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冰城的“東北亞國際”搞起了內部紀律整頓，說是要查一下公司內部的虧空。
明面上的總經理也算是歇了兩天，張古古現在根本不想回憶過去四十八小時發生的事情。
他現在有嫌疑跟烏建平的失蹤有關，但別人沒有證據，那這事兒就不作數。
當天下午兩點，韓茯苓終于沒忍住，約了張古古見面。
此時她的手還上著夾板，張浩南握個手把人握骨折，冰城省府大院現在人盡皆知，都說那南方來的牲口根本不講規矩。
可惜還真拿他沒轍。
整個黑水省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到了張浩南身上，把北林市的副市長虞龍給忘了一干二凈。
饒是糧食系統的人還在活動，還在想要讓虞龍萬劫不復，可現在力使喚不到一塊去，張浩南的到來，太吸引注意力。
政府、法院等等機構，只要是還想開展工作，并且把工作做好的，都在琢磨著歡迎“沙食集團”董事長張浩南先生。
論靈活性，張浩南比香江的大資本家還要高一些。
要軟妹幣就有軟妹幣，要美刀就有美刀，要倭元就有倭元……
基本上黑水省有進出口需求的單位，理論上只要問張浩南借外匯，然后還軟妹幣，就能省下一大筆開支。
懂行的也算過一筆賬，從“財神爺”這里只要借到錢，賺上一個點的利差，簡直不要太輕松。
所以哪怕糧食系統本身，內部那些屁股底下沒有屎的，都琢磨著怎么哄張浩南開心，而不是去對付虞龍。
對付虞龍是有風險的，還有高昂的成本；拍張浩南馬屁……有什么風險？！
虞龍的大部分短期危機，被張浩南輕松擋了下來，讓這些天提心吊膽找安全屋睡覺的虞龍也不得不感慨，這“金大腿”真他媽的粗。
正因為短期內找不到機會拿下虞龍，韓茯苓有點慌了，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次怕不是個檻。
這八個字，前一半是打“閻王”的；后一半，則是掃“小鬼兒”的。
省內氣氛其實也在變化，趙誠瑞在電視上不斷地亮相，調門唱得高，但都切中了城鄉老百姓的需求。
一是要提高老百姓的治安環境水平；二是為老百姓的就業環境保駕護航。
新的“政策下鄉宣傳隊”，是由“緊哥”掛帥，跟大中專院校“三下鄉”任務重迭。
正常來說虞龍是管不到法院的工作，不過這次顯然有點特殊，北林市法院組織了四十幾個批次“鄉村法庭”，并且還有“三下鄉”的學生來講解中央政策。
其中西蘭縣的河道改造及河沙開采工程，有多少力工崗位需求，能創造多少經濟效益，銷售市場在哪兒，都是講得明明白白。
這種總體式的打法，韓茯苓見都沒有見過，她頂天就經歷過山頭和山頭之間的斗爭，哪里曉得張浩南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全面性的開打，讓對手顧此失彼。
她匆忙要找張古古見面，是需要一筆錢，原本她可以找烏建平，因為烏建平是做建筑原材料的，冰城有個建材市場，烏建平算是一霸，只是兩天沒聯系上烏建平，讓韓茯苓越發不安。
“黑手套”的作用除了高效地推動一些城建項目外加斂財，更重要是，有時候也能承擔起消息渠道的作用。
畢竟“黑手套”不會只認一家主子，這種出來當奴才然后去平頭老百姓那里耀武揚威的，頭頂上有五六七八個主子是很正常的，只不過主子需要按大小排順序。
“現在公司能提出來多少錢？我是說現金。”
“兩千來萬。”
“美刀你有多少？”
“十幾萬吧，十六萬美刀。”
“倭元呢？”
“仿上仿下，怎么，韓主席，這是有急用？”
“也談不上急用，只是過幾天要去一趟京城，需要一些現金。”
韓茯苓其實不怎么愿意跟張古古直接對話，雙方雖然是合作關系，但張古古這種二世祖，她實在是不想綁得太深。
然而她壓根不知道過去四十八小時發生了什么，張古古從韓茯苓現在拿腔拿調故作輕松的模樣，料定她不知道烏建平的行蹤，至于剩下的關勝勇一干狗子，也沒資格直接見韓茯苓。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等級森嚴的。
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
可是現在她的左膀右臂們，似乎也聯系不上養的狗，目前的反饋，都是說去北林市競標去了，想要在西蘭縣的河沙開采項目上分一杯羹。
“韓主席，您要多少？”
“外匯都先給我吧。”
“成，我一會兒讓人給您送過去。”
“行，那就這么定了。”
仿佛沒什么事情發生，韓茯苓離開的時候，還是擺足了省府大院三把手的派頭。
