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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一章 親幸蔡府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3日  作者:要離刺荊軻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要離刺荊軻 | 我在現代留過學 


蔡確回京的消息,傳到宮中。

趙煦當即遣使慰問,并賜給御物。

隨后,得到消息的兩宮也都分遣使者慰問。

這是趙宋的傳統了。

待制以上的大臣,就能享受到生辰慰問和賜物的禮遇。

到了四入頭這個級別,就開始福澤父母、妻子了。

至于宰執?

不止是父母、妻子,生辰都能有慰問和賞賜。就連節慶,也都能有慰問、賞賜。

若是得病了,還有御醫登門診治、天子賜藥的優容。

此外已故的三代先人,也都能得到追封(根據地位、官階以及宰執本人與皇帝關系追封官位、待遇各有不同)。

享受著如同宰執本人一般的待遇。

其出知、回京,更是必有慰問、賞賜。

而趙煦即位后,進一步擴大和提高了相關級別的大臣的待遇。

待制以上在京官員,就能享受太醫局定期問診和疾病相關檔案建立。

四入頭以上,就有著專門配屬的太醫醫官,對口負責其個人及父母妻兒的健康問題。

宰執這個級別,更是有著包括一名翰林醫官領銜,多位翰林醫學輔助的專業醫療團隊的服務。

真正讓人震驚的,還是隨后蔡確所受到的禮遇。

就在蔡確回京后的當天下午。

蔡確府邸所在的崇仁坊,便被一大隊的禁軍管控,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出入。

然后,是內侍省的內臣,開始灑掃。

將街巷積雪、穢物以及生活垃圾全部清掃干凈。

這是凈街!

天子出幸前的標準操作!

于是,整個汴京都知道了,當今天子要親幸蔡確府邸,親自慰問這位昔年的宰相,有著擁立定儲之功的大臣。

果然,傍晚時分,御駕便出皇城,在御龍諸直扈從下,一路吹打著,來到了崇仁坊。

當御駕抵達崇仁坊時,所有居住在此的人家,皆攜家帶口,在家門口擺上香案,恭迎著圣駕。

趙煦坐在御攆上,隔著車簾,看著沿途的那一家家門口的香案及其門口的儀設。

不愧是內城的廂坊。

門前列戟者,就有數家。

這代表著,這一戶人家有先人曾拜宰執或三衙大將。

當車駕,從又一戶門前列戟的人家前路過時,車駕在其門口停了下來。

旋即,作為天子象征的龍紋五行纛,面朝這戶人家大門,微微致意。

頓時,整個崇仁坊為之震驚!

坐在逍遙攆上的少年天子,掀開車簾,露出一張稚嫩但已頗具英氣的臉。

“王襄敏公,皇考功勛之臣也,朕過襄敏公舊邸,當有所敬!”

王襄敏,就是王韶。

故樞密副使、太原郡開國侯。

熙寧開邊的主導者、第一功臣。

便是如今朝堂在西北的許多政策,也都是王韶當年一手建立的。

不客氣的說,現在向宗回、高公繪能在熙河種棉花,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王韶,然后是李憲。

而王韶的事業,現在也有了繼承人——其長子王厚,如今官拜河州通判,與河州知州種樸搭班子,配合默契,在去年的戰爭中,河州馳援溪哥城,后勤補給以及傷兵安置,皆賴王厚。

戰后,論功行賞,王厚以軍功自通直郎(朝官第一階,正八品)超遷為朝奉郎(正七品),并加貼職為直秘閣,依舊為河州通判,但特許直奏權。

這自然是趙煦的抬舉。

概因王厚,在他上上輩子乃是他的愛將——紹圣時,就主動從文資換武資。

其后屢立戰功,一路從諸司正副使,升到了橫班——拜東上閤門副使、湟州知州。

自然的,對這樣的心腹爪牙,趙煦是有機會要提拔,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提拔。

如今更是借著出幸蔡確府邸的機會,崇其父功以助其名。

同時,這也是政治宣稱——親自給王韶開邊的正當性和正義性背書。

從今天以后,再有不開眼的,污蔑王韶、造謠王韶,說什么王襄敏晚年悔恨開邊,殺孽太甚。

甚至于造謠王韶晚年生瘡,全身腐爛,就是早年殺孽過甚的報應。

那便休要怪趙官家鐵拳之下不饒人了。

是……

趙煦是下過旨,還當著滿朝文武發過誓——除謀逆等十惡不赦之外,不因言加罪于人。

可搞人為什么一定要用文字獄?

刑統之中,有的是殺人滅族的罪名!

