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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道之預知,生死重逢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7日  作者:刀慢  分類: 仙俠 | 幻想修仙 | 刀慢 | 我有一卷度人經 


文齊天的故事,讓人動容。

余琛聽罷良久,也是唏噓。

他一個外人,僅是聽聞,便扼腕嘆息。

更不要說書院學宮眾人,親眼看著這般天驕墮落,是何等憤怒和惋惜的心情了。

怪不得說是“不堪之事”,也能夠理解了。

告別朱光玉,踏上洞虛之陣,回到上京。

余琛去了一趟坊市,買了一些菜肉,回了天葬淵上。

時辰已是下午時分。

吃過晚飯,他在房里盤膝而坐,元神內演,試驗各種招數神通。

一晃就是深夜。

直到明月當空,夜風呼嘯,石頭咋咋呼呼跑進來,給他兩封信,說是剛送來的。

余琛打開一看,其中一封是秦瀧寄過來的,說平天秘境之事,讓余琛倘若有意,可以前往,屆時他們御劍山也會去。

還有一封,則是虞幼魚送來的,也是說平天秘境洞開,她會帶閻魔圣地一眾年輕門徒前往,問余琛要不要去。

說這一開始吧,余琛是不太想去摻和這些事兒的。

畢竟他先前看過地圖,那什么西峽古山太遠了,加上那秘境一開就是月余,一來一去太浪費時間了。

但虞幼魚這么一說,他卻是有些心動了。

畢竟倆人太久沒見面了,心頭也是想念。

而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吧。

寂靜的夜里,喪鐘的聲響,回蕩天葬淵上。

他一出門兒,就看見一支龐大的送葬隊伍,上了山來。

這些人啊,穿著長長的儒袍,臉色悲戚,簇擁著一尊黑木棺,沉默不言。

余琛越看,越是眉頭緊皺。

因為這烏泱泱一堆人里,不少人,白日里才見過!

青浣,朱光玉,學宮宮主,還有今兒在學宮山水之間看到的諸多年輕學子。

皆為人送葬而來。

看起來,應當是相當了不得的大人物死了,方才會如此。

無數學子,目送黑木棺材,落進天葬淵里。

稽首告禮,方才沉默離去。

最后就朱光玉和青浣,并沒有走。

“老爺。”青浣招呼,但在這般情況下,也活潑不起來。

而那朱光玉,卻是苦笑,“沒想到這么快,便又見面了。但小生啊,可真不想在這般情景下和先生見面。”

夜色涼如水。

余琛將倆人帶進屋里,泡了杯熱茶。

茶霧氤氳里,朱光玉方才將一切,娓娓道來。

——黑棺中的尸首,不是別人,正是那曾經的妖孽,往昔的第一天驕,文齊天。

余琛一愣,尋思著家伙雖然瘋瘋癲癲的,但至少看起來健康得很,白天才見過,怎么突然就暴斃了?

想這事兒的時候,他自然而然放棄了“謀殺”的猜想,因為倘若真是如此,那山海書院已經在上京掀起一場恐怖的腥風血雨了。

他們這些讀書人,只是平日里溫和而已,一旦被惹到了,那同樣是浩然正氣糊人一臉。

“大師兄……是自盡。”

朱光玉語氣低沉,嘆道:“晚上時候,吃過晚膳,他難得地換了衣裳,束了頭發,刮了胡須,潔了面龐。

那時啊,別說是小生,就是老師,都高興得跟什么一樣——老師說,只要大師兄想,他隨時隨地,都能再變回那個力壓一代的文齊天。

再加上小師妹的入門,簡直就是……雙喜臨門。”

可這喜還沒喜完呢。

文齊天留下一封書信,信中大抵表達了這些年來的愧疚之情,以及多謝學宮和諸多前輩晚輩的包容。但時間到了,他有必須要去做的事兒,便先走一步。

信,放在他早已冰冷的尸首之上。

發現此事的學子,大驚失色。

書院老人們過來看了以后,確定文齊天并沒有被外邪入侵,也并非被人謀害,而是自斷魂靈,身死道消。

悲痛之下,遵其遺愿,盡快將其送上天葬淵來。

事情經過,便是如此。

最后,朱光玉臉色怪異,問了一句,“先生,你與大師兄,先前就認識?”

余琛一愣,搖頭。

“那便怪哉。”朱光玉眉頭皺起,“下午時分,他方才向小生打聽了你來。”

疑惑,并沒有得到解答,朱光玉也不好深究,閑聊幾句以后,便帶著青浣下山回宮去了。

留下那橘黃的油燈之下,余琛并未站起來,反而嘆了口氣,搖頭道:“我未曾想到,文先生所說的再見,竟來得如此之快,也來得……如此出乎預料。”

“哈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猜錯,道友……看得見我!”

燈火之下,一條虛幻的鬼影,笑著開口。

他穿儒衣,帶長冠,束黑發,面容俊朗,五官俊美,三十來歲,溫文儒雅,好似那翩翩公子。

而那面孔,余琛也認出來了,正是白天遇見的那個邋遢男人。

——那個曾鎮壓了一個時代的書院天驕,那個最后頹廢到如街邊野狗的……文齊天!

