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弗迦德皇帝恩希爾對外宣布,”迪科斯徹十分謹慎的斟酌措辭,看著對面的獵魔人說,“辛特拉的法定繼承人,希瑞菈·菲奧拉·伊倫·雷安倫陛下已經蒞臨金塔之城。”
“并且在他的安排下接受萬分的禮遇和招待。他將對其施行身為保護者的責任,并計劃擇期成婚。”
“這消息在咱們還在海上的時候傳遍大陸,咱們今天上了岸,我才從大使那里得到報告。”
迪科斯徹看到了眼前這個獵魔人,那雙美麗的眼睛微微瞇起一瞬間。
緊接著,一股從內心深處涌現出的惡寒感覺,讓他全身的毛發都不自主的立了起來。
只剩青茬的禿頭都感覺緊了一下。
迪科斯徹莫名的感覺到:某種東西在一瞬間展露出了內在的些許真實,然后他這久經鍛煉與危險的身體就像是被嚇瘋了的兔子似的繃了起來。
其程度之嚴重、反應之猛烈,幾乎讓迪科斯徹在緊張的同時感到一股荒謬。
而就在迪科斯徹的心臟怦怦直跳的時候,藍恩的臉色卻已經平靜下來。
他的皺眉和心理波動只有剛剛那一瞬間。
但是在那一瞬間里,他已經想了很多。
希里當初在仙尼德島上跑進了托爾·勞拉的傳送門里,至今沒人知道她到底被那扇遠古精靈傳送門給扔到了哪里。
經過了半年多的時間,恩希爾是真的找到她了?還是說這只是為了攪亂戰局的假消息?煙霧彈?
沒人知道,藍恩也不知道。
剛才那一瞬間,藍恩甚至想過要不要干脆先放棄自己一路以來的布置。
但是最終,還是對于時間與未來的篤定占了上風。
之所以藍恩在希里失蹤以來都顯得并不是太著急,是因為他見過未來長大了不少的希里。
他知道希里不會這么輕易就在某個地方遭了災。
為了避免在時間上產生悖論,他自那次見面之后就遵循著一個簡單的原則:不多想。
不能去患得患失,想‘是不是我在原本的時間線上做了什么或者沒做什么,才讓希里安然無恙’這種事。
因為一旦開始想,那么這事兒就根本大的沒邊了。
藍恩的每一個行動和步驟都會陷入無限的糾結螺旋中去。
如果遇上了,或者自己眼下并沒有其余更重要的事,那么自己該管就管。可如果沒遇上或者有事纏身,那就別去貿然摻和。
“呼”藍恩用深呼吸來穩定心態,蘊含深奧技巧的呼吸讓他的生理水平被降低到了正常狀態。
一次呼吸過后,他的心情就平穩下來。
“我知道了。”他平靜的說著,像是根本沒受影響。“如果真是恩希爾找到了她嗯,好歹也算安全。如果沒找到,那就更沒必要為此著急。”
迪科斯徹沒料到藍恩竟然能這么冷靜,他沒什么話說,只點了點頭。
“但是,”藍恩隨即又皺了皺眉頭,一副麻煩的樣子,“杰洛特聽到這消息,絕對坐不住。希望他別干什么傻事。”
杰洛特可沒見過長大了的希里,就算是藍恩對他說這種事,他也絕對不可能感同身受,進而安心等待。
他看希里就像是在看他和葉奈法的親生女兒。
他女兒失蹤了,然后這世上的一個‘邪惡國家的大統領’,少說都幾十歲了的男人,說要娶他的女兒。
這擱任何一個正常父親的身上都要瘋。
現在眼看著戰爭就要再次開打,戰線附近都會變得非常危險,杰洛特要是這時候發瘋.
“干!希望丹德里恩能勸住他。”
藍恩嘴里低聲嘀咕著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
“你說什么?”迪科斯徹沒聽清藍恩的嘀咕。
“不,沒什么。”獵魔人擺擺手,這世上最難勸的就是人,他還能把杰洛特囚禁起來不成?
“祝你早點找到一個合理合法的程序,我這幾天也有事兒要干了。”
“放心,經過你的提醒,我現在感覺總算是有希望了!”
藍恩和迪科斯徹都不再多說,密探依舊領著整個瑞達尼亞大使館的人翻文書和條例,而藍恩則自顧自走開去休息。
轉眼過去兩天時間。
這兩天里,迪科斯徹跟瑞達尼亞大使館的文員們抓心撓肝,都想趕緊找出一條路徑來讓援助基金趕快走通。
他不敢在沒有結果的情況下再去求見伊斯特拉德了。人家是柯維爾與波維斯聯合王國的國王,每天要干的事情可不少。
迪科斯徹必須抓住為數不多的覲見機會。
他的壓力肉眼可見的大,只是這壓力又被他自己給壓著,不表現出來。
藍恩就沒管他們,只是和柯恩一起去朗·愛賽特的下水道里清除怪物。
朗·愛賽特跟北方人類的大城市不一樣,他并不是人類在精靈們的城市遺址上改造出來的,而是完全由柯維爾人自己建出來。
因此下水道比起諾維格瑞、奧森福特等城市,顯得又新又大。
只不過同樣臭氣熏天。
藍恩這兩天跟柯恩下來,好像確實如老獵魔人所說,這城市里因為周期性的清理,導致里面其實沒有堆積多少怪物。
他們這兩天也就遇到了三四只水鬼,其余就是普通老鼠了。
但是今天則略有不同。
“雷吉斯說他很會炮制曼德拉酒,他稱那為‘市面上少有的上上品’,但我也沒嘗過。”
藍恩跟柯恩閑聊著他們的朋友。
“對了,你要去戰場前線?那或許你會去一趟維吉瑪?雷吉斯說他的前女友,在維吉瑪里開了一家妓院,叫夜之屋。聽說很有格調。”
“雷吉斯也推薦?”柯恩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那或許確實值得去試試。”
獵魔人們的身體因為激素異常的關系而性欲旺盛,彼此之間也并不避諱交流這些。
而就在兩人閑談著在寬敞的下水道中行走時.
