亂捅。
“老朱,看來我方才的預測是對的。”
在老朱的身邊,李二淡淡開口道。
天策上將的戰略眼光,程度之精準,著實是令人咋舌。
從這快速變化的光幕畫面之中,得以看見。
戚繼光率領的大軍攻至順天,一路上并沒有得到什么像樣的抵抗。
“城破了!”
武宗朱厚照的一道驚呼,讓眾人都是下意識望去。
果不其然。
京師之順天府,已然是被攻破,戚繼光的大軍已經入城,都已經開始布告安民了,這意味著隆武大明的大明帝京,光復了。
“這一點倒是有點奇怪,順天府本是堅城,卻在戚繼光的攻勢之下,并沒有做出什么像樣的抵抗。”
隨著武宗這話出口,哪怕是完全不懂軍事的一些個朱家君王,也是從中看出了端倪所在,縱然是戚繼光這支大軍有著領先對方上百年的火器支撐。
可要想在這般短的時間內攻破堅固的順天府,幾乎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李二的身邊,一身金袍睡衣的趙大這時開口了。
“與其說這城是被攻下,倒不如說是被主動舍棄,這群女真人根本就沒打算守這座城。”
“老李方才的預料,怕是只對了一半。”
趙大言語至此,又是繼續道。
“建奴知曉后方大亂之后,倒是很聰明,并沒有自亂陣腳,也就沒有第一時間派兵,而是主動選擇了放棄,將這中原之地拱手相讓,同時將麾下精銳分為兩股。”
“第一股,火速南下,支援長江一線,希望以最快的攻勢,拿下江南和西南之地,再以南為基地,蓄勢準備反攻。”
“第二股,以最快速度退入山海關,守住基業。”
“如此一來,化被動為主動,變劣勢為優勢,從南、從東,合擊中原,一旦成功,便是能夠形成甕中作鱉之勢。”
“不得不說,這當下的女真首領,頗有幾分頭腦。”
眾人在聽了趙大這番話之后,都是一愣,他們還真沒想到這一步,目光都是下意識之間的落在了兩道光幕之上。
果不其然。
從這光幕中的畫面來看,不論是南明軍還是大西軍,在建奴的不斷增員之下,都是已然開始了敗退,顯然建奴的戰力得到了極大增強,這明顯是賭上了老本。
同時。
在朱老四率領的那一支主力的畫面之中。
麾下大軍,正在猛攻山海關。
山海關是遼東和中原之門戶,要拿下建奴的基業,就必須攻破山海。
而這山海關,不僅可以對外防御,同樣也可以對內,建奴這是要把朱老四的這支大軍鎖死在山海關之內。
“就看老四的了。”
對于戰場之局面,老朱并沒有什么擔心。
這一場大戰的敵后戰場總指揮,是坐鎮半島的老朱棣。
‘小黑,將速度再快上一倍。’
季伯鷹掃了眼這光幕中的畫面變化,這進度著實還是有點慢了,再這么繼續看下去,這場仗還得繼續看上一個時辰。
「小黑:好的老大」
霎時間。
這光幕之中的畫面,變化速度,再次驟增。
在隆武時空一天發生的戰況變化,在這洪武醉仙樓中,在這幫大明天子儲君的眼中,滿打滿算之下,不過也就是三五秒鐘的時間。
當下,每個人都是全神貫注的集中在這些光幕之上,畢竟加起來總共九道光幕,一旦走神個七八秒鐘,就跟不上進度了。
“長江一線,要守不住了。”
因為賭局輸了個底朝天,茍了幾分鐘之后,重新活躍起來的武宗賭狗,再一次下意識出聲,當看到長江防線崩潰之際,眉頭緊蹙著。
清晰得見。
居中那一道光幕所在,錢塘江一線的守勢已經被零星攻破,鄭成功和朱以海沒有等到全軍崩潰再退,而是主動分兵退守,并且為了保全兵力,選擇讓出浙東之地。
“主動退守,這是上選。”
評價。
來自于天策上將。
同時。
左側光幕之大西軍。
可憐的張獻忠,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戰死沙場的命運。
清軍在連續五次增兵之后,大西軍構筑的防線終于被攻破,張獻忠在亂軍之中,被流箭射中要害而亡,典型的運氣不佳。
不過有一點,倒也算是屬于不幸之中的幸事。
張獻忠麾下有包括李定國在內的四大將軍,在這一場防線崩潰之中,孫可望和劉文秀都已經死于亂軍之中,唯有李定國和艾能奇活了下來。
如此一來,這殘余的大西軍,基本上都是聽從李定國之號令,避免了原本歷史中大西軍四分五裂之局面。
而李定國,乃是一心向明。
這樣便可以徹底凝合大明南壁江山的兵力,在抗清這件事上,能發揮更強的凝聚力。
“這也行?!”
