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銀發帝國商人看到摩西站在樓頂苗圃里面,從花盆縫隙剛好可以看到甲板上的情景,就笑著問他:
“怎么了?摩西,你這是在考驗我們嗎?”
他笑的時候,額頭上布滿冷汗。
摩西對他咧了咧嘴,這個時候,他就算再怎么鎮定也很難笑得出來。
已經成為了俘虜,這種時候就要聽人家的擺布。
精靈們還算文明的,很少對戰俘用刑。
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這些帝國人除了白天要在石塘里鑿石頭之外,并沒有受到其他苛待。
無論是商人摩西,還是銀發商人,在這個時候,心里都像是有很重東西壓著,讓他們難以呼吸……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究竟能有多少帝國商人,能抗住這種方式的審問。
混血精靈軍官又喊過來一個帝國商人。
羅伊老板依舊是坐在甲板的椅子上,說著和摩西、銀發帝國商人一樣的問題。
隨后羅伊甚至都沒有再去理會那位帝國商人,就好像他說與不說已經無所謂了。
他說出來的答案……只不過是為了來驗證前面商人給出來的答案。
“我知道,從慕拉亞基港到卡斯爾敦港,再往南是米納斯庫港連成一條海岸線。”
“灰矮人強盜想要抓捕銀月精靈奴隸,就要引開這條海岸線上的銀飛馬騎士團,然后排出三桅帆船去伺機偷捕,然后繞過伊文妮皇后群島,返回奎島修整。”
“灰矮人一直覺得伊文妮皇后群島是奎島與精靈大陸之間的最大障礙。”
“每次前往精靈大陸抓捕銀月精靈奴隸,都要在海上繞行一大圈,所以他們最近這幾年一直想要從銀飛馬騎士團手中奪下這片島嶼……”
羅伊有些無語地看著帝國商人,對他說: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帝國商人連忙閉上嘴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走上來的混血精靈守衛,嚇得彎腰屈膝,連連擺手說:“我說我說……”
他走到鋪滿了海圖的那塊甲板上,看著詳盡的無盡之海海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帝國商船上也沒有這樣詳細的海圖,很多海域就連帝國商人們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的……
“這是無盡之海的海圖?”
帝國商人喃喃自語說,他有些胡亂地擦拭著手心里的濕汗,先是看了一眼精靈大陸,然后順著海岸線看到卡斯爾敦港、帕廷頓島、伊文妮皇后群島、奎島……
“這里就是販奴航線的起點,一般來說周圍的販奴者會將奴隸運往迷失之海售賣,因為并不是所有販奴船都能夠跨越無盡之海。”
“他們將奴隸賣到普樂斯特頓島,然后再由每隔兩個月就會定期抵達普樂斯特頓島的運奴船將島上奴隸運往羅蘭大陸……”
帝國商人指著迷失之海,對羅伊說:
“迷失之海的普樂斯特頓島這處奴隸交易市場,由一群實力強大的海妖管理,這里也是販奴航線的最重要中轉站之一。”
帝國商人緊接著又還海圖上飛快找到了十幾處群島,并在這些群島上逐一圈中了一座座島嶼,蘇卡達那島,馬林達島,蘇拉威島,明古魯島等等,他將這些島嶼用箭頭連在一起。
羅伊發現這些群島之間的距離剛好是船隊航行一個月左右,就能抵達另外一座島嶼進行補給……
這些島嶼一點點延伸到無盡之海的深處。
羅伊對混血精靈守衛說:“帶他去休息一下。”
那位帝國商人滿心忐忑地離開了甲板,他被混血精靈守衛帶到船樓二層一間船艙里,并沒有看到站在船樓頂上的商人摩西和銀發商人一臉怒容的瞪著他。
帝國商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在他走進房間之前,還在門口四處觀望一眼,可惜沒有看到樓頂的商人摩西。
有了第一個愿意開口的,緊接著一連十幾名帝國商人,都是在羅伊說出條件之后,選擇指出那條販奴航線……
商人摩西臉色蒼白地站在樓頂,他忽然覺得自己保留這個秘密竟然是那么的不值得。
年輕銀發商人也是怒氣沖沖地罵道:
“這群叛徒,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選擇和他們一起做生意!”