天子殊禮相待,王家上下,頓時誠惶誠恐。

此時,王韶的遺孀那位被封做江國夫人的楊氏已經去世。

王家如今在京中當家的,便是在備考明年科舉的王韶幼子號做十三郎的王寀。

故此,在惶恐之后,這位十三郎便在家人的推舉下,率著家中上下,來到逍遙攆之前,叩首拜道:“太廟齋郎臣寀,率闔家老小,恭問皇帝陛下圣躬萬福!”

趙煦瞧著這個跪伏于自己面前,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見著他稚嫩的模樣,道:“卿就是皇考曾與朕稱贊過的襄敏公家的十三郎吧?”

“臣惶恐,愧不敢當!”王寀再拜。

趙煦瞧著他,想著王韶的功勞,也念著乃兄王厚的忠勇,便有心提點幾句:“卿在家,可曾用心于功課?”

王寀頓時再拜:“回稟陛下,臣自蒙朝廷恩典以來,便矢志于報效國家,一直在家努力于圣人經義,今已過開封府鎖廳試,正欲發奮,以待明年科場!”

趙煦聽著恩了一聲,對王寀道:“善!”

“卿既讀圣人之書,自當從圣人之道!”

說著,他就輕輕點了一句:“當以仁義為道,忠恕為教,敬鬼神而遠之!”

在最后一句話上,趙煦特意提高了一點聲量。

王寀聽著,卻是沒有反應過來,只再拜道:“諾!”

“臣謹遵德音教誨!”

直到御駕遠去,他起身的時候,才忽感一直心悸,望著車駕,渾身戰栗。

因為……

他在守孝的這三年中,曾有一次生病,于是就感到了生命的脆弱,開始向往傳說的神仙方術,涉獵神怪之說,以期覓得長生之術。

車駕繼續向前,不多時便到了一處門前列戟的宅邸之前。

身服紫袍,腰纏玉帶,戴著展腳幞頭的蔡確,已領著闔家上下,在大門前擺好了造型。

待得車駕近前,蔡確便領著全家老小一起上前迎接。

“觀文殿大學士、福建觀察使、判泉州兼提舉泉州市舶司、上柱國、御賜紫金玉帶、食邑四千五百戶、食實封一千四百戶臣確,恭迎皇帝陛下駕臨,恭問皇帝陛下圣躬萬福!”

趙煦端坐在逍遙攆上,聽著蔡確那熟悉的福建口音,上上輩子的無數記憶,在腦海中回閃著。

有紹圣時,審查元祐諸案,從高士充到高士京,自內廷內臣到女官,還有當時在場的許多的人口供。

自然也有著趙煦自己對少年之時的那些懵懵懂懂的記憶的殘留片段。

元豐六年秋,確與中書侍郎張璪奏事于崇政殿,上忽悲不自勝,謂確曰:天下事,恐至于此矣!

確駭曰:敢問所因?

上曰:子幼奈何?

確曰:陛下春秋鼎盛,忽有不詳之語,敢問所因?

上曰:天下事當得長君維系否?

確曰:延安郡王陛下長子,臣不知其他!不審所謂!

上曰:卿果能為社稷計,宜早謀劃!

確與璪俱進:臣等敢以死守!

于是,就有了趙煦記憶中,那印象最深刻的童年經歷——元豐七年春,他被自己的父皇牽著手,出現在集英殿上。

也是在這次的集英殿上,他的父皇給他做了周密的安排。

以王安禮出知江寧,命李憲、呂升卿行君臣之禮,旋即命他們各歸所鎮,又親口宣布——延安郡王明春出閣,當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

而這在后來,被證明是蔡確和趙煦父皇多月密議、規劃的結果。

然后就是那些命運之日,立儲前后的刀光劍影了。

有的是趙煦親眼所見。

那些在立儲時,他被國婆婆抱著,親眼目睹、親耳所聽的太皇太后和向太后之間的爭執。

而有的,則是后來才得知的。

譬如,蔡確使其妻、母,入宮與向太后商議。

譬如,蔡確和章惇在都堂,對王珪的逼宮,所說的話:言之則是從,不言則諧死!

終于是逼著王珪說出了那句話:上自有子!

也譬如燕達在立儲前,對向太后所表的態——萬一事有不虞,丞相率百官,達率將校爭之,有死無二。

而這些,他所不知道的,發生在暗處的刀光劍影,才是他上上輩子,被立為儲君,能夠順利即位的根本原因。

不然,就以趙煦記憶中的那些片段來看。

以太皇太后的為人,以當初趙顥在禁中的種種行為和囂張氣焰。

他別說即位了。

能活著成年,都算是太皇太后愛孫心切,趙顥宅心仁厚了。

也正是因此。

蔡確、燕達,還有趙覠,都非死不可!