“啐。”
目送韓茯苓的私家車離開，張古古當即撥通了張浩程的電話，他并不能直接聯系張浩南，在冰城想要跟張浩南匯報事情，只能先打張浩程的電話。
同時，張浩程之所以來這里，那是因為偷渡去倭奴的“蛇頭”都被他綁了，現在這里去倭奴關西的偷渡線路，哪條線是哪路人馬，都在張浩南的掌控之中。
這是小林望都不清楚的事情，不過小林望知道張浩程定期會增加運輸鰻魚和開新店的人手，這些人手怎么來的……
地里種出來的。
“怒羅權”也摻和其中，小林望這個是知道的，畢竟“怒羅權”想要洗白上岸的二代也不在少數，現在都是承張浩南的情分，通過小林望的公司來洗白。
關東現在打擊極道也波及到了“怒羅權”，但因為“怒羅權”的特殊性，除開江戶電視臺，很少有電視臺會主動報道。
畢竟每報道一次，就要解釋一下“怒羅權”的由來，而這必然牽扯出侵略戰爭的歷史。
這是整個倭奴社會都刻意避開的歷史話題，只要不討論，那就當沒有發生過。
張浩南的“沙洲物流”在倭奴關西建立辦事處，倭奴官方還專門關注過，還組織過警方搜查“沙洲物流”和“SF集團”的倉庫以及員工公寓。
可惜沒找到什么東西，還反過來被小林望在大阪起訴了倭奴警方，小林望的聲望暴漲，就是這么來的。
而倭奴警方沒敢繼續加注，是因為“沙城和平組織”的代表，在聯合國抗議倭奴政府違反了聯合國憲章，并且違反了《波茨坦公告》其中關于“重申《開羅宣言》的條件必須實施，倭奴投降后，其主權只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由盟國指定的島嶼”的規定。
“沙城和平組織”認為，倭奴政府沒有權力在一些海域的島嶼執法，倭奴警方在事實上違反了聯合國憲章，是對聯合國會員的無視，是對安理會的挑釁……
這事兒操作起來不難，但惡心起來那就沒個上限了。
倭奴警方只要還具備基本的情報收集能力，就會發現“沙城和平組織”背后，涉及到了四國五方，其中還有不列顛和弗蘭克，整個“沙城和平組織”是倫敦和巴黎方面的新世紀和平工程。
畢竟……那是一塊不毛之地。
為“沙城和平組織”發言的學術界人士并不在少數，畢竟“沙城和平組織”將來就是為了和平搞點荒漠地區的科學研究。
隨便一個課題，哪怕只是研究大氣，都夠不少窮逼學者嗷嗷叫上三五年的。
而下尼羅河聯邦共和國收到一批進口谷物到開羅港之后，也附和了兩聲，這讓倭奴政府很不滿警方在大阪的操作。
因此這時候關西地區的偷渡勢力，客觀上出現了“影子皇帝”，不管是東北還是東南的“蛇頭”，到海上不好說，想要上岸，就要先拜一拜碼頭。
“媽祖”說了OK還不行，“財神爺”不點頭，說一號查你，就不會拖到三十號。
然而“財神爺”本身又不過手偷渡業務，這讓倭奴政府也得捏著鼻子認賬，畢竟從社會破壞影響來看，“沙洲物流”是零，其余的……都是“老朋友”了。
于是就產生了一個很微妙的結果，當冰城有人打算坐船跑路的時候，目的地是倭奴的，張浩南……都知道。
“蛇頭”們可以讓“財神爺”不知道，但他們不敢賭“財神爺”以后會不會知道，反正張浩程現在給“石九公”打窩越來越熟練，“鯨海”亡魂也多了不少。
“韓茯苓的外甥女侄子要先跑，還有一些興安嶺鄉下的，打算也帶走，不過不坐飛機，找條船走黃海。”
張浩南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吃“鍋包肉”，大米飯冒尖兒盛滿，一口米飯一塊肉，看得張浩東也饞了，自己也跟著一起邊吃邊聊。
“這個老婊子現在跟眼瞎耳聾沒區別，估計還會去京城尋定心丸吃。”
“她會不會跑？”
“你曉得她這個級別的，全國才多少人？跑？跑了她全家這么多年的家底，九成九打水漂。這種人，百分之一百心存僥幸的。”
又夾起一塊“鍋包肉”，張浩南一口炫完，吃下去了才說道，“我擔心這兩天會有人狗急跳墻，你帶人去一趟北林，保護好虞市長。”
“你這邊呢？”
“我明天不是要去冰城內河港碼頭考察嘛，炸一輛中巴車，讓本地警力全部集中過來。”
“自己炸自己？！”
“我又不在車上，你腦子進水了？”
張浩東腦子小小地宕機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表情有些尷尬，他不懂張浩南為什么要這么干，但老弟既然這么做，那肯定是還有更狠的后續操作。
“炸藥是本地礦上的，前幾天才讓人偷了點出來。”
咧嘴一笑，張浩南笑得太過陽光，以至于讓張浩東臉皮都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