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平靜的看著眼前豎直劈下來、向前延展開的藍色光幕。
在疾沖和停頓側閃之間,藍恩的動作切換自然且流暢,只用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跟迎面而來的攻擊擦開,甚至顯得輕松又灑脫。
那光幕凌厲鋒銳,并且像是刀刃的延伸一樣,一路向前直接劈到了大廳的對面墻壁上!
瑟利亞刺客本來就站在靠近螺旋樓梯的墻壁邊上,這一刀基本上跨越了整個大廳,并且是撞在墻壁上,留下了藍色的魔力刀痕后才消失。
中間托莉夏撒出來,通向朵羅雷斯的長條形香粉帶都被從中間一切兩半。
真要讓它正常延伸下去,還不知道能砍多遠呢。
“原來如此。”在獵魔人側閃避讓開對面日式打刀劈出來的光幕時,他幽幽的聲音也傳遞出來,“你們用著這種刀,卻并不追求刀法,反而是習慣用魔法仿造出來相似的效果嗎?”
“那就讓你看看吧……這一刀原本該是什么模樣。”
在戰灰的作用下,還沒有度過使用戰灰后的短暫乏力期,整個人依舊維持著下劈姿勢的瑟利亞刺客,此時從心底里悚然而驚!
一股澄澈卻突兀的涼意直入心扉。
在這一刻,他勉強讓自己的眼神向著旁邊瞥了一下。
原來,上個瞬間剛剛側身閃避掉光幕之后的獵魔人,他現在也下壓重心,擺出了拔刀斬的架勢!
而也就在他轉眼看過來的瞬間。
已經收進刀鞘里的阿隆戴特,刀鞘的鞘口陡然滿溢出一抹清亮的光華。
“呲!”
長刀在半空中帶出了妖艷的鮮血,還有撕開了空氣后的留痕。
水形劍·龍閃!
第一刀的揮砍,湖女之劍就徑直斜向下,切開了瑟利亞刺客的胸腔。
他握著日式打刀的那只手,連帶著臂膀和頭頸、一半胸腔,都被整齊的切了下來。
余下的另一邊臂膀和大半身體,則留在原地。
藍恩的刀太快,也太干脆。以至于瑟利亞刺客的上半邊身體沿著切口滑落下來時,雙眼中還只有茫然,并沒來得及出現痛苦。
而隨即,在第一刀過后,洶涌且狂暴的風聲才開始涌動!
那是被第一刀的技巧所帶起來的狂暴空氣刃!
就如同剛才,從瑟利亞刺客手中的長刀所放出的,如同一線月光般的光幕一樣。
只不過刺客手中的長刀,放出的光幕來自于魔法。但是藍恩放出的空氣刃,則是源自于超然的劍術。
驟然開始劇烈涌動的空氣,讓塔樓內這個封閉空間發出了悶雷般的轟鳴!
瑟利亞刺客在第一刀的時候就已經在事實上是個死人了。
豎直前劈的空氣刃,也并不是為他所準備的。
“卡啦啦!”
在藍恩的面前,凌厲狂暴的空氣刃豎直劈到了構成樓梯的墻體之上!
一道筆直的刀痕幾乎是瞬間就砸到了墻上!
樓梯被砍斷,墻體幾乎要被砍透,能看見外面的豐饒森林。
這還是藍恩收力之后的結果。
塔樓畢竟是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在這里卷起來太過強勁的氣流刃,會讓塔樓內的空氣流動都變得恐怖起來。
朵羅雷斯現在還癱軟在一層大廳的地面上,托莉夏的香粉具體能幫她恢復多少,藍恩心里還沒數。
所以藍恩這一刀龍閃的出力,被謹慎的規劃在一個適當的范圍內。
但是即便這樣,這一刀砍出來后,整個塔樓內那些凌亂堆放在墻角的書本、輝石塊,就已經‘嘩啦啦’、‘叮呤咣啷’的被四處吹飛起來了。
空氣的急速流動,讓人感覺呼吸都非常困難。
“你這天殺的蠢貨!”
賽爾維斯那夾雜著慘叫的尖利咒罵聲,在狂野的風中都顯得飄忽而遙遠。
盡管他已經在剛才的一瞬間努力閃避,但是那延伸到樓梯上的氣流刃,依舊砍中了他的一只手。
那只手的中段肘關節部位,像是被氣流刃給砸中了一樣,徑直被頂到墻上碾碎,接著在墻體的碎裂動靜中被撕扯斷。
賽爾維斯斷肢的鮮血,噴灑在被砸出碎裂紋路的墻壁上。
在輝石的青藍色冷光下,這些痕跡顯得陰沉而恐怖。
眼看著已經是塵埃落定的態勢。
但是藍恩在砍出來這一刀龍閃之后,托莉夏那閃閃發亮的香粉也被狂風吹散。
而原本在香粉籠罩之下的朵羅雷斯,也再次顯露出身形來。
她的身體依舊像是完全無力一樣,別扭的癱在地上。
但是好歹她蒼白的臉上已經睜開了眼睛,并且此時她正努力想要抬起頭,看起來像是想說什么,表情急切。
藍恩因此稍微轉了下頭,多關注了一下朵羅雷斯的情況。
但是下一刻,獵魔人那貓眼中的瞳孔驟縮!
