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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太皇太后主動提歸政了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08日  作者:要離刺荊軻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要離刺荊軻 | 我在現代留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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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九月庚午(十五)。

趙煦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滿臉歡喜的坐在他面前的兩宮。

“六哥!”向太后見趙煦醒來,便開心的道:“環慶路的章楶與陜西轉運使范純粹今晨聯名以急腳馬遞入京報捷,言已生擒賊偽駙馬拽厥嵬名,斬首三百余,生得數百人,獲賊戰馬千余!”

“此外,知大順城曲珍、知懷安鎮種古等皆言退賊,斬俘甚多!相關詳細戰果,會在稍候入京!”

說到這里,向太后就握住了趙煦的小手,看得出來非常激動。

原因很簡單。

環慶路經略使章楶,就是這個孩子力派眾意做出的安排!

章楶在去沿邊前,一直在內郡為官,從事的也都是刑獄、常平、轉運等職。

根本沒有什么帶兵經驗。

所以,其初擬任涇原帥的時候,就遇到了極大阻力。

只能妥協,先任權發遣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等到環慶路經略使趙卨調任熙河,還是這個孩子,堅持任用,都堂才勉強簽押了敕書。

其后,環慶路諸多人事任免,就都是這個孩子在推動了。

以曲珍為環慶路兵馬都監,從熙河的洮州調來宿將種古,守衛懷安鎮,從河東路調來折可適。

而現在,這部署都收到了成效。

環慶路此戰,章楶節制四方,部署戰略,曲珍、種古老成持重,堅守正面,不與賊絲毫機會,甚至屢有殺傷,而折可適將輕騎出車廂狹路,側擊賊軍,先燒其軍糧,使賊慌亂,后又埋伏賊偽駙馬,生得之!

在同時,正面的曲珍、種古,見賊慌亂,舉兵追擊,殺傷、俘獲眾多!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這孩子知人善用!

此乃明君必備的天賦!

所以,向太后才如此高興。

太皇太后說道:“官家真乃天降我家之圣主!”

她也服氣了!

用對了一個人,可以說是運氣。

但每個人都用對,這就是能耐了!

且,這個孫子可不僅僅是在環慶路用對了人。

河東的呂惠卿,去年朝野都是喊打喊殺。

她和向太后也一度想要罷黜、治罪。

但官家卻替其說話,幫其撐腰,斬了張之諫。

現在,事實證明,官家保對人了!

即使太皇太后心里面不愿意承認,但她已明白,沒有比呂惠卿更適合的河東帥了。

這一次大戰,大宋諸路都在防守。

獨河東一路,主動出擊,直取賊巢,不僅沒有折損絲毫,反而還帶回了三千多歸義的羌部。

呂惠卿將之安排在葭蘆寨、吳堡寨等地耕作。

一下子,朝廷內外,對呂惠卿的非議就從其能力、性格、人品,無縫切換到了對其浪費、靡費財用,勞師遠征而無功上面。

這其實就是挽尊!

這是朝堂上下對呂惠卿的打壓!

不信,河東帥但凡不是呂惠卿,隨便換其他任何人,如今還不得被人吹上天?

怕是諸葛武侯的標簽都有人敢打!

正因為河東是呂惠卿,才有這么多非議、質疑和攻擊。

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都有一大堆人討厭、畏懼和害怕呂惠卿這個新黨的‘護法善神’。

生怕他回朝!

也是經過此事,這位太皇太后,對呂惠卿的態度悄然改觀。

沒別的原因。

純粹是血脈天賦,悄然發動了!

呂惠卿被滿朝文武所攻擊、非議,卻沒有一個人給他說好話,幫他辯解。

這說明什么?

他沒有朋友,全是敵人!

這樣的人,在大宋屬于皇室眼中最好用的人。

趙官家們,最喜歡用的就是這樣的大臣。

有能力,沒朋友,滿朝皆敵。

這就是最好的棋子!

大小相制,異論相攪的最佳人選!

想到這里,太皇太后就深深的看了一眼,如今已經漸漸從稚氣走向成熟的孫子。

這皇帝孫子,用人確實強。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知道,呂惠卿是新黨里的異類?