就在這時。
一聲驚呼之聲響起。
這聲音,來自于崇禎朱由檢。
顯然他此刻所見的畫面,是他從未想過的全新操作。
霎時之間,眾人之目光,皆是從中左兩道光幕挪回,順著朱由檢的目光,看向了右側的這數道光幕。
只見六路先鋒的光幕之中。
其中有著兩道,畫面之中,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沙漠。
西漢霍去病、大明常十萬,這兩人都是率軍在沙漠之中奔襲,全然是從蒙古借道。
當然。
這會的蒙古,其中大部分部落都已經是選擇臣服于滿清。
故而這一場所謂的借道,其中所謂的一個‘借’字,實際上就是硬闖,對于蒙古騎兵的半途截殺,不論是霍去病還是常十萬,都是硬剛。
而東漢呂奉先、五代李存孝、大唐尉遲恭以及大宋楊再興,這四人則是并未繼續入沙漠,而是率領本部,折身南下,開始在南下的清軍屁股后面捅刀子。
這么分配的原因其實也簡單。
霍去病、常十萬,這兩人當年都是在沙漠里干過蒙古人的,都是熟悉沙漠地形,熟悉沙漠作戰,讓他們從沙漠進行長途奔襲,抄建奴的老巢,這一點再合適不過了。
而呂布、李存孝、楊再興、尉遲恭等其他四個,則是不敢輕易進入沙漠,倒不是說他們的神勇遜色于霍去病而后常十萬,而是他們不熟悉沙漠。
沙漠之地,一望無垠,一不留神就可能率軍迷路了,再遇上個沙塵暴之類的,可能就會被沙子吞的尸骨無存,屆時就算戰力再怎么彪悍也是徒勞。
隆武大明。
當下之時間,已經是進入到了八月。
從清兵五月南下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季之久。
而這一場大戰,在醉仙樓實際上不過就是喝幾杯茶的短暫時間,但是在隆武時空,已經真刀真槍的干上幾個月了。
南京。
紫禁城之中,奉天殿。
“多爾袞,你就是個十足的偽君子!你個不守承諾的男人,你不配為愛新覺羅,你更不配做我本布泰的巴圖魯!”
“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么會看上你!”
自從皇太極掛了之后,多爾袞誰也不怕,唯獨一個女人,當今大清太后,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
此刻大玉兒正在發飆,指著坐在攝政王位置上的多爾袞,破口大罵。
而在多爾袞的身側,多鐸剛想開口給自家老哥說幾句好話。
“多鐸,沒你的事,你給哀家閉嘴!”
還未吱聲,大玉兒一個眼神瞪下去,直接讓多鐸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不敢吱聲了。
“多爾袞,我看透你了!”
“說什么皇帝當守祖宗基業,你怎么不自己去守?!讓福臨帶著那幫弱軍去守山海關,自己倒是好,帶著八旗精銳跑到這南邊來,你想當皇帝你就直接說,我們娘兩不稀罕!”
被大玉兒這般唾沫星子狂噴,多爾袞死死咬著牙,他并沒有把精銳都歸于自己,反而實際上留在順天的精銳,大部分都跟著福臨去了山海關。
他想張口解釋什么,但是他又清楚知道,男人在發怒的女人面前,最蒼白無力的一句話就是:你聽我解釋。
縱是滿清第一猛男,這會也只能選擇做個慫包。
而就在這時。
有著一腳步聲急促踏入殿中。
乍一看,又是洪承疇。
這會的洪先生,表情顯然很是難看。
“拜見攝政王,參見輔政王。”
“城門之外,有一明將喊陣,自稱為無雙呂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