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張玲張瓏認干親啊，你都不回來？”
“沒事干就別打電話過來，老子很忙的好嗎？”
“你兒子女兒死活都不管啊？！”
“滾一邊去，你娘的聽到你聲音就想吐，掛了。”
“張浩南！！！”
嘟……
忙音傳來，趙飛燕再撥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
氣得牙癢癢，趙老板眼珠子一轉，狐疑地說道：“不會又在外面搞女人吧？我給花蕊蕊打個電話。”
此時張然瑜將洗好的葡萄放在了茶幾上，瀝干后的葡萄水靈靈的，趙飛燕盤著腿在沙發上拿了就吃。
張瑾看到老母親坐沒坐相，皺著眉頭將房間中的移門拉上，然后跟弟弟妹妹們繼續在前廳玩玩具。
媽媽又笨又沒素質；爸爸不笨，但爸爸素質更低。
唉……
想到這里，張瑾不由得嘆了口氣。
“姐姐，壞人多嗎？”
“肯定很多啊。”
張瑾將積木搭成了一個拱橋，上面鋪設好了軌道，方便火車穿行。
這是她的杰作。
張玲和張瓏羨慕不已，姐姐就是神。
“那我以后鍛煉身體。”
“鍛煉身體有什么用？要學會使用工具。”
張瑾一副了然的模樣，“直勤爺爺一槍就把一頭大野豬給打死了，那野豬……那么大，那么那么大。”
雙手高舉畫圓，張瑾無法描述，但張直勤有照片，那是一頭三百九十多斤的“豬王”，對人的殺傷力那是相當強，跑起來把人肋骨撞爛輕輕松松。
獠牙做成了裝飾品，成了呂衛東和陸先法的禮物，各自孫輩過生日時送出去的。
姑蘇牙雕師傅專門做成了“蠶繭”，寓意就是“穿衣不愁”“綾羅滿身”。
張浩南因為永遠無所謂的鳥樣，兒子女兒過生日，通常就是甩個一張支票拉倒，于是很多“祥瑞”物件兒，都是高管們的福利。
同時張浩南本人還要“賜福”，桃符發得比“天地銀行”還勤快。
“姐姐，那我長大以后去當兵。”
“你不是跟媽媽說要學唱歌嗎？然后媽媽過生日，你就唱媽媽喜歡聽的。”
張瑾說完一臉得意，“我要做工程師，造一座我自己的大橋。”
“不是宮殿嗎？”
“宮殿多沒意思，媽媽自己都在造，沒意思。”
姐弟二人一邊說一邊玩，順便幫弟弟妹妹翻書換玩具，跟客廳里身體四肢扭得跟麻花一樣的廢物老母親比起來，他們相當稱職。
躺沙發上看肥皂劇的趙飛燕支著腳，在那里晃悠晃悠，嘴里含著葡萄，一邊嗦一邊問：“那狗東西還有力氣去吃‘船家菜’？船娘質量怎么樣？D杯？！爽死他了。睡了沒有？沒睡？哈哈哈哈哈哈，肯定是特殊的人請來的。哈哈，原來是明州那邊啊，我跟你講啊蕊蕊，前年明州就想勾搭他的，結果因為什么黃了的？哎呀忘了，反正有這個事情……”
“姐，最近哥他挺忙的，而且之前還在松江大鬧了一通，現在都抽不開身……”
“大鬧了一通？為什么呀？”
趙飛燕一臉疑惑，“在松江生意不是好好的嗎？”
“啊？”
花蕊蕊一臉懵逼，腦子沒反應過來，“不是，姐，你跟松江這邊起沖突之后，不是……”
“起沖突？什么時候？沒有啊。松江那邊跟我一直和和氣氣的，婦聯還經常采訪我，跟我關系一直蠻好的。”
蛤？！
關系一直蠻好的？！
花蕊蕊感覺自己可能是沒睡醒，這是聽迷糊了？
不是，大姐，伱跟本地酒店業、汽車租賃業的沖突，才過去多久啊？
你是怎么得出關系一直蠻好的……這個結論？！
而且你都花了六千萬買霍西A6了，如果關系好，至于這樣？！
然而趙飛燕還在那里淡定說道：“……疁城區、海鹽區、永昌區的婦聯，我都去過，都請我在會上說點好聽的，我還捐了三十萬呢。后來買地皮修停車場，永昌區那家店的停車場，就是永昌區婦聯介紹的。要我說啊，你們也是偏見，我怎么沒感覺誰對我不好了？”
花蕊蕊腦子有點宕機，不是……不對吧？
難道真是我的悟性有問題？！
可是……不對吧？
這過去的兩個月，都殺瘋了啊大姐！