到了后面,倒是有幾個硬骨氣的,他們也被混血精靈守衛帶到了花圃這邊。
愿意說出販奴路線的則是提前住進了船樓的房間里休息。
三十多名商人連續不斷的審問下來,就已經很晚了。
站在花圃里面的那些帝國商人們,這時候有一大半后悔之前沒有坦白。
其實他們說與不說早就無所謂了,反正那么多商人都說了,這條販奴航線就不再是秘密。
沒多久羅伊走上樓頂,站在花圃門口對里面的帝國商人說: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也佩服你們的勇氣。既然這是你們做出的選擇,那么希望各位喜歡以后這種枯燥的生活!”
“告訴我航線的商人,可以跟我們從這條販奴航路前往格林帝國,我會給他們機會,讓他們的家人繳納贖金,把他們買回去。”
“而你們這些不愿意說出販奴航線的人,顯然是對自己犯下罪行認識得不夠深刻,你們將要留在島上繼續干活,或者你們想起什么重要信息,也可以隨時說給我聽。”
“但如果你們找上我,告訴我某些重要信息,我不會再這么煞費苦心的去驗證你們有沒有說慌。”
“到時候……你們需要想辦法證明,讓我相信你說得都是真的。”
“把他們送回海邊的營地里,讓他們繼續跟著獵頭者們去挖石頭。”
“至于這些說出販奴航線的商人們,就讓他們在這邊修船廠干活,先讓他們擦洗甲板,給這些準備返修的三桅帆船刷油漆吧!”
羅伊最后一句是對混血精靈守衛們說的。
在幾名混血精靈守衛將花圃里這些帝國商人帶走之前,商人摩西從羅伊身邊經過,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語氣低沉地說:
“我覺得就算謊言之王彼列在你面前,都會把藏在心底最隱秘的事情說出來,你這個惡魔……”
“我就當你是在贊美我!”
羅伊往前跨出一步,一拳砸在了商人摩西的腹部。
商人摩西腹部一陣劇烈腳痛,他佝僂著身體差一點躺下,身邊的混血精靈守衛連忙架住他的手臂,在羅伊的示意下,將這些懊悔不已的帝國商人們帶回了海邊帳篷里。
羅伊轉身也走下了黑珍珠號,他在碼頭上轉了一圈才返回椰樹下的那座樹屋。
帝國商人們被混血精靈守衛送回到海邊的營地里,至于那些說出販奴航線的帝國商人,今晚可以在松軟干凈的木床上睡上一晚。
蒂凡尼小姐和伍茲留在黑珍珠號上,他們倆在船樓甲板一層都有獨立的房間。
蒂凡尼小姐那個房間幾乎是整個黑珍珠號上最舒適的房間,那個房間花費了蒂凡尼小姐不少的心血……
看著羅伊走進椰樹下的樹屋,蒂凡尼和伍茲依舊是站在甲板上。
蒂凡尼手里端著一杯橘子酒,靠著船舷,仰望著璀璨星空。
伍茲則是將杯子里的果酒一口喝掉,然后呼出一口酒氣,對蒂凡尼小姐說出心里話: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他心里想的和我們真不一樣,而且做事風格也不一樣,他不會一昧的去做好的事情,他會為了某件事變好而不擇手段,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的靈魂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惡魔!”
這位來自達納蘇斯的混血精靈德魯伊有些迷茫了,最近羅伊做的這兩件事,對于伍茲來說,已經有些越過底線了。
第一件事就是明明可以在奎島東部抓獲更多的灰矮人強盜,但是羅伊推行的方案卻是:盡可能解決掉那些存有反抗想法的灰矮人強盜。
坦尼森團長帶著暗殺者戰團至少多屠殺了接近五千不肯屈服的灰矮人戰士……
明明再給他們一點壓力,他們就會心底防線就會徹底崩潰,但坦尼森團長根本不想那么做,這讓一直參戰的伍茲非常生氣。
蒂凡尼小姐抿了一口酒杯里的橘子酒,瞇起眼睛多伍茲說:
“娜迦們曾在一處戰爭遺址里發現一塊古代石板,目前擺在約拿哈根城的階梯王座古董陳列室里,石板曾記錄一句殘缺的古代娜迦文字,我老師告訴我這句話翻譯成娜迦語可以說成‘懲惡揚善’。”
她笑了笑說:“當時,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懲治惡行,褒揚善舉’。”
蒂凡尼轉過身看向冷冷清清地碼頭,又說到:“但現在我又有了一些全新理解,我覺得其實懲治惡行便是在散播光明……他是個神官嘛!”
