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是在三天后的清晨抵達的越州城。
陽光從樹葉的空隙中灑下。
落在了他的腳下。
一點點,一片片。
隨著微風吹動著樹葉變換跳動著。
于是,這越州城的霧,也便在這此間,緩緩的散去,似乎將吹散了這三日來埋在越州上的霧霾。
越州城啊……
“倒是變得有些陌生了。”
站在街道上。
陳落抬頭,看著腳下那蔓延百里的裂縫,頗有些感嘆著。
他于數百年前曾來過這里。
那時候的城還是小城。
如今這城已經是大城,就是這城中的人,也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尋不到認識的人了。
“很震撼對吧?”
有聲音傳來。
是一個小販打扮的人。
見陳落看著面前的裂縫,便和他說了話。
“是有些震撼……”
陳落點頭。
“看你樣子,是剛來的越州城?”
“是……”
“那便不曾見到造成這一處裂縫深淵的那一劍了。”
“你看到過?”
“僥幸!”
男子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是在追憶,更是在驚嘆:“那一劍,足足有百米,從空中而來,落在了越州城這里,聽說方圓十來州,皆看到了!
這種手段……
這才是真正的仙人……
可惜!
這種手段不是我所能想的,也和我無關、”
陳落道:“事無絕對,便是仙人也是人修煉的,只要心中所想堅定,會有實現的一天。”
“是嗎?”
男子抓著腦袋,露出了憨笑:“你要是這樣說,那也對,我家先祖運氣就很好,曾經見到過仙人,甚至還騎了仙人坐騎,可惜就是氣運差了一些,沒能成為仙人的弟子,要不然我季家現在,也是仙人之后了!”
“季家?”
陳落問道:“哪個季?”
“季節的季!”
“伱家先祖當日所坐的坐騎,該不會是一只蒼虎?”
“咦?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陳落說著。
季松點頭:“那你倒是猜得很準!”
倒也不是準,只是當日那坐騎受自己所托,送的季厚出的祁連山脈……
于是想要不知道,也就難了。
倒是讓陳落有些感嘆這緣分的奇特了。
前后六百年……
從季保。
季云。
到季厚。
如今又到了這季家后人。
兜兜轉轉,不曾想如今竟還有這緣分……
問之。
知其名。
說是季家已從原本的村中搬出,在數里外重新建了一個村。
名為季家村。
村中已有戶數75戶。
皆為先祖季厚之后……
陳落沒再去問,辭別了季松,朝著望云塔而去。
季家的興衰對陳落已經不重要,若非今日運氣遇到,便是季保的名字也已經快要忘卻了。
說來也怪。
昔日的一劍,于越州城留下一條深不可測的裂縫。
便是那高明定也在那一劍下,化為齏粉,可這一座望云塔始終屹立在那里不曾散去。
倒也有人想要入這里看看。
但終入不得來。
塔有些高……
約莫有百米左右,渾然天成。
有些時候便是陳落都有些感嘆這世人技藝之精湛……
欲拾階而上,卻被攔住了腳步……
四周虛空有穹頂。
入不得。
上不去。
此為結界……
有強者至尊,于這里布置結界。
雖不如陣道,卻也有庇護自身安全能力。
就是困敵。
殺敵,也未嘗不可。
陳落抬手,一指點在了穹頂上。
于是這籠罩著望云塔的穹頂剎那散去。
邁步!
登頂!
有一仙鶴飛來,落在了陳落面前。
伸出腦袋,親昵的蹭著。
面前不遠處。
有一男子盤膝而坐,身旁有劍插在地上…
那劍雖還可用,卻也滿是裂縫。
見陳落而來。
男子睜開眼睛,掙扎著,站起來。
跪在了陳落面前。
“弟子范衍,向師尊請安。”
“嗯。”
陳落點頭。
來到了他的面前。
“受傷了?”
“雖一劍殺了高明定,可一路而來劍意終是混亂了一些,于是傷了神臺,本想直入仙霞,終還是停在了這里。”
范衍愧疚:“下山時和師兄說過,此行為師尊掃平前進的障礙,可結果,還是沒做到。”
“很好了!”
陳落說著:“你不過合體二境,能走到這里,已經不錯了,接下來的路便讓師尊自己走吧。”
陳落倒也不是安慰范衍。
他的確已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了……
自己這一路而來,平靜無波,似乎見證了大周皇朝有史以來最為平和時期。
又好似正在經歷著寧來口中的那種大同。
但那連綿不絕長達數里的竹林。
那坍塌的山峰。
或是改道的河流。
其中種種,雖小,卻可窺見這一幕幕背后的真諦。
便是那一尊尊的合體至尊,也不在少數。
以合體二境能走到這等地步,能簡單?
便是那高明定傳聞也早就入了五境了……
于是,愧疚?
怎么會呢?
