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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異變突生,第一教子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01日  作者:刀慢  分類: 仙俠 | 幻想修仙 | 刀慢 | 我有一卷度人經 

好似一瞬間,又好似千千萬萬年。

斡旋造化的世界里,并不受光陰長河的影響,也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

光陰歲月,全憑余琛的一念之間。

所以對他而言,似只過去了眨眼之間。

但對于陳公明來說,卻是漫長的千千萬萬年。

足夠他徹底看清真相,徹底認清現實,徹底明悟曾經的憧憬和向往是多么愚蠢。

也足夠他,恢復清醒的神智。

余琛的聲音,在斡旋造化的虛空之中想起來:“你雖忠于本真教,但除了今日所為,并無惡行,而那看清真相的折磨,便已同等于一場殘酷的刑罰,當是贖罪。

但盡管如此,余琛的目光卻從未有一刻,落在那恐怖的香火之矛上。

說罷,鏡面一黯,跌落下去,落在那陳公明尸首的灰燼和衣袍之上。

漆黑的火焰從陳公明的魂魄上燃起來,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化作飛灰。

“你們已經欺騙了他。”余琛搖了搖頭:“他的一輩子都活在你們的欺騙里,已經足夠了吧?為何連死后的他都不愿放過?”

說話之間,他鄙夷地看了一眼,那靈魂都燃燒殆盡,化作香火的一縷灰黑煙霧,嘆了口氣:“——真沒用。”

所以,若你死后,我可以帶走你的鬼魂,同你的妻子作最后的告別。

但陳公明沒有,盡管心頭痛到滴血,盡管渾身上下愧疚到要死,盡管后悔到渾身顫抖戰栗……

“看清楚了。”陳公明答。

——正是那位第一教子所留下的殘留在銅鏡之上的氣息。

但絕非是被那本真教的人欺騙和利用以后,燃燒魂魄,灰飛煙滅。

但在那親眼看到真相的折磨和痛苦里,那比地獄還要絕望的痛苦里,已然贖罪。

——從陳公明的老師手里傳下來,后來被陳公明所掌控。幾百年來,這銅鏡從未有過任何動靜。

——想要將眼前的一張臉,撕得粉碎,踩在地上,蹂躪成渣的煩躁。

若她肯原諒于你,我會讓你們投胎至同一處人家,再續前緣,也是不錯。”

話音落下,那鏡中人,雙手抬起,隔空施法。

以輪回之力,抵擋那香火爆發的可怕神威。

思來想去,他好似下了什么決定一般,取出一枚人頭大小的暗紅血團。

好似鐵鑄的封面上,雕刻著一個被刑柱所綁縛的人形,痛苦掙扎。

盤坐下來。

他可以死,壽元耗盡,化作灰燼。

畢竟他十來歲的時候,就被他的老師,上一個人奸所收養洗腦。十來歲能有什么分辨是非的能力?自然也就信了。

固然,陳公明有錯。

那一刻,鏡面之前,那一縷香火,驟然爆發,凝結成形!

一枚好似漆黑的烈火凝聚而成的灰黑長槍,熊熊燃燒著,撕裂虛空,向余琛殺來!

余琛抬起一只手,一把將其握住!

嗡——

那一刻,就好似一種奇異恐怖的力量從天而降,一瞬間將他所有的生機盡數抽干!

——饕餮之血。

“真是……讓人垂涎的眼神。”

那一縷氣息便融入那白骨祭臺刑柱的稻草人之上,被一瞬間固化。

不言而喻。

無論是否能殺死余琛,他都已經活不了了。

“道友,伱那是什么眼神?”鏡中的臉,望著余琛開口道:“倘若說憤怒的話,損失了一位天尊,卻沒有達到任何目的我應當更憤怒吧?”

那一刻,他的心頭只感到一陣煩躁。

一旦有動靜,便是說明本真教要啟用他們這些暗子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但實際上,這事兒歸根塑尋源,也不能怪陳公明。

隔著鏡子,同余琛四目相對。

如此千千萬萬遍,足以讓人神智崩潰,絕望癲狂。

余琛看著前方那陳公明所化作的一地灰燼,翻開了書頁。

而這一面銅鏡的主人,便是本真教第一教子。陳公明不知曉他的名字,只只要在整個本身教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余琛撿起來那面同鏡。

余琛先前咒殺了本真教首以后,還剩下那么多。

余琛摩挲鏡面,感受到那一縷還殘留著的,屬于那位第一教子的氣息。

——殺死余琛。

盡管那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已經結束了去,但內心對于愛人的愧疚,依舊好似蟲噬一般撕咬著他的心臟。

陳公明的壽元,好似那風中殘燭,緩緩熄滅。

他看向余琛,看向這個前一刻還是他刺殺的對象,端端正正跪下身去,行大禮。

瞬間爆發出一股無窮可怕的吸力,將茫然無措的陳公明的魂魄完全吞噬。

余琛的表情,僵硬了。

然而就在那一刻,意外發生了。

“瑤池仙境,你會去吧?嗯……你一定會去,天大機緣,閻魔圣地和摩柯圣寺都不可能讓你錯過。

一尊白骨森森鑄就的恐怖祭臺,瞬間懸浮在天穹之上。

那種語氣,并非故意擺出來刻意惹怒余琛。

而是好似他心頭,實實在在就是如此所想。

恐怖的嗡鳴聲瞬間爆發,無形的力量從手上爆發,碾碎了茫茫無盡的虛空!

