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創作遇上了辛得勒名單
布魯克林,紐約五大行政區中人口密度最大的一個。
1980年的布魯克林,科技發達、時尚前衛、文樂齊飛、涂鴉遍地、治安混亂……
總之,與曼哈頓一橋之隔的布魯克林,已經集齊了哥譚市的所有優點。
夜幕下的布魯克林,有一座小有名氣的“SuperBig”整形醫院。
這一會,醫院對面的一家咖啡館里,兩位穿戴考究的華人,正和另一個亞裔面孔面對面的坐在落地窗前。
“我是該叫您羅伯特呢?”
陳子超面無表情的瞧著對方:“還是何文國先生?”
說話的檔口,咖啡館門外的街道上,黑壓壓一排十多輛的小轎車,全部推開車門。
組織有序的一場團建活動,看得落地窗后的亞裔面孔產生了短暫性的胸部壓迫。
收回目光的十多秒后,他才強令自己鎮靜下來:“是的,我就是何文國,不過……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沒錯,你的確不認識我們,”
陳子超微微向外瞧了一眼:“但我們卻知道你。”
何文國:“……”
“何醫生還記得么?”陳子超又瞧了眼對面的整形醫院:
“14年前,你為了一個10美元的賭約,向《新英格蘭醫學雜志》投了一篇針對中餐的文章,想必這篇文章見報后產生的影響你也一定記得吧?”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何文國徹底驚了:“這些事是怎么知道的?”
能查到他這倒并不奇怪,雖說當時投稿用的是化名。
但在之后的幾次接觸中,還是讓雜志社的編輯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這個10美元的賭約,對方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先別管我們是怎么知道的,”
陳子超上哪清楚江山是從何而知的: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那篇文章中有關食用中餐的后遺癥描述,是基于哪些研究基礎?伱又能提供哪些化驗結果?”
何文國聳了聳肩:“如果你們今天來找我就為了這事,我可以很負責的告示你……我在文章中闡述的觀點僅僅只是推測。”
“我頂你個肺!”
還真給江山說中了,陳子超剛想組織語言接著罵,何文國卻在這時搶先張了口。
“事后我見這事越鬧越大,便又寫了幾篇文章寄去了雜志社,但他們卻一篇也沒有發表。”
“那你就這么算了?”
“不然呢,我該做的已經都盡力了?”
“你盡力了?”陳子超:
“知道你這篇沒有根據的文章,給多少工廠多少工人帶來多大災難嗎?
全中國84家味精企業,幾千號中國工人,就因為你一篇文章全遭了殃。
就這,還不連他們的上下游企業,和身在海外的無數家中餐廳。”
和陳子超坐在一塊的鬼影幫少幫主:“在咱們中國有一句老話,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說你擋了多少人的財路?”
陳子超:“人家從1921年辛辛苦苦發展了幾十年的民族產業,被你一篇文章全給污蔑了,就憑這點,我都能把你告到破產。”
“聽何醫生這名子,”少幫主:“怕不是也是華裔吧?”
兩個人配合默契的夾擊,夾的何文國滿頭大汗。
“我是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大的影響,”一塊方帕子使勁抹著一腦門的汗,何文國:
“其實我當時就已經后悔了,但……唉!”
