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簫默小說小說:、、、、、、、、、、、、
趙煦回到福寧殿后,命童貫將這些天來,通見司送來的,臺諫彈章副本,都拿了過來。
然后,他將這些彈章,全部認真的看了一遍。
等到將所有彈章看完,天色便已經黑了下來。
福寧殿中的燭臺,一一被內臣們點燃。
趙煦拿著那封開啟這一切,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彈章。
他將這封彈章,放到明亮的燭光下。
封皮上的字跡,遒勁有力,筆鋒沉穩,懂書法的人都知道,這必是名家真跡!
《朱光庭不得除太常少卿札》。
寫這封札子的人,便是蘇大胡子的好朋友,孔子的第四十七代孫,臨江派領袖,三孔之一的左諫議大夫孔文仲!
而朱光庭,程顥、程頤最得意的學生之一,伊皋書院培養出來的士大夫精英。
都不用看內容,就可以知道,這封札子就是沖著要搞黨爭的。
原因很簡單,孔文仲兄弟和蘇軾兄弟是好哥們、鐵兄弟。
三觀相近、立場相同,所以天然具備黨同伐異的組織。
自從當初,蘇軾這個大嘴巴,在司馬光的喪儀上公開嘲諷程頤乃是當代叔孫通后。
蘇軾兄弟為首的蜀黨,就已和程頤的學生們組成的洛黨,勢不兩立。
兩者在過去的兩年中,屢次交鋒,互有勝負,早已打出了真火。
所以,孔文仲的這封札子,只要遞上來,就代表著蜀黨對洛黨再次開戰了。
洛黨想不應戰,都不行!
更何況,孔文仲在這封札子中,直接對準程頤開火。
將程頤貶的一無是處。
趙煦拿著這封札子,念著上面孔文仲對程頤的攻擊文字:“集英殿說書程頤污下憸巧,素無鄉行……本無材德,不過假明道之名,而欺陛下也!況程頤于經筵,僭橫忘分,其居汴京,遍遏清貴,歷造臺諫,宜當放歸田野,以示典刑!”
趙煦念著這些文字,嘴皮子抽搐了一下。
別說朱光庭了,他看了都有些火!
幾個意思?
朕是這么好欺騙的?
他若罵程頤頑固不化,抱守殘缺。
那趙煦大抵會拍手叫好,給他點一個贊。
可偏偏,孔文仲直接批判程頤是污下憸巧,素無鄉行,而且本無材德,不過假明道之名而已,在汴京更是遍遏親貴,歷造臺諫。
這是程頤嗎?
程頤若是這個樣子的人,那趙煦做夢都會笑醒的。
不就是要名、要官嗎?
朕給!
只要程頤能跪下來,甘當皇權的復讀機就好了。
可惜……
程頤此人,在道德節操方面,無懈可擊。
是那種真正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人物。
所以啊,孔文仲對程頤的一切指責,除了經筵上僭橫忘分外,都是無中生有。
便是有關經筵上的僭橫忘分的罪名,其實也屬于攀誣。
因為,誰家先生講課,不摻些私貨?
不摻私貨的老師,那是復讀機。
再說了,趙煦這個皇帝都還沒有質疑呢!
孔文仲就跳起來,拿著這個當罪名。
只能說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大胡子的朋友,自然和大胡子一樣,都是大嘴巴子!
所以,孔文仲的這篇札子一上,整個洛黨,自是群情激憤,是一定要和蜀黨分個生死的!
沒辦法!
天地君親師!
人家騎臉開大,侮辱、誹謗授業恩師。
若這樣都能忍,那干脆自己給自己在額頭上,刻一個‘烏龜王八蛋’好了。
但是……
這個事情,似乎也很難怪到孔文仲身上。
有道是先撩者賤!
朱光庭被劾,屬于是池魚之殃。
四個月前,蘇軾的好朋友、三孔的知己,當代著名詩人張舜民,被有司舉薦,從監察御史,除為秘閣校理、權判登聞鼓院。
當時,朱光庭的同門師兄弟,程頤的好學生,監察御史賈易第一個跳起來,開始發動輿論,圍攻張舜民。
最終的結果是,張舜民被罷監察御史,以承議郎出知登州,為登州通判,去和大胡子搭班子。
彼時,雙方就已經拉開了陣營,架起了大炮,中門對狙,各種給對方扣帽子,塞黑材料,打小報告,好不精彩。
趙煦當時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影響朝局,就下場和了稀泥。
一邊罷張舜民,將之踢出汴京,一邊又讓張舜民去和大胡子搭班子。
趙煦本意是想緩和矛盾。
卻沒有想到,大胡子和張舜民碰頭后,蜀黨的戰斗力大增!
現在竟直接開始對程頤開炮了!
程頤現在的身份,可不簡單啊。
他是集英殿說書,外界眼中,明晃晃的帝黨,趙煦身邊的核心圈子成員(雖然真核心知道他不是)。
這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嗎?
“朕悔不該,將張舜民送去登州呦!”趙煦捏著札子,嘆息著,但嘴角的笑容,卻是怎么都合不攏。
是的!
事實是,趙煦是故意的。
他如何不知道大胡子的大嘴巴,本就沒把門。
而張舜民此人,當年在高遵裕賬下,就是職業當楊修的。
他曾寫過大量的反戰詩詞。
像靈州城下千株柳,總被官軍斫作薪啊,又或者白骨似沙沙似雪,將軍休上望鄉臺之類陰陽怪氣,嘲諷朝廷窮兵黷武的詩詞,數之不盡。
所以在當年,張舜民就挨了鐵拳——被貶郴州監酒稅。
而趙煦把張舜民送去登州,等于是在火上澆油。
兩個大嘴巴、樂子人湊在一起,能憋什么好?