他的手中,茫茫的古老灰霧,環繞翻涌。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本真教那群人渣……該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鏡中人的臉臉色有些奇怪,好似不能理解余琛的問題那樣,道:“你們人類種下稻谷,收貨谷粒以后,難道會將桔梗隨意丟棄嗎?不,你們不會,所以我們也不會。被啟用的棋子,就沒用了,與其浪費,不如做出最后的貢獻,完成他……應該完成到沒有完成的事兒。”

而方才又耽誤了那么久,自然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只是一縷氣息作為“媒介”,太過于單薄了。

聽聞此言,陳公明那雙目之中,灰敗與痛苦之中,終于有了一絲光彩。

“若有來生,我絕不再輕信于人。”陳公明發誓道。

“可以。”

肉身破財以后,魂魄從其中遁出,從此陰陽相隔,人鬼殊途。

“可惜……我要死了。”陳公明長嘆了一口氣,“甚至無法對她說一聲抱歉。”

“如此便好。”余琛點頭。

只剩下一縷灰黑色的煙霧,縈繞在那銅鏡前方。

那活生生的肉身,剎那之間便蒼老了無數,再痛苦和悔恨中,閉上了雙眼。

那時,我也會去,到了那時,我會完成這個廢物沒有做成的事兒,我會親手……殺了你。所以在這段時日,請一定謹記,沐浴焚香,靜候佳期。”

先前的陳公明,為了殺余琛,發動天壽之殺,壽元已只剩一刻鐘左右。

但倘若目光能夠殺人,那鏡中人已被碎尸萬段了千千萬萬遍。

而余琛也無法再維持斡旋造化的神通,將其解除。

手腕兒一翻,一本漆黑的厚重書典,懸浮在他的掌心。

陳公明聽罷,盤坐下來,緩緩點頭。

與此同時,一縷魂魄,從他的肉身當中,緩緩站起。

然后將手中那黃銅鏡留下的氣息,屈指一彈。

胸襟如海?

他只是望著鏡中人,好似要將他的樣貌,死死刻在腦海里。

這便是死亡。

他會一遍又一遍看到世界的演化,看到他犧牲自己,犧牲摯愛換取來的,不是那完美的黃金盛世,而是一個被圈養的黑暗未來。

但他的神智,依舊完整,依舊沒有崩潰。

然而,那漆黑的道袍里,一枚尺許大小的銅鏡,毫無預兆地飛出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消逝。

他握著銅鏡,面色平靜,指節卻用力到發白。

溫潤平和的聲音,回蕩在余琛耳畔,無比刺耳。

余琛取出數種珍貴無比的咒殺靈材,扎成稻草人形,送上那九層九階的白骨祭臺。

毫無疑問,對于陳公明來講,這是漫長的折磨。

那么,會是什么呢?

那鏡中人見最后的刺殺失敗,也并不惱怒,反而津津有味地盯著余琛,俊郎的臉上露出病態的陶醉:

“悔不……當初。”他便再答,那雙眼里,充斥著無窮的痛苦。

余琛拿起那枚銅鏡,一把捏碎。

于是,余琛看向他,問:“看清楚了嗎?”

正是輪回之演!

黃銅化作齏粉以后,一縷淡薄的,好似青煙一般的氣息,懸浮在余琛手中。

取出度人經來,便要將陳公明的魂魄,收入其中,帶去陰曹地府,同那茱萸道歉,認錯。

那張臉上,幽幽嘆了一口氣。

剎那之間,無窮無盡的恐怖黑光,投射而出。

最終,戛然而止。

倘若放任不管,恐怕半刻鐘之間,便會煙消云散,一絲不存。

“你還活著啊,雖然占卜當中,陳公明有一線可能會失敗,但我未曾想到,那一線可能,竟成真了。”

“我欲殺您,您卻胸襟如海,以德報怨,請受我一拜!”

不祈求原諒,但至少要說一聲,有愧于你。

毀滅。

“靜待死亡吧。”余琛開口。

然后,在那銅鏡當中,一張溫文爾雅的臉,顯露出來。

以德報怨?

余琛心頭一愣,倒是從未有一天,會聽到有人如此評價自己。

余琛望著這一幕,沉默無言。

余琛眉頭一皺。

從陳公明的講述中,他知曉這面銅鏡,乃是本真教用來聯絡他們的法器。

當初饕餮沉睡之前,贈予余琛的最后的精血。

彼時彼刻,陳公明的肉身已經完全腐朽,化作一攤灰燼。

沒有猙獰,沒有咆哮,沒有歇斯底里。

“如何?”余琛再問。

如今,派上用場了。

他握住血團,一揮!

嘩啦啦!

暗紅色的古神精血,便灑落在那刑柱稻草人之上,無窮兇威,浩浩蕩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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