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
花蕊蕊弱弱地多了一句嘴：“姐，你記不記得玲玲和瓏瓏那天在‘吾家湖’，差點遇到一車打算砍人的？”
“知道啊，素素的叔叔正好把巡邏隊叫上了。說是來報復的？張南這個人得罪的人就是多啊，還好我們鄉下的人也多。我跟你說啊蕊蕊，以前有個叫曹愛軍的，哎呀算了，這個不講了，反正張南做事不顧后果的，以后你要是生了小孩，也要當點心。”
“噢，謝謝姐，我會注意的……”
不對啊！
什么狗屁得罪的人多？
這次根本不是一回事！
有些抓狂的花蕊蕊感覺很奇怪，這怎么個情況？真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可是都殺到家里來了啊。
然而越聊越不對勁，終于花蕊蕊明白了，趙飛燕是真不知道這次事情有多嚴重，而且有多兇險。
對手的報復如果不是幾天之內就被嚴格控制在一定的范圍，怕是有的鬧呢。
趙飛燕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花蕊蕊佩服得五體投地。
就現在，趙飛燕還惦記著花六個億買A6那破事兒呢。
什么狗屁“八·四諸翟巷特大槍擊案”，在趙飛燕眼里很合理、很正常，因為她老公得罪的人多，所以報復得激烈一點、復雜一點，也很符合人之常情嘛。
換成她自己，也肯定是要不擇手段報復回去的。
合理。
腦回路不在一個層面的花蕊蕊放棄了溝通，她再次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趙飛燕這位大姐，跟張浩南這位大哥……是絕配。
天造地設的那種。
還別說，當趙飛燕得知張浩南只是去船上吃“D號杯”的大碗菜，連留宿都沒有之后，就直接心不在焉敷衍了花蕊蕊兩句“注意安全”“保重身體”，然后看著肥皂劇中的癡男怨女、歡喜冤家，一會兒哭得稀里嘩啦，一會兒笑得放浪形骸。
她現在不要太開心。
甚至打算自己拍一部愛情肥皂劇，可惜老公不愿意出演，不然她高低要演個美女，老公演強搶美女的……
是夜，剛吃完晚飯的趙飛燕本想上會兒網，結果“玄鳥文化”加班的倒霉蛋們打了個電話過來：“趙總……‘國慶節’的旅游項目新增計劃，您簽字了嗎？”
“啊？”
趙飛燕愣了一下，旋即道，“簽了簽了，早就簽了，我一會兒讓人送過去。”
電話另外一頭明顯沉默了下來。
趙飛燕迅速掛斷電話，然后沖回家里閣樓書房一通找。
“我記得就放這兒的呢？”
趙飛燕早就忘了文件放的位置，她哪兒記得這個，她就記得《玉觀音》里面的安心就是個賤貨……
“哎呀，完了完了，放哪兒去了？”
“媽媽，吃冬棗嗎？”
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張然瑜小聲問道。
“哎呀，寶貝，你來得正好，媽媽白天帶回來的文件夾，好像是黑色……”
“白色的，是白色的文件夾，媽媽。”
“噢對對對，寶貝看到了嗎？”
“在沙發靠枕下面放著呢。”
“啊？在沙發上？”
為什么呢？
想起來了，自己躺沙發上吃葡萄追劇來著。
嗐，都怪葡萄！
抱著兒子親了一口，趙飛燕噔噔噔一通忙活，張然瑜看著她火急火燎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趙飛燕總算沒讓“加班狗”們的努力浪費，雖然沒說自己有錯，也沒有口頭表達歉意，但她給加班的人發了紅包，說是“特別高溫補貼”。
甭管是不是馬上十月了，反正就是高溫補貼。
在歡呼聲中，夜宵食堂也把夜宵送了過來。
不加班不行，今年長三角的旅游大爆，基本上出什么噱頭賣爆什么。
而且各種娛樂形式都有受眾。