伍茲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和蒂凡尼小姐吐槽,便說:
“好吧,我知道現在你和羅伊算是綁在一起了,都想跨越無盡之海,去大海的彼岸看看……”
蒂凡尼小姐有些不同意地說道:
“其實我自己獨自穿過無盡之海,事情反而會很簡單。”
伍茲舉起手里的空酒杯,對著蒂凡尼小姐搖了搖,然后徑直走回房間,邊走邊說:
“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愿意帶著我們一起前往穿過這片海……”
蒂凡尼小姐沒有理會有些喝醉了的伍茲,借著海上吹來的涼風,仰頭望向更遠的夜空。
羅伊返回樹屋沖個澡,然后躺到床上。
房間里的窗子沒有關,海風吹開紗簾,讓星光落進屋子里……
茉伊拉像是睡著了。
那長長的眼睫毛就像小刷子一樣,干凈的臉反射出一種瓷器光彩來,從碎發下露出的尖耳朵是那么的可愛,她的頭陷進松軟的枕頭里面,呼吸非常均勻。
她蜷縮著身體,有些像是母胎里的嬰兒,吊帶睡裙滑落肩膀,薄薄的毯子下面露出大片細嫩地肌膚來。
羅伊輕手輕腳地躺在床上,輕輕地蓋好被子。
他正準備睡覺,茉伊拉從后背貼上來,伸手抱住羅伊,將她的臉貼在羅伊的后背上。
沒多久,羅伊發現亞麻布睡衣上有些濕熱。
這才反手握住茉伊拉纖細腰肢,他小聲詢問:
“怎么了?”
轉過身,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茉伊拉的小臉,耳朵和鬢角碎發。
茉伊拉有些委屈地睜開秀氣的大眼睛,呢喃輕泣道:
“抱歉,我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總是幫不上你……”
羅伊連忙伸手抹掉茉伊拉眼角淚水,
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倒映著羅伊的面孔,兩人躺在床上對視著,羅伊將她摟在懷里,吻著她的額頭說:
“怎么可能幫不到?怎么會呢!
你知道嗎?恰恰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其實那個時候得我也非常的迷茫。
就算貝琳達放棄上城區的生活,帶我來到布朗街,我過得也不怎么好。
你知道的,因為我的樣子,還總會讓很多精靈們看不起,那時候總是有人嘲笑我,說好聽點的我是個半精靈,難聽一點兒的我就是雜種。
你知道有多少冷漠眼神從背后看向我,那些眼神就像鋒利的針,從我的后背一直刺進心里面。
我甚至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夢境,身邊有無數個美好,但都不屬于我,我也層無數次嘗試打破這場夢,但都失敗了。
那時候,我就發現原來我們家隔壁有兩個漂亮一塌糊涂的精靈少女。
其實我也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近你們,怎么引起你們的注意,才會做出一些冒失的舉動……”
“所以你才冒冒失失地掀開薩布麗娜的裙子?”茉伊拉眨著大眼睛,笑著在羅伊耳邊問道。
“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羅伊有些心虛地說道。
“茉伊拉,我想和你一起跨越山海……”
夜晚的海風吹進房間,放進里傳出精靈少女的呢喃低語。
溫蒂走進客廳,準備從餐桌上的水壺中倒一杯檸檬茶,一些不可描述地聲音讓她有些面紅耳赤,她的心撲通撲通不斷地跳動,她穿著寬松睡裙,緊緊按著胸口,端著茶杯快步溜回自己的房間里。
躺回到床上的時候,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來到窗邊,撩開窗簾想看看夜里的海,卻發現一個模糊身影正躺在露臺的藤椅上。
一只夜刃豹也趴在露臺地板上,不斷用舌頭舔著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