“你到底……想干什么?”余琛揉著太陽穴,問道。

事至如今,他如何還能不明白,這文齊天自盡,就是為了見他。

不是作為看墳人的余琛,而是那個度化望著遺愿的判官。

“我也不知曉。”

文齊天自顧自地坐下來,緩緩搖頭,

“但我乃是那道靈根,對于自個兒身上所發生的事兒,有淺薄的預知之能。

當見到道友的那一刻起,我的靈根告訴我,唯有道友,能助我成事。

但前提是,我需要死去。所以,我就死了,也如愿見到了道友。”

文齊天攤了攤手,語氣輕松,就好似在說今晚吃了什么飯菜一樣。

聽得余琛,心驚肉跳!

這個瘋子,為了那道靈根給的一點兒“預知”,竟直接自盡,結束性命!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便不會放棄。而倘若無法做到那件事兒,我這般活著,也不過是……行尸走肉。”

好似看出了余琛的驚駭,文齊天微微一笑,“而且,我的預知,三十年來,從未錯過。

所以道友,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瘋子!

當真是瘋子!

余琛只有感嘆。

然后,度人經嗡鳴之間,金光大放。

這文齊天一生的走馬燈,閃爍而過。

只不過相比起以往的走馬燈,這文齊天的記憶,支離破碎。

余琛只能通過一枚枚破碎的畫面,拼湊出他驚艷又離奇的一生。

且說文齊天,出生于東荒的某個小城,是個孤兒,后有幸被山海書院發現其資質,拜入山海。

但在他八歲時,因為山海書院內部派系斗爭,他因為這恐怖天資,遭奸人暗算,盡管叛亂最后被鎮壓,但他也雙目失明,口不能言,雙腿癱瘓,人生陷入無盡的黑暗。

但就是在這無數次想要自盡的日子里,他遇見了山海書院的師姐,一個名為顏玉的女子,闖進了他的生活里,

顏玉師姐為他奔波,尋找藥材;陪他誦讀盲文,悉心教導;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噓寒問暖……

在那段最為黑暗的時光里,陪文齊天度過了無盡的苦難。

三年過后,他終于恢復。

在那道靈根和絕世天資的鎮壓下,他的修行之路,突飛猛進。

而在這個過程里,師姐顏玉,就那般默默地陪著他。

他輝煌時,她便在那邊靜靜看著,眉眼帶笑;他落魄時,她便將其擁入懷中,輕聲安慰。

在文齊天的一生里,師姐,就是一切。

終于在二十歲時,倆人私定終生,結成道侶。

那個時候,恰逢平天秘境大開,文齊天當仁不讓地前往。

師姐顏玉,自是相伴。

平天秘境,共有七層,層數越高,造化機緣,越是龐大。

聽說那第七層中,便是平天王的傳承衣缽。

一開始,文齊天對于這所謂傳承,并不感冒,他有自己的道,并堅信,不輸于人。

便是師姐玩笑一般的一句,如此高處,想必風光定是妖嬈。

文齊天哈哈一笑,自認為天下無處不可去,便帶著師姐,第一次殺進了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平天第七層。

然后發生的事兒,文齊天記不得了,哪怕是破碎的畫面,也完全沒有一點兒。

下一幕走馬燈,

便是文齊天逃出第七層秘境后,渾身傷痕,狼狽滿身,但那顏玉師姐,卻是永遠留在了平天秘境第七層中。

回來以后,文齊天瘋了。

每次做夢,都夢到顏玉師姐在那平天秘境中,受盡折磨。

十年里,文齊天曾無數次悔恨。

為何那般狂妄,帶師姐踏入那第七層秘境當中?

為何最后他逃了出來,師姐卻永遠留在了秘境?

為何……

太多愧疚,太多悔恨。

但平天秘境洞開之時一過,隱于虛空,再無處可尋。

而下一次秘境洞開,十年之后,他卻是已經超過了三十歲之齡,再也無法踏入秘境當中。

文齊天,無論如何,也無能為力。

整整十年里,他的人生就好似回到了那最黑暗的一段時光,失去了主心骨,整日渾渾噩噩,頹廢度日。

當初,他的師姐將他從深淵中救出來;如今,因為他的狂妄,親手將其送進了深淵里。

從那以后,文齊天受困于心魔,無法修行,十年再無寸進。

最后終于是從那不可一世的天驕,變成了路邊野狗,變成了山海書院的“不堪之事”。

極致的頹廢里,他快要絕望了,沉溺在烈酒的麻醉里,本以為此生,再無機會。

直到,今天。

余琛出現的時候。

他的道靈根,方才以從未有過的龐大聲音,咆哮出來!

——這個人,能幫我!

于是,好似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好似沉睡的猛獸,睜開了眼。

那名為希望的火,熊熊燃燒!

他整備衣冠,潔面束發以后,揮刀自刎,斷絕心脈,一死了之!

上京歷,七十九紀,八百六十四年春,秘境將開。

文齊天死了,也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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