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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人鬼殊途,同桌夜飲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刀慢  分類: 仙俠 | 幻想修仙 | 刀慢 | 我有一卷度人經 

:18恢復默認

作者:刀慢

余琛尚未掌握那煉炁之法,無法賦予那紙人紙馬神通偉力,所以別看這紙人兒栩栩如生,但本質上還是幾十根竹條與黃紙結合的脆弱之物。

哪怕是周司簿的鬼魂上了身,也一樣。

所以平日里從渭水清風陵到縣城,尋常時候腳程只需要一個時辰的路,周司簿硬是走了兩個多時辰。

風雪之下,余琛也不敢扛著他跑路,要不然風大雪急,還沒到縣城,怕是紙人就散架了。

到時候周禮見到他缺胳膊少腿兒的老爹,別說促膝相談,怕是會直接嚇尿了褲子。

總而言之,當余琛和帶著兜帽隱藏模樣的周司簿指著沒人的路走,來到縣城后,太陽已經下山去了。

一人一鬼在風雪里,望周家宅子門口一瞧,雪面平整,沒有腳印,也卻沒發現門口有馬匹侍從啥的。

這樣一看,那周禮怕是,還沒趕回來咧!

于是,他們來到城西門口的一家夜茶酒鋪,就坐在那兒等。

渭水城西門,是前往州府的必經之路,周禮要從州府的金陽商會回來,一定要經過這個地兒。

另一邊,整個大夏疆土,天寒地凍。

官道上,一匹烈馬踏碎風雪,飛馳而過!

這馬鞍上的,是一中年男子,樣貌中等,體型中等,只有那穿一身的長裘證明價值不菲,神色焦急,不住地用鞭子抽打著馬屁股!

馬兒吃痛,更加賣力地跑起來。

可這馬有力竭時,跑不動了,中年男人便在驛站換一匹,快馬加鞭,一刻不停!

終于在那夜深時分,騎著馬回到了渭水來!

在城門口,翻身下馬,狂奔著往城里趕去!

“爹!您可堅持住啊!孩兒回來了!”

“孩兒以后不出去了!正好娟兒要生了,正好把她接過來,咱們一家三口就在渭水照顧您!”

男子著急忙慌,心急如焚,嘴里不住地念叨著。

看那模樣,竟與周司簿七八分相似,怕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周禮了。

這個年代,通訊并不發達,哪怕是有錢人家,也只能靠信鴿傳遞消息。

所以周禮在受到自家老爹不省人事的消息后,快馬加鞭趕回來,這一刻,他還不曉得,他爹已在清早就咽了氣兒了!

快步踏過城門,周禮就要往家趕,卻突然瞥見,城門樓的夜茶酒鋪前,一個佝僂又熟悉的身影,正拄著拐站在那兒。

打眼一看!

這不是正是他爹嗎?

周禮當時就感覺自個兒腦袋里嗡嗡的!

不是是爹摔了一跤,不省人事嗎?

咋這么大雪天的還在外邊兒?

他停下腳步,試探性走過去,看了一眼!

那眉眼,那樣貌,那身形,那渾濁的老眼……沒錯,就是他爹!

“爹……您……您怎么在這兒?”周禮走進茶鋪里,心急之下,再也顧不得冷戰了,開口就道,“娘不是說您摔了,昏迷了過去么?”

“坐。”

周司簿抬眼,指著茶鋪里的板凳兒,看著自己的兒子:“你以為你爹以前是干啥的?打仗的!區區摔一跤,有啥大事兒?要真有事兒,還能來城門口接你?”

聽罷,周禮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心想要是真出啥問題,恐怕娘也不會讓爹跑出來就是了。

“好,那咱先回家,外邊兒天冷,怕您遭不住。”周禮開口道。

“回啥!老頭子我今兒就想跟你喝點兒,你娘可不會讓。”周司簿板著臉,搖頭。

然后看向那茶鋪小二,“上酒!”

周禮無奈,只得坐在周司簿對面。

很快,小二上來幾盤花生米兒,兩盤醬牛肉,一壇老酒,一壺醒茶。

“一路趕回來,累了吧,多吃點。”

周司簿給周禮夾菜,臉上神色也松了下來,開口問道:“這些年歲,在州府過得可還好?”

正一口酒飲盡,臉色有些紅脹的周禮一愣。

平日里,他爹可不會做出這種關心的舉動,也不會問他這種問題,反正就是對他在外邊兒闖蕩的事兒,一概不關心。

這一整,卻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好!都挺好!對了!娟兒查出喜脈了!明年就生,到時候您也可以抱孫子了!”饑腸轆轆的周禮一邊吃,忙不迭答道。

“哦……哦……好啊……”周司簿眼神一黯,但很快重整起來,嘆了口氣,“禮兒,當初是爹不該逼你去衙門,不該不管你的想法,你沒怪爹吧?”

“瞧您說的,雖然當時挺氣您的,但您要說怪,那是完全沒有的。”周禮搖頭道。

他知道周司簿是為了他好,衙門的飯也確實好,只是他自個兒志不在此罷了。

“那就好。”周司簿點點頭:“爹也想清楚了,你自個兒的路,就讓你自個兒去走,爹老了,就在背后看著你就是了。”

周禮嘴里包著醬牛肉,直接愣住,抬起頭來,“爹!”

這話他等了近十年!

跟周司簿冷戰了近十年!

終于是等到了去!

父子之間,終是冰釋前嫌!

接下來,周禮又喝了很多酒,絮絮叨叨。

說自個兒又升了,過段日子金陽商會要在渭水開設分部,自個兒就可以帶著妻兒回來給周司簿養老。

說等娟兒孩子生出來,讓周司簿給取個名兒。

說回來以后把家里的宅子翻修一遍,在院兒里弄個水池,等周司簿退休了就在家釣釣魚喝喝茶。

總之,醉眼惺忪,周禮在酒桌上說了很多。

對面的周司簿卻不說話,就笑著,靜靜地看著他。

時光如水。

直到那茶鋪老板都扛不住了,收了錢上樓打盹兒去了。

最后,周禮也因為烈酒之醉,最后暈暈乎乎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天微微亮,才幽幽轉醒,頭痛得厲害。

周禮睜眼,四下看了看,才發現周司簿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桌上留了張字條兒,說風大雪急,先回去了,讓周禮醒來后自個兒回家去。

周禮見了,這才收起字條兒,晃晃悠悠回了家。

一開門,滿堂披麻戴孝,哀樂齊鳴,直接給周禮整愣了!

這啥情況啊?

家里死人了?

他開口就喊:“娘,這咋回事兒啊?爹回來了嗎?”

哪兒知,他娘徹底哭成了淚人兒,拉著周禮的肩膀就讓他跪下來,朝靈堂的棺材跪了下來!

周禮七葷八素的,打眼一看!

啥?!

只見那漆黑的棺木上方的墻上,掛著的就正是周司簿的遺像!

他爹!

死了!

“娘?這爹……爹不是昨晚還跟我喝酒嗎?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人沒了?”

周禮腦袋嗡嗡,抬頭問道。

他娘瞪了他一眼,豆大的淚珠子止不住地流,才開口道,

“瞎說什么?你爹啊……昨兒清早就咽氣兒了!”

“他這病床上,到死都在念叨沒見你最后一面吶!”

周禮,徹底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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