當然了,在這位太皇太后眼中,這個皇帝孫子用人用的最妙的還是熙河方面。

雖然說,熙河方面迄今依然在上報,與賊對峙與定西。

可,熙河無論是文武官員,還是安插的走馬承受,都是信心滿滿上報朝堂的文字里,充滿著自信與樂觀。

他們不僅僅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證據就是,熙河方面,不僅僅在定西城方向,堵住了西賊國相梁乙逋傾國而來的猛攻。

他們甚至還有余力,派兵去廓州援助溪巴溫,遣軍去邈川支援溫溪心!

并在這兩個方向,也都頂住了吐蕃與西賊的攻勢!

這說明什么?

說明熙河準備充足,也說明熙河的文武將帥們,有足夠的信心!

而這一戰后,只要不出岔子。

熙河論功行賞,她的寶貝侄子高公紀,必將立下大功,高家將再出大將!

光宗耀祖之余,更將給她狠狠長臉。

想起去年高公紀、向宗回被官家親除熙河差遣時。

這朝野內外的風言風語。

特別是司馬光曾經說過的那些!

太皇太后就格外開心,也深感顏面有光。

唯一可惜的就是司馬光已死!

這就讓太皇太后多少有些遺憾。

心里面想著這些事情,就聽趙煦道:“都是太母、母后保佑擁護之功!”

太皇太后的心情頓時就更美麗了。

此時,她也終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就拉著趙煦的小手說道:“老身和太后,不過婦道人家,不懂什么軍國社稷……”

“如今,垂簾聽政,也只是因為官家還未成年。”

“待官家成年,老身和太后都是要退居這后庭,歸政于官家的。”

趙煦正要說話,她握著趙煦的手,繼續道:“官家也不必將功勞都給老身和太后。”

“官家是孝子,也是賢孫,孝順老身,奉養太后,這都是好的。”

“但是,該是官家的文治武功,老身和太后也絕不敢據為己有!”

“此戰后,老身和太后都會曉瑜群臣,布告天下,將諸路文武大臣任用,皆官家親除之,相關部署皆官家圣意的事情,與天下明言!”

這既是她想開了,認清楚了現實——人家母子連心朝臣、武臣、外戚們也都早就只認這個孫子了。

她若要戀棧不去,最后恐怕只會落得和慈圣光獻一樣的下場——被宰相帶著文武百官,逼著撤簾。

這就沒有體面了。

而她一輩子最要臉面,是萬萬不愿如此的。

既然如此,早早說清楚,對她和高家是最好的選擇。

趙煦一聽,連忙起身,在床榻上跪著磕頭感謝:“自皇考不幸,奄棄天下,臣得太母、母后保佑擁護,可謂受盡太母、母后慈愛、保佑……”

“若無太母、母后保佑擁護,主持大局,安定社稷,臣安能安心讀書、成長、學習?”

“臣愿長大后,奉養太母、母后,盡享天倫!”

“好孩子!”太皇太后微笑著,抱住了這個孩子。

向太后也是流出高興的眼淚,加入其中,對趙煦道:“六哥要記住今日所說的話,將來好好孝順太母。”

她很清楚,能讓姑后主動開口許諾,只要六哥成年,既行歸政,對這位姑后來說到底有多難?

要知道,她這些日子可一直在姑后面前旁敲側擊反復暗示,卻從未得到過明確答復。

如今,姑后既答允了,那么歸政之日,就可以提上日程。

“嗯!”趙煦認真的點頭:“兒知道的。”

經歷了上上輩子的那諸般之事,又在現代留學十年。

趙煦早已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政治生物。

而政治生物的眼中和心里,沒有愛恨,只有權力。

同時,突出一個言而無信,翻臉不認人。

最典型的莫過于那韃子皇帝弘歷了。

當然,趙煦的性格,做不到弘歷那般無情。

同時,大宋的社會環境和體制,也不允許有弘歷的生存空間——弘歷這樣的君主,也只有韃子的體制才能孕育、誕生。

放其他任何朝代,都必然逼反天下!

尤其是大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而是確確實實的現實!

王安石為什么和他父皇鬧翻?

別人不知道,趙煦還不清楚?

相權和皇權發生了沖突!

而且是不可調和的沖突!

那個拗相公,見事不可為,就索性撂挑子跑路,乘桴浮于海去了。

正因為知道這個現實,趙煦才會在大多數時候,把自己打扮成一個仁厚、寬和、好說話、肯聽勸的形象。

只偶爾用一下霹靂手段,震懾大臣,告訴別人——他既有慈悲心腸,也能做怒目金剛!