于是,孔文仲炮轟程頤,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反正,探事司報告,這幾個月來,登州往來汴京三孔家宅的書信,絡繹不絕。
大胡子和張舜民,給三孔寫信,難道只是單純的談論詩詞?
不可能的!
大胡子這個人,從來都是得意就忘形。
他如今,風頭正盛,政績斐然。
如何能在登州受得了寂寞?
必是想回朝,領袖風騷。
干掉洛黨,蜀黨自然就能崛起。
他將來回朝后,就有著一個強大的執政基礎。
就是……
蘇軾恐怕怎么都想不到,這場爭斗,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吧?
不止蜀黨、洛黨,激情對轟。
很快新黨和舊黨,也被卷了進來。
臺諫的年輕人,興高采烈的唱著戰歌,加入戰局。
彼此越打越激烈,也越噴越上頭。
終于,炮口對準都堂,造謠造到元老頭上。
于是,事態完全失控。
自元豐八年以來,被趙煦鎮壓了整整三年的朝堂,開始刮起黨爭的風暴。
而且,是一場涉及所有人,從宰執元老,到六部大臣,幾乎都被卷了進來的大風暴。
而這,正是趙煦所需要的。
不這樣來一番風浪進行測試,他又怎知,這朝中大臣,誰是人誰是鬼?
不分清楚人和鬼,明年的那些改革、政策,如何執行?如何落實?
同時,他也能趁機,將朝堂修剪一番,把最頑固的守舊派和最沒有底線的造謠者,從朝臣中分離出來,驅逐出去。
以此實現朝中上下眾正盈朝,皆是他的忠臣。
至少,不會出現大規模的無腦反對,以及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的異論者。
這是趙煦,吸取了熙寧變法失敗的教訓后,想出來的主意。
當然,這是需要非常精妙的政治手腕和相當周密的政治部署。
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所以,趙煦才會故意的在這段時間,天天往翰林院跑,以此制造不在場的假象。
趙煦正思慮著,明日召見呂公著和李常的時候,該如何切入,又該如何借他們的手,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童貫悄然來到他身邊,低聲稟報:“大家……”
“皇太妃到了保慈宮!”
“恩?”趙煦回過神來,看向童貫:“姐姐不是應該在三娘閣中,照看三娘的嗎?”
“聽說是慶壽宮的奉圣仁壽夫人奉太皇太后旨意到皇太妃殿后,皇太妃方離開太妃殿,到保慈宮遏見娘娘……”
趙煦抿起嘴唇來,他踱了幾步后,對童貫道:“且仔細著去保慈宮,待姐姐出來,便去問一問,太皇太后的旨意內容是甚?再來回稟!”
“諾!”
保慈宮。
向太后靜靜的聽完,朱氏在她面前稟報的話。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來,心思深沉著。
良久之后,向太后才對朱氏道:“吾知道了!”
“明日一早,吾會到慶壽宮中,給娘娘謝罪!”
“汝且趕緊回去,照顧公主吧!”
“對了!”向太后想了想,對自己的尚宮張氏吩咐:“且去告訴甘泉縣君,叫縣君將前些時日,交趾國進貢的燕窩取來幾餅,交予皇太妃,叫太妃帶回去給公主補補身子!”
“多謝娘娘恩典!”朱氏聽了,頓時千恩萬謝。
燕窩,是交趾貢物。
據說,只有絕壁懸崖之上的燕子,所筑的燕窩,方屬絕品。
元祐元年,官軍南征后,交趾便以此為貢,因為產量稀少,故此每年貢獻都不多。
據說,此物有滋補、養顏、潤肺之功。
所以,便是宮中太妃,也只在節慶時,才能得賜一二餅。
朱氏倒不是沒有。
交趾每次入貢,官家都會派人,送她數十餅。
同時,諸公主、皇子也都有賞賜。
但,態度很重要。
尤其是對比之后!
送走朱氏,向太后靠到坐褥上,閉著眼睛。
“姑后啊姑后……”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弱不可聞。
趙煦在就寢前,得到了童貫的回報。
他聽完童貫轉述的話后,眼睛瞇起來。
“太皇太后……這是想要趁機重新垂簾?”他嗤笑一聲。
權力這種東西,一旦失去,就幾乎不可能重新獲得。
因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不會答應!
像堡宗那樣,能夠絕地反殺的例子,上下五千年,大抵也就這么一例!
究其原因,還是景泰帝沒有兒子,他的繼承人還是堡宗之子。
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大臣們用腳投票了。
而現在,慶壽宮的太皇太后,已在事實上,被剝奪了聽政的權力。
她若體面,那就會一直帶著‘臨朝聽政太后’的頭銜,在慶壽宮中安享晚年。
她若不體面……
都不用趙煦和向太后出手,宰執大臣們,自有辦法,叫她懂事。
但,這個事情,還是讓趙煦心中生出警覺。
“待朕成年,第一要務,就是要生個健康的兒子!”
只有生下一個健康的皇子,這大宋天下,億兆臣民和文武百官,才會真正的,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走。
不然的話……
一切勝利,一切成績,都是浮云。
一個絕嗣的皇帝,再牛逼,再厲害,也只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
比如漢昭帝,也如魏明帝,更如趙煦的上上輩子。
所以……
在臨睡之前,趙煦在被窩里,掀開自己的褲子,看了看自己的發育情況。
小小的,有些可愛!
屬于他的青春期,還未到來。
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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