陳落伸手,輕輕的落在了范衍的肩膀上。
有一朵青色蓮花于他的肩上生根發芽,最終綻放。
當花枯萎的那一刻。
范衍便發現,自己本是混亂不堪,甚至隱隱約約將要破碎的神臺,于此刻竟然恢復了過來。
似乎從不曾有過問題一樣。
師尊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師尊,您什么時候去仙霞派?”
范衍問著。
他的臉上有些擔憂。
“此刻的仙霞派,并不那么好上,指揮使莫言道這一個人,有些詭異!”
范衍皺眉:
“沒人知曉過他的過往,可這一出現,便是大周指揮使……連綏和帝也為之信任,這背后,恐有些不簡單。
這一路來,弟子也想要去問問,可始終尋不出答案,恐怕這種答案,唯有莫言道才能知曉了。
還有聽說他的修為,已是煉虛…師尊還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陳落很強。
作為弟子雖然知曉,可總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
“師尊明白的。”
陳落道。
“放心吧,為師上仙霞派,只是去見見故人……
且為師和他無冤無仇。
他總不好阻止為師的,不是嗎?
你啊,還是要相信,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
且為師不爭,這天下人皆知。
他更不好意思對為師出手的,不是嗎?”
陳落說著。
微微一笑。
看向了仙鶴……
“你倒是不錯,這羽毛更白了,可惜……過于仙氣了一些,咱家向來低調,若是騎上你,倒是高調了一些,于咱家的道不合!”
見陳落看來,白鶴本來很是高興的。
可當聽到后面的話,頓時委屈的低頭。
陳落拍了拍它的腦袋。
看向了遠方。
“勞煩妖皇辛苦一趟,送咱家上仙霞,可否?”
越州城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喊了出來。
所有人抬頭。
便見那天空中遠處,有一道影子正踏著風云而來。
等見清面孔的時候,所有人全都驚呼了出來。
那赫然是一只大蟲。
蒼色的大蟲。
大蟲腳下有風云匯聚,奔跑間,四周的風起云涌。
更有虎嘯傳來。
只不過一聽,百姓便俯首跪在了地上。
蒼虎落在了望云塔上。
匍匐在了陳落面前。
“三百年前蒙先生點化,開了靈智……今日愿送先生上仙霞,追求先生身后。”
“善!”
陳落點頭。
三百年前送季厚出山。
今日送自己上山。
此為他的緣,也是自己的緣……
自己本有飛將軍為坐騎,可惜終是緣分不夠。
今日收得一蒼虎,倒也是善!
陳落騎虎而去,留范衍于望云塔。
“數十噸,如山一樣的妖皇級別蒼虎,和一只小小的仙鶴相比……還是蒼虎低調一些?”
他想著。
抓著自己的腦袋。
師尊這腦回路……罷了,自己終究是不如師尊的。
否則的話,他也就不是師尊,而自己只是小范衍了。
云嶺山脈。
仙霞派十里之外……
有無數修士匯聚。
或是穿著黑色怪異服飾。
或是穿著錦衣魚龍服。
偌大的仙霞派團團被圍住,整個桃山,早被圍得水泄不通。
云空尊者抬頭。
看一眼那桃山所在。
回頭。
又看了下身邊那面色平靜無比的道人……
終還是忍不住道:“指揮使覺得,此事當真可行?”
他本為大周問仙門掌教。
后得莫言道招攬……終入了仙霞,將此事參與了其中。
可漸漸地,他這心中卻是越來越不安。
先是聽聞范衍東行。
一路擊殺無數至尊和修士。
在后來,又聽聞不爭公公歸來,也在東行的路上。
如今眼看著這公公越來越靠近,他這心中,如何能不安?
公公于修仙界數百年。
別的不說,便是那雁門關,還有無邊群島上做的事情,就足夠令世人敬畏的。
“怎么?云空尊者這是畏懼了?”
莫言道瞇著眼睛看著云空尊者。
“是……”
云空尊者并無隱瞞:“不爭公公之名,莫說是本尊,這修仙界誰人不去畏懼?
他雖不爭,也與世無爭,可沈輕霜之人和他關系匪淺。
若是別人,公公或許不會去管。
可沈輕霜不同…”
說到這里。
他問著:“事情已到了如今,你總能說說,為何偏偏是她了吧?”
莫言道沒回答。
只是微笑的看著云空至尊:“有些時候,知道得太多,并非是好事……你只需要明白,等破了仙霞派的大陣后,不說是煉虛境,便是大乘造化,本道也可送你,這就足夠!”
大乘造化啊……
當真是這天下間最大的誘惑了。
可是……
真的能嗎?
云空尊者心中終還是沒底。
這個莫言道隱瞞得太多了……
便如此,也就覺得一切都顯得有些虛了。
也是在此時……
莫言道抬頭,看向了天際邊。
“陳落,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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