也必須死!

他們不死,太皇太后怎么安心?

他們不死,趙顥就要死全家!

高氏一族,即使不被族滅,也要全部流放嶺南,甚至刺配沙門島!

所以,車蓋亭案是一定會發生的!

即使沒有,也會有人炮制出其他類似的案子。

所以,才有蔡確被貶英州別駕、新州安置的事情。

所以,才會出現哪怕范純仁、呂大防乃至于劉摯都嚇得尿褲子去勸說。

而太皇太后卻鐵青著臉說出那句著名的——此山可移,此州不可移。

她就是要貶死蔡確——因為,蔡確在被貶后,一直在到處嚷嚷著元豐八年的事情。

蔡確不死,她心怎安?

腦海中回憶著這些事情,再看著面前,那伏地而拜的紫袍宰相。

趙煦在童貫的攙扶下,走下攆車,走到蔡確跟前。

“相公請起!”他親自上前,扶起了這位,對外廷而言,毀譽參半,甚至稱得上是‘奸佞小人’,但于他而言,實在是忠的不能再忠的元輔宰相。

這個用命把他拱到了儲君和天子寶座上的宰相。

蔡確誠惶誠恐,無比感動的在趙煦攙扶下站起身來。

然后,他看著這個依舊稚嫩,但已長高了許多,都快到他下巴處的少主,弓著身子說道:“官家圣節在即,卻還親臨臣家,皇恩浩蕩,實在是讓臣感激涕零,不知如何報答啊!”

趙煦聽著蔡確的恭維之聲,輕笑起來,然后,他看著已經頭發鬢白,胡須也開始染上霜色的前宰相,忍不住動情感慨:“相公老了許多啊!”

他記得蔡確離京的時,還未滿五十。

如今回京,也不過五十二歲。

卻已是兩鬢斑白,髯須霜白了。

“臣春秋五十有二矣!”蔡確道:“焉能不老?”

“但,臣見陛下,英姿勃發,威嚴俱全,法度漸長,如日高懸,福澤四海,德被蒼生,深為天下慶之、喜之!”

趙煦哈哈一笑:“此皆兩宮慈圣保佑擁護,髃臣等盡忠侍奉,元老等同心輔佐之功!”

“自也不少得,相公在福建,篳路藍縷,為社稷建功,使朕安心的功勞!”

蔡確這個人,在其他方面,其他事情上,可能私德問題一籮筐,數也不數不清。

但,這次他出判泉州,執掌福建一路權柄,主持市舶司建設。

卻是罕見的,受到了包括福建士大夫、地方豪族、商賈、形勢戶的一致贊譽。

因為他給自己的家鄉桑梓辦事,是真的用心,稱得上殫精竭慮了。

這從他不過兩年,才五十二歲,就把自己搞成兩鬢斑駁,須發霜白就知道了。

沒辦法!

福建一路,在他去之前,被王子京搞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到處都是簍子和問題。

泉州市舶司,更是要從無到有,從零開始建設。

此外,福建的鹽法、茶法以及本地的各種期貨合同的整理、監督,也都需要他勞心勞力。

他還沒辦法推諉、懈怠。

這些事情沒辦好,將來可是要被父老戳脊梁骨的!

而福建人在給家鄉辦事的時候,是能死不旋踵,前仆后繼,百死不悔的。

典型的就是木蘭坡了。

為了修筑這個工程,福建人連續數十年,死了前后兩位工程倡導者——錢四娘、林從升。

然后,這個接力棒就到了蔡京兄弟手上。

這兄弟,靠著在朝廷為官,到處化緣,逢人就哭訴木蘭陂的險惡以及桑梓百姓的苦難。

靠著各種化緣,各種賣慘,前后費時十年,籌集民間資金百萬貫,動員大半個福建的富商以及形勢戶,加上朝廷的政策支持與傾斜,才終于大功告成。

一個木蘭坡,福建人能如此齊心,何況是涉及整個福建上下福祉的泉州開港以及茶法、鹽法改革呢?

蔡確在父老的殷殷期盼下,除了每日拼命工作,各種和朝廷要政策要資金要人才外,也沒有別的法子。

當然,蔡確也是有私心的。

泉州開港,福建茶法、鹽法改革調整,都是惠及整個福建的事情。

只要辦成了,他和他的子孫,都將受用無窮!

不夸張的說——以后,哪怕天下人都罵他,福建人也絕不會說他一句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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