聽著對方給自己叩的帽子,何文國只覺得全世界的中餐館都讓自己給得罪了。
“何醫生有沒有想過,”陳子超繼續恐嚇:“如果讓更多的受害者,知道這事的源頭只是你寫的一篇文章……”
“別別,”四十有余的何文國是真怕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以補救的措施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辭。”
陳子超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一疊資料翻開后,布置任務的時間到了:“你要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利用你如今的身份和資源優勢,將這些文章盡快發表出去……”
除了對味精全面科學的科普與分析,這會擺在何文國面前的全都是嘉寶、亨氏、味好美……等多款國際知名食品加工企業、調味品企業的成分含量表。
令何文國大跌眼鏡是,這么多知名企業的成分表里,居然都清清楚楚的寫著含有味精的成分。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何文國收下了數據資料:
“你們放心,我現在不但是整形醫院的主刀醫生,還在去年加入了一家化學研究基金會。
所以,對于一種物質的證明與推薦,我應該比你們更在行。”
“那就再好不過了……”
直到看見最后一輛黑色轎車消失在黑夜,何文國才默不作聲的走出了咖啡館。
“小意大利”的一間客房里,江山一行已經領著兩位貴客上了露臺。
清清爽爽的晚風照著面上一吹,酒氣立馬就散了一大半。
“所以我一直認為,”
曹禺靠在露臺的扶椅上:“不能因為對方有所懷疑,就什么也不做。
相反,我們應該走到西方國家的人民中去,讓他們見識一下中國的話劇精髓。”
經過近20年的沉寂,曹團長終于又帶著中國話劇出國了。
這一次,劇團不但要在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表演《燕京人》、《日出》等話劇作品。
曹禺還要聯合英若誠,指導米國的話劇演員排演曹禺的四幕話劇《家》。
“到最后表演的時候,我們還要進行現場錄制,”英若誠一想到這事還有點緊張:
“然后把米國人表演中國話劇的現場錄像,帶回國交給浦江譯制廠,再由他們進行專業的譯制配音。”
“聽見沒小江,”王扶林看著江山:“說不定到時候還得由你去翻譯呢。”
“嘿,”江山擺了擺手:“有英大翻譯在,哪還輪的著我呀。”
“原來你也是浦江譯制廠的?”英若誠特欣喜的瞧著江山:“那可真是巧了。”
“我只是那的一位編外翻譯,”江山:“頂多就是個應急的,和您肯定沒法比,您可是劍橋的高材生呢。”
“嗐,”英若誠也嗐了一聲:“我和劍橋的那點事怎么都傳你這了。
其實呀,劍橋倒是想讓我去來著,可給我在最后一刻放棄了。”
“這是為何?”王扶林就聽不懂了:“別人想上還上不了呢。”
“是這樣的,”
曹禺幫著解釋道:“若誠小時候上的是天津一所名叫圣·路易的教會學校……”
和王世襄一樣,為了能聽懂學校里英、法、德、俄等一水歐美學生的嘲笑、并加以反擊。
英若誠也沒日沒夜的學習英語。
當時他除了完成學校的課程,還強逼著自己利用早、中、晚的休息,每天背一段五百字的圣經或莎士比亞、密爾頓……
就這標準,長此以往還能得了!
果然,三年的學習時間結束后,英若誠以各科全優的成績,由圣·路易高中推薦拿到了劍橋的免試通知書。
但,在與自己父親的一次促膝長談后,
英若誠不但放棄了劍橋,還放棄了祖傳的輔仁大學。
直奔著清華大學就去了。
這一會,英若誠邊說邊笑:“我當初念的就是清華的外國語言文學。”
“別說,”江山:“還真挺對口的。”
“說的就是呀,”英若誠瞧著江山笑了:“還沒畢業,就幫著相關單位翻譯海外劇本,畢業后干脆就進了人藝。”
什么是幸福?
愛好、學科、工作三合為一,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如今更好,”曹禺笑道:“英翻譯還得把中國的話劇劇本翻譯成英文,讓米國人表演我們的保留劇目。”
“這倒是個很有意義的交流活動,”王扶林認為:“只有多加接觸和了解,才能避免雙方產生誤會。”
1980年初,在國外幾所大學的牽頭下,曹禺開始領著中國話劇走出國門。
到了下半年,燕京人藝又將帶著《茶館》環球演出。
諸多凡務圍繞,也是曹禺始終不能安心再創的原因之一。
“其實有些時候,雙方有點小摩擦倒也不是壞事,”
江山在這時說話了:“就像咱們小組這次遇上的事一樣,要不是奧威格對我們有所懷疑,咱們還拿不著與奧美的比稿機會呢。”
“你不提這事我倒忘了,”
王世襄回憶道:“我怎么瞧著那位奧威格,在酒會上到處溜達,好像跟誰都認識似得。”
“我也發現了,”余思歸點了點頭:“整場宴會最忙的一個就屬他了。”
“咱們參加個宴會,就是為了吃,”江山坦白交待道:
“人家呢?不是結識新貴發展潛在客戶,就是主動接觸籠絡優秀人才,奧威格多精明一人,幾乎每吃一次席都能挖到幾筆業務。”
不然,也不會在10年時間就攢下了8億家資。
“這么說,”黃永鈺:“他質疑你的能力,還是你占便宜了?”
“能不能占到便宜,得看能不能獲得甲方的認可,”
江山的目光緩緩看向四周:
“只要歐萊雅一瞧上咱們的設計,整整5萬美元的設計費……可就全是咱們的了。”
曹禺一聽驚了:“多少?五萬?”
