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淵天司的任務嗎?”
艾華斯突然明白了過來。
能夠阻止淵天司降臨——這種程度的力量,不可能沒有代價。
哪怕是那些已經抵達第六能級的善主們,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不然來到這里的善主不可能只有這么少。愿意參與討伐淵天司之戰的善主,無論他們有多么貪婪、荒唐而暴虐,但至少這份與神對抗的決意與勇氣是并不缺乏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
一位第五能級的游夢僧卻站了出來,聲稱自己能夠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是啊。”
說到這里,普羅提諾笑了笑。
那算不得苦笑,但也稱不上有多開心。像是一杯清茗,清淡卻饒有余味。
“根據阿卡夏記錄,”普羅提諾毫不客氣的說出了絕密的知識與情報,“淵天司的本質,是輪回天司的殘軀所化。就和靈珀天司的本質頗為相似……也就是說,祂雖然看似是海怪,但實際上是一種亡靈。
“既然是亡靈,就同樣有著亡靈們共同的缺點——害怕太陽之力的凈化。”
——阿卡夏記錄。
那就是游夢僧與那些沒有“教授職稱”的夢行者學徒們共享的腦內知識庫。
也就是說,這就是曾經某位游夢僧從夢界撿到的知識碎片。
正常來說,游夢僧并不喜歡將知識說給其他人聽。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知識來之不易,這些珍貴的失傳知識的記錄與保存很大程度上需要冒著生命的風險,沒道理平白無故交給他人;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其實也不確定這些知識對不對。
他們雖然能采擷到真理的殘片,但一句話是真實的,卻不代表它所記述著的真理是完整的、正確的。有些時候,在一段歷史中只確定了其中一個側面、一個親身經歷者的記憶,反而不一定能確定真相。
斷章取義地得到真理,反而更容易讓他們否定更多的可能性……
而游夢僧自己倒是還好。
因為他們自己隨時都能得到最近更新的情報,所以某個領域又發掘出了新的真理殘片、有了最新的進展,他們也可以及時修正自己的認知。
可如果他們將這些東西告訴了他人,之后辟謠的時候卻找不到對方及時告知,那很有可能“是游夢僧告訴我的”錯誤知識就會被人們視為真相而嚴格地流傳下來。
而如今他既然敢說,那就說明這段歷史的真實性已經被完全確認。
“我身上封印著曦天司的祝福,隨身攜帶著曦天司的理性殘片。等戰斗時,我可以將淵天司的意識奪走,讓其與我意識中的曦天司戰斗。”
普羅提諾緩緩說道:“如此一來,就能讓高高在上的神明,降格為‘野獸’——空洞而沒有靈魂的軀殼雖然也會發瘋,但沒有戰斗智慧的話,一些針對亡靈的儀式手段就會更容易奏效;而且祂也無法使用那些最為恐怖的、能夠將人們瞬間抹殺、讓時間停止或倒流、讓凡人發瘋變成扭曲的怪物、讓界外之神降臨的禁忌法術。我已經跟這里的善主提了這件事,他也已經在準備大型儀式了。
“而雖然曦天司的理性僅僅只是不完整的殘片,沒法直接戰勝淵天司的靈魂。但太陽本身就有著對亡靈的克制能力……因此只靠我,也能夠困住他很久了。”
“……那代價呢,普羅提諾?”
艾華斯認真說道。
——雖然他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代價只不過是我的死亡而已……當然,運氣好的話大概不用死,只會被兩位神明在我腦子里的戰斗震成傻子。”
普羅提諾笑了笑,很輕松的說道:“到時候,教皇陛下記得幫我看看,能不能把變成白癡的我治好啊。”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老伊本卻突然開口,嚴肅的問道:“是荷魯斯的君主逼迫你的嗎?”
“不是,誰能逼我?我可是阿蒙的大祭司,即使是法老也沒法逼迫我。”
普羅提諾坦然道:“我是自愿的。因為我這里出了點問題……”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什么問題?”
艾華斯一邊問著,已經一邊走了過來,將手按在了普羅提諾頭上,將光屬性的法力注入其中,使用了最為傳統的照明術進行檢查、治療。
可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是遇到了疑難雜癥——而是他沒有查出來有什么問題。
“我在一次‘游夢’醒來之后,失去了一段記憶。從那時開始,我突然失去了做夢的能力。”
普羅提諾有些無奈的說道:“或許是被詛咒影響、亦或是在晉升儀式中受到了損傷,也有可能接觸到了什么禁忌知識……雖然我的靈魂一切正常、身體也檢查不出來什么問題,但就是失去了做夢的能力。
“你們知道,對一名游夢僧來說,這意味著什么嗎?”
“……哪怕不是對游夢僧,只是對超凡者來說,這也足夠糟了。”
朱堂喃喃道。
失去做夢的能力,也就意味著沒有了參加晉升儀式的可能。甚至可能失去了恢復法力的手段——在這個世界里,做夢的本質就是意識潛入到群體潛意識之海中,無意識的接觸淺層夢界。而在這個過程中,超凡者的法力就會得到恢復。
“確實,”普羅提諾坦然道,“我現在的法力甚至都是通過儀式在外部補充的,已經無法自然恢復了。為了儲備力量,我如今不敢使用一次法術。所以他們兩個才會陪著我……一方面是為了撿回我的‘夢行者之心’,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貼身保護我,不讓我使用任何法力。”
“那……你自己愿意接受這種命運嗎?”
老伊本卻是突然開口,直視著普羅提諾,說著奇怪的話:“不是因為法老的要求,也不是因為道德或是……別的什么。”
自從阿齊茲死亡,他就變得有些奇怪。
“當然,”普羅提諾毫不猶豫的答道,“每一個荷魯斯人,都向往著成為太陽!”
“……那樣的話,”老伊本緩緩站了起來,“你們跟我來。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莫非……”
連哈伊娜都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因此,老伊本也沒有任何遮掩。
“非常巧……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命運的巧合,亦或是神明的指引……”
老儀式師緩慢說道:“這棟房子……就是我過去的家。
“而很顯然……無論是阿齊茲還是后續裝修的奴工,都沒有找到藏匿著值錢物品的地方。
“我沒有后代,家族也已然要斷絕。既然你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成為太陽,年輕人……那這東西就一并交給你吧。它或許能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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