像房地產商請的“馬戲團”來做表演暖場，也能吸引一兩萬人次，看熱鬧看稀奇和遠離城市喧囂有時候就是同一批人。
今年的“國慶節”，“玄鳥文化”光重組“紅色旅游”項目，就要準備入賬一億兩千多萬。
但這不是重頭戲，重頭戲是“國慶結婚”。
除開“婚慶市場”，還有“蜜月旅游”。
兩個都是爆款，在松江，“沙記連鎖酒店”的所有A6，從今天開始開，開到十月十八號不帶停的。
就這也只是一部分，“玄鳥文化”從沙城、虞山、澄江三個縣級市，另外借了五百輛不同的高檔車，也是為了應對這次“國慶結婚”。
“蜜月旅游”更不用說了，境外境內線路拉滿，以往“青龍崗”并不是爆款蜜月地點，但也不知道誰流傳出去的，說是張浩南和趙飛燕拍的結婚照，就是在青龍崗。
于是青龍崗的法師們，被強行賺了六百多萬香火錢。
用時三天。
從十月一號開始，誦經到十月三號。
沒辦法，就是這么熱情。
而且因為“財神爺”的桃符特別火，澄江、沙城兩地的旅游文化部門，還專門在“青龍崗”的西南一片空地上，開辟出了一個植樹的區域。
專門種桃樹。
周圍的洼地改造成了湖泊池塘，小夫妻或者小情侶來種樹，銘文掛牌都行，還帶編碼，上面還有“沙食集團”副總丁永的簽字。
除了小夫妻和小情侶，還有專門針對“黃昏戀”的，夕陽紅嘛，也種桃樹，都是早桃子，兩三年后就有“壽桃”可以吃，也有編碼。
還別說，沙城、澄江本地結婚的，還真就競爭不過外地來的。
畢竟人家捐的錢多。
一棵樹最高捐到十八萬，上哪兒說理去。
人就信這個。
至于洼地改造成的池塘和湖泊，更別提了，種的是蓮藕。
寓意“多子多福”，這一片湖泊原本沒名稱的，現在就叫“龍鳳湖”。
這光景也是好季節，來了管你紅花綠葉白蓮藕，都賣錢。
荷葉茶還真有人買。
也不知道是不是琢磨著里頭注入了“龍鳳胎”的精華。
這些亂七八糟的項目，囊括了太多門類，還沒有算“國慶游”中的“文化節”、“演唱會”等等。
像胡柯的“豬豬俠”衍生作品，就要趕場商場促銷、兒童樂園兒童劇表演、影像制品簽收、衍生書籍簽收等等。
所以不是“玄鳥文化”的人喜歡加班，是不加班根本不行。
太累了，不想上班了？
可以，完全可以。
但是提成要不要？
項目分紅要不要？
一個“紅色旅游”拓展項目，一萬人次就是兩百萬營收起步，利潤在六十萬到一百萬浮動，百分之十的分紅也要六萬到十萬。
一個組三到十人不等。
就算十人組，那也是六千塊錢到手。
一個月工資起薪兩千八，新入職的干三個月才有這數。
所以趙老板本人是沒啥感覺，還天天看腦殘劇，但員工們現在都是打了雞血一樣，連帶著沙城電視臺都挺激動的。
沒辦法，有廣告收入啊。
除此之外，還有節目制作分成；采訪行程安排委托業務收入；合資項目分紅；本地旅游文化制品銷售收入……
趙飛燕在沙城簽一個字，那不是三五百萬的事情，一個“國慶旅游”，算五天，“玄鳥文化”跟兩江省各市縣的合作流水，輕松破三百億。
金山銀海一般的規模，兩江省過去二十年，就沒見過這動靜。
所以趙飛燕晚上文件送回去雖然有點晚，但加班的“牛馬”們都挺興奮，年輕人一口一個“飛燕姐”，喊得比“浩南哥”親切多了。
趙飛燕這光景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賺多少錢，反正就是感覺賺錢是真的容易，哪有丁永、呂衛東他們說的那么麻煩。
還有魏剛那個老頭子，動不動就說以前為了修路多么多么不容易，從哪兒哪兒咬著牙坑蒙拐騙投資。
弄個保稅區砸鍋賣鐵、坑蒙拐騙才有二十多億弄起來。
二十多億？
也沒多少啊。
老娘買A6都要花六個億呢。
而且還要蓋本土版的“埃菲爾鐵塔”，本土版的“金字塔”……
這個比A6花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