英若誠補充:“美元!”
“這都是公款,”
江山可不敢因此埋一個定時炸彈:“回去后是要上交組織的,咱們頂多也就拿個獎金。”
說實在的,回去后江山都不知道該交給哪個組織。
在他看來,這主意還是由旅游局的盧旭章來拿最好。
“那也很了不起了,”曹禺真心覺得:“如今國家多缺外匯呀,我們這一趟要不是有海外華僑,根本都成不了行。”
“確實是厲害,”英若誠:“沒想到做也這么賺錢,我怎么瞧著比咱們排練話劇還要有意義。”
“這倆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的,”王扶林:“再說,你得設計出一個令人滿意的作品才能拿到這份錢。不然,都白瞎。”
直到這時,黃永鈺才想起來打聽:“對了小江,你說的這個歐萊雅,究竟是個什么?”
這時,余思歸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口紅和一只粉盒:“我現在用的化妝品,就是歐萊雅旗下的一個品牌:蘭蔻。”
幾個大男人,輪著打量起了余思歸的化妝品。
“就是說,咱們接下來就要為這些小東西的做。”
“歐萊雅旗下的美妝品牌很多,”
江山還真不清楚并購大戶的具體日歷:“但我們只需要為歐萊雅的主營產品染發劑打。”
“染發劑?染頭發的?”
“染發劑一向是歐萊雅的拳頭產品,”江山道:
“和奧美公司一樣,誕生于法國的歐萊雅,也是個發展迅猛的企業。
不過,在一件事發生之前,法國卻根本不愿承認歐萊雅是本地產品,直到一次質疑事件發生后。”
王扶林笑了:“又是質疑。”
“可不,”江山也笑了:“不過這個誤會卻差點要了歐萊雅的命……”
二次大戰后,法國的相關組織一度認為,歐萊雅之所以能在戰爭期間不虧反賺。
完全是因為歐萊雅的創始人歐仁,在戰爭期間向德軍出售了軍用油漆等緊俏物資。
于是,全法國都開始對歐萊雅進行抵制。
結果,隨著案件調查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反轉證據浮出了水面。
先是經一份法軍相關檔案記載,在1940年到1941年之間。
歐萊雅的兩位合伙人利用幾份偷來的通行證,建起了一條法國士兵的逃亡通道。
后來由于這條通道的名氣實在太大,被聞訊趕來的蓋世太保直接給端了。
之后,又有越來越多的法國人站了出來。
證明在戰爭期間,歐仁和其夫人將他們和許多猶太人藏進了自己的別墅,并幫助他們逃往了瑞士。
就在政府官員對這些證據和證人,表示驚訝的時候,最轟動的一份證明出現了。
“在這份1946年法國總工會與教會勞工代表,聯合簽字作證的資料中,”江山繼續:
“歐萊雅的創始人歐仁,曾多次與德國官員談判甚至暗中收買。
其目的,只為了交換更多被強制征用的法國勞工。”
這一會的曹禺,只感覺自己在聽一個傳奇故事:“這是真的?那這人簡直就是個名族英雄呀。”
“您以為這就完了,”江山笑道:
“在得知了歐萊雅的處境后,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
其中最關鍵的一位,便是法國一個小有名氣的游擊隊長。
根據他的描述,歐仁早在1941年就與抵抗組織有來往。
靠著他提供的50萬法郎的經費,有大約200多名集中營的犯人被解救出去。
之后更有數以萬計的武器彈藥,被運往了抵抗軍的營地。
甚至連歐仁本人都在游擊隊扛過一段時間的槍。”
“我的老天,”張路服了:“算下了,這什么歐萊雅的創始人,足足救了幾百條的人命呀!”
“看來不僅是咱們國家,”王扶林感慨道:“其它名族也有不少捐款捐物的愛國企業家。”
“這么說,”黃永鈺:“咱們接下來就是要為這樣一家企業設計?”
“聽著還不錯吧,”王世襄笑了:“看來資本家里也大有義士呀!”
“聽著是不錯,”黃永鈺點點頭:“像這樣的資本家,咱們拉一把倒還成。”
“瞧您這話說的,”江山笑了:“好像歐萊雅等著咱們去扶持一樣?”
黃永鈺認為:“幫它設計一條優秀的,不就是在扶持它嘛。”
“小江,你先別笑,”王世襄看著江山:“我問你,這一次有把握贏嗎?”
“或者說,”黃永鈺:“你這回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