祖孫三人互相抱著,依偎了一會。

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放開趙煦,問道:“官家,老身聽說綾錦院的官吏,都在退贓,如今已退了各種絹布一萬余匹?”

“嗯!”趙煦點頭:“昨日戶部的章衡和孫臣報告了。”

“小小的一個綾錦院,不過兩三日,就退贓一萬多匹絹布。”

“可想而知,其他諸司是個什么情況了!”

“這弊病太深,好多大臣都上書,想要窮治諸司之弊!”

這樣想著,趙煦就看向太皇太后,還有向太后:“太母、母后以為呢?”

兩宮互相看了看,然后就都堅決的搖頭。

“六哥,諸司固然有弊!”

“可倘若沒有諸司,這天下事恐也難以維系了!”向太后輕聲勸道。

這是事實!

趙煦在現代,看過一個電視劇,劇中的萬壽帝君曾發出靈魂拷問——朕的錢,他們拿兩百萬,分朕一百萬,還要朕感謝他們嗎?!

而根據趙煦的了解,萬壽帝君能分一百萬,其實還是嚴黨公忠體國。

換清流的徐階一黨去怕不是三百萬自己拿兩百五十萬,剩下五十萬飄沒三十萬,最后到萬壽帝君手里能剩下二十萬就算對得起他了!

至少,徐階們的徒子徒孫后來就是這么干的。

而大宋就沒有這個問題。

諸司場務、州郡監當,都是趙官家們的錢袋子。

而且,這些家伙為了爭寵,也為了磨勘升官,會想方設法的完成自己的KPI。

如此,皇帝的錢,就總能落到皇帝的小金庫里。

趙煦的父皇那三十二個封樁庫里的六七千萬的財帛,就是這么來的。

老實說,趙煦要沒有去過現代留學,開了眼界,是絕不會動諸司的。

諸司貪歸貪,但從未少過給皇帝的那一份。

而且,他們常常會超額完成任務。

典型的就是綾錦院了。

不要看趙煦拿著綾錦院做文章,就以為綾錦院貪了他多少錢?

其實,綾錦院從未貪過他的錢。

綾錦院這些人退的贓,都是趴在那些織工身上吸血吸出來的。

而織工們則反過來,壓榨剝削女工、工匠。

同樣的事情,在州郡也一直在發生。

再苦一苦百姓,罵名諸司來擔的事情,在大宋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

見到趙煦的神色猶豫,向太后連忙再道:“官家,請想想盱江先生的文章經義吧!”

盱江先生李覯,是一個旗幟鮮明的支持國家應該掌握國有經濟命脈的大儒。

同時,他還是一位主張士大夫要大談特談利益的大儒。

趙煦從去年八月開始,就已經在學李覯的文章。

鄧潤甫從《慶歷民言》開始教授,如今已經講到了《國用》篇。

順便說一句,因為鄧潤甫在經筵上,旗幟鮮明的給乃師李覯搖旗吶喊,鼓吹宣揚。

他現在已經被新黨孤立了起來。

這很正常——鄧潤甫這樣做,在其他新黨大臣眼中,是完完全全的背叛,是對新學立場不堅定,對新學不老實,是新黨中潛藏的小人。

沒有宣布將之開除出新黨籍貫,僅僅是因為王安石還沒有發話。

若王安石發話,那立刻就會是——二三子可擊鼓而攻之了。

但大家都已經不帶鄧潤甫玩了,鄧潤甫現在上朝來來去去都是一個人。

而舊黨?

舊黨對此冷眼旁觀,很多人都覺得最好,鄧潤甫和李清臣、安燾這些新黨執政一起同歸于盡。

那就真的是棒極了!

要是能把在外面的章惇、曾布還有韓縝、鄧綰也一起送走,就再好不過。

而根據趙煦的觀察,鄧潤甫對此是甘之如飴,樂在其中。

聽到向太后提起盱江先生李覯,作為早已經矢志要成為李覯思想最好的繼承人和李覯唯一指定傳人。

趙煦頓時就來了興趣。

“母后的意思,兒明白!”趙煦道:“我也正想和母后、太母說一說我的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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