“老鼠,好多喵!”
絨布球在一個鐵柵欄門面前,指著里面發出淅淅索索聲音的黑暗處叫著。
藍恩和柯恩都湊過來,柯恩已經喝了貓眼魔藥,他那雙因為突變過程異常而生成的三色混雜瞳孔,在毒素作用下更顯得邪性起來。
兩個獵魔人立刻就看到了絨布球指著的地方。
“群聚的老鼠,這不正常。”柯恩作為實際獵殺過鼠人的老手,干脆做出判斷,“附近有鼠人,它們身邊會聚集老鼠。”
“這邊不好過,跟我來,繞個路。”
柯恩已經在下水道里折騰少說一個星期了,這里地形也不算復雜,他自詡很清楚這里的通道。
但是藍恩卻已經并不想繞路了。
他的雙手扒上鐵柵欄,接著在金屬令人牙酸的‘吱呀’變形聲中,鐵板條交織成的柵欄門被從中間硬擴出來一個橢圓的空隙。
絨布球直接跳了過去,藍恩也一步跨過。
“嘖。”柯恩則先是搖了搖頭,隨后也跟上去,“你這頭熊是真熊啊。”
下水道的惡臭始終縈繞,淤積的生活垃圾和河水污泥堆積在管道地面。時不時有一陣回蕩不休的滴水音,從管道的遠處悠遠而孤寂的傳來。
順著在運動中被拉成一長溜的老鼠,藍恩他們三個在泥濘中快速往前追溯。
小貓的行動最快!畢竟它的輕身術造詣比藍恩還強。
它幾乎能在下水道的管狀墻壁上繞著圈的跑!
而很快,幾乎是一分鐘剛出頭的功夫,絨布球就已經追到了那只鼠人!
“嘰嘰喳喳!”
老鼠們聚在一起發出嘈雜惱人的叫聲。
被絨布球快速掠過的老鼠大聲叫,但是它們這一長溜老鼠傳遞信息的速度還沒有絨布球移動的快!
“貓!該死的貓玩意兒!”
鼠群之中的鼠人,發出了惱怒并且含糊不清的吼叫,很明顯沒什么腦子。
這次鼠人可不是只剩柯恩手里拎著的腦袋了。整體保持完整的鼠人,差不多有一米六,扭曲到近似于人的身形,背上有棕灰色的硬毛。
老鼠的腦袋上,兩顆門牙又臟又黃,爪子也一樣。
鼠人十分厭惡貓、貓人,還有任何像貓的東西,所以看見絨布球飛速躥過來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揮爪子抓了過去。
但是它太弱了。
而絨布球已經是跟藍恩一起經歷過許多世界和艱難戰斗的老手。
“嘿呀!”三色小貓憑借速度從墻壁上飛速跑來。
半空之中,它的身體遠比鼠人的爪子還要快!
“嘭!”
斗氣炸起的淺紅色光焰一閃而逝,半空中的絨布球調整了姿態,朝著鼠人跳過去的時候兩只后腿朝向它。
‘咚’的一聲悶響,鼠人后續的吼叫都被踹的壓在了胸腔里!
整只大老鼠也被這斗氣爆發的小貓飛踢給徑直踹的飛了起來!撞在后面的下水道墻壁上!
群聚的老鼠們都沒反應過來,絨布球的手向背后一抓!
兩道寒光如同剪刀一樣,鼠人剛被踹到墻上還沒來得及落地,兩把短劍就剪過了它脆弱的脖子。
頭跟身體已經是分兩波落地,砸到淤泥里了。
沒了鼠人的天然吸引,老鼠們也嘰嘰喳喳卻不成氣候的散開逃跑。
“嚯!厲害啊!”
柯恩與藍恩隨后趕到,眼看著他們還沒到地方,絨布球就已經把鼠人解決了,獅鷲學派的獵魔人很是捧場的還鼓了鼓掌。
“完全不算什么喵!”絨布球挺起胸膛來自謙著。
柯恩很放松的笑著,卻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這只鼠人,他只覺得是個運氣不錯的漏網之魚、死剩種。
它的出現,并不意味著自己清理過的下水道會有什么漏洞或隱患,畢竟工作哪有十全十美的?
但是緊接著,他看見藍恩走近那被絨布球斬首剪下來的守護人頭顱。
用身上那把短劍似的匕首撬開了鼠人的腦殼,接著挖了一塊腦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