‘快走!’
男裝麗人的嘴型這么說著。
而也就在藍恩意識到了的這一刻……塔樓里喧囂狂暴的風,突然停了。
原因是溫度驟降,造成范圍內的空氣陡然間變得沉重。
風停了,塔樓內原本那些嘈雜的響動,也因此沉寂下來。
“呼”
藍恩原本平穩規律的呼吸,此時也突然變成了從唇齒之間向外飄散的霧化白氣。
只一瞬間,原本跟氣候宜人的亞壇高原整體持平的溫度,就已經驟降到了零度往下!
驟然降溫帶給生物的生理壓力是系統性的,朵羅雷斯剛剛受到了香粉的包裹,現在情況還算好,只是癱在地上的那些手腳裸露處,徑直被凍在了地板上而已。
而被藍恩的氣流刃砍斷一只手的魔法教授,本來就大創口加大出血的身體,哆嗦著幾乎要撐不住了。
托莉夏在門外驚呼一聲,接著傳來一陣摔倒的聲音。
唯有獵魔人,他經過改造的汗腺和皮膚表面的色素控制器官幾乎是在降溫的同時就開始工作。
星際戰士的強化器官本來就要考慮到外太空的作戰環境。
一個星際戰士在外太空作戰,即便動力裝甲發生破損和故障,也能正常存活不短的時間。驟然降溫對于星際戰士的生理穩定性來講,并不是什么很難接受的困境。
藍恩的發絲因為降溫的關系而有些黏在身體表面,眼睫毛上也出現了白霜。
看起來挺冷,但是他的生理狀態卻依舊穩定。
但現在,藍恩的生理狀態是否穩定,是他自己最不在意的一個環節。
“噠。”
一下踩踏樓梯的聲音,平靜而穩定的響起。
在依靠墻壁而構建的螺旋樓梯之上,二層的位置正有一個人,在順著樓梯往下走。
藍恩的瞳孔在這時候幾乎是猛地收縮成了一條縫!
他瞬間就想抽身先退開一段距離。
但是……“卡啦啦”
獵魔人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肩和左臂,水分凍結的聲音,卻在此時從那里傳來。
而此時,獵魔人也同時看見,自己的左半邊身體,正被籠罩在一縷白色的冷霧之中。
那冷霧從天花板垂落下來,像是某種綿密而悠長的沉香熏煙,又像是某種半透明的輕盈飄帶。
但是當自己的身體被籠罩在里面之后,凍結即刻開始!
藍恩的左邊肩膀被凍住,那凍氣之中形成的晶瑩冰柱又從肩膀上垂下,直連地面。
這牽扯了藍恩的動作。
而在下一個瞬間,“嘩啦啦”
從螺旋樓梯上下來的腳步依舊平穩,沒有停頓。
但是那人的手指輕描淡寫的彈動一下,一片雪白的凍氣就從建筑地面滾滾而下。
順著樓梯,白霧鋪散下來。地面頓時結滿了冰棱。
而被牽扯了行動的藍恩,也在這一瞬間,整個人都被凍進了厚厚的一層冰蓋之中!
等彈完了手指之后,滿頭紅發卻冷淡如月光,一身黑色長袍將全身包裹嚴實的半神,才在螺旋樓梯上完全展現了自己的全貌。
菈妮所鋪散出來的魔法寒氣呈一片錐形擴散出去,但是因為角度問題,又或者只是覺得在場只有藍恩比較有威脅。
所以偌大一片冰棱鋪地的寒氣之中,只將獵魔人凍在了里面。
紅發之下,半神那散發金光的雙眼冷淡又平靜。
她只瞥了樓梯下的獵魔人一眼,隨即就對其余的所有事情絲毫不在意。
三米多高的修長身體走到癱坐著的賽爾維斯身邊,俯視著他。
此時,沒有藍恩緊湊又危險的壓迫感,魔法教授終于可以顫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紅露滴圣杯瓶,給自己灌下去一口。
他的斷手還有身體上的惡劣情況,隨即就在黃金樹的恩惠力量中得到恢復。
而紅發半神則對此并不關心。
“今晚我們有很多事要做,賽爾維斯。時間寶貴。”菈妮只是下來吩咐任務而已。“在平常,我對你的惡趣味毫無興趣。但唯有今晚……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是、是!”賽爾維斯還在承受著手臂骨骼的生長痛,但依舊恭敬應承著,“我保證!菈妮小姐,我絕不會……”
“我說了,”菈妮打斷他,“今晚時間緊張。你的保證毫無意義,我只要結果。”
“我有我的事要做,因為這座塔被提前轉移過來,現在我必須立刻動身,返回利耶尼亞神授塔。只有在那里,才能完成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