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么話,什么犧牲品?崇烈當年是武狀元,如今又受到太上皇和新皇的器重,未來前途無量,只可惜他家中根基不行,混官場若是沒有顯赫家世的支持,恐怕很難走得太遠。我安排他跟沈尚書家聯姻,也是為了他的前途著想。”柳夫人心里煩躁不已,極力辯解,為自己開脫。
“母親這話說的可真好聽,京城人人都知道沈初靜人品不行,她干的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兒,都沒法說出去給人聽!戰府都跟沈家退婚了,還不是因為她名聲不好?母親就這樣把表哥塞進沈府去當女婿,難道不是給表哥抹黑?”
當初簪花大會時,沈初靜沒少給她使絆子,若不是云司業站在她這一邊,有些事還攪合不清楚呢!
她對沈初靜一點好印象也沒有。
連柳空暮都不愿意入贅沈府,崇烈更不能跳進那個火坑!
“唉,什么名聲好不好的!你的名聲也不好,不是照樣可以再嫁?”柳夫人心情有些郁悶,不以為然地說道。
柳若嫄差點氣樂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帶著幾分戲謔,這會兒冷冷盯著柳夫人,心中對她十分失望。
早就覺得柳夫人是個沒腦子的,如今才發現她不僅沒腦子,還很拎不清!
柳若嫄抿嘴笑了笑,語氣中帶著諷刺,“母親覺得我名聲不好,所以收了戰家的彩禮,要把我嫁出去當小妾?既然如此,就讓沈初靜給崇烈當小妾吧,這樣我沒意見。”
“這……人家沈初靜畢竟是尚書府大小姐,怎么能當小妾?”柳夫人臉色不太好看,下意識反駁道。
她隱約覺得話里有不對的地方,但不愿被柳若嫄壓住一頭,所以硬著頭皮強詞奪理。
“沒錯,她是尚書府小姐,我也是啊,母親理所當然覺得我要當小妾,她為什么不能當?”柳若嫄的眸光清冷純粹,毫不留情地懟回去。
“你……”柳夫人表情變了變,想找些借口再說幾句,但又覺得理虧,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她實在說不過柳若嫄,漸漸的眼尾泛紅,示弱般地唉聲嘆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弟弟,要不是為了空暮,我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說著,她用手絹掩住嘴,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柳若嫄見柳夫人掉眼淚了,覺得很無奈。
這時候知道哭了,也不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
柳若嫄原本已經有了對付柳致堂的辦法,讓他不能跟沈家結親,一切盤算統統落空!
沒想到柳夫人這個豬隊友,偏偏要生幺蛾子,還把崇烈卷進去。
這不是要拖她的后腿嗎!
柳若嫄不想繼續跟她糾纏下去,淡淡說道:“崇烈表哥的婚事,母親就不必操心了,他是皇族御令衛統領,身份特殊,婚事要由皇上親自安排,母親做不了主!”
“啊?”柳夫人顯然沒想到這一點,頓時呆愣住了。
“以后母親少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現如今柳府岌岌可危,柳致堂已經官位難保,母親再擅自妄為,惹惱了皇上,柳府可就有滅頂之災了!”柳若嫄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
為了震懾柳夫人,讓她少生事端。
果然,柳夫人驚得臉色發白,連連點頭,“這事以后不提了,我真的不知道……”
柳若嫄見嚇唬得差不多了,連忙轉移話題道:“母親手上不是有一幅秋景圖嗎?拿出來給我鑒賞鑒賞。”
柳夫人微微一怔,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要看秋景圖。
她拿手絹抹了抹眼淚,想了片刻,從桌下的小錦盒里取出一幅一尺見方的小畫,遞給柳若嫄。
柳若嫄展開小畫一看,不由得連連贊嘆,“真是一副好畫!”
畫上繪制的是一幅秋霜美景,寫了“秋霜圖”三個題字,旁邊的印章上是“天涯”二字。
柳若嫄自己也擅長作畫,對畫風和筆法很是熟稔。
她仔細端詳畫中的筆鋒和風格,跟太醫院的那張秋景圖幾乎一模一樣,可見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幅畫是柳致堂畫的?母親真的確定?”她抬眸問道。
柳夫人微紅的眼睛顫了一下,眼神變得柔和許多,點頭說道:“這是你爹爹當年畫的,他在懸崖底下救了我,然后把這幅畫放在我衣袖里,算是信物吧。”
“可是我從來沒見過柳大人作畫。”柳若嫄蹙緊眉頭,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
“你不知道,你爹爹為人低調,年輕那會兒忙著考狀元,在官場上混也不容易,你爹爹說作畫是雕蟲小技,不能玩物喪志,所以他很少動筆作畫。”
呵呵,玩物喪志?
柳若嫄扁一扁嘴,眸底的暗芒透出一抹不屑和鄙夷。
柳致堂故意這么說,八成是他自己心虛吧!
按照她的猜測,柳致堂根本不會畫畫!
從后堂出來,柳若嫄直接去找崇烈。
站在房間門口,見崇烈正在收拾包袱,看樣子打算離開柳府,她的腳步頓住了。
“你要走?”柳若嫄蹙了蹙眉頭,開口問道。
崇烈轉頭,見柳若嫄一身紅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望著他,一雙杏眼像是潤澤的琉璃,清冷嬌艷的模樣,靈動又招人。
崇烈喉嚨滾動兩下,緊鎖的眉頭松開,眼神也變得溫和一些。
“最近宮里的事情有些多,我想著搬到御令衛衙所去住,方便處理公務。”
說著,他臉上微微一熱,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柳若嫄打量的目光。
柳若嫄邁步走進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他收拾東西。
見他把所有衣物用品都打包,看樣子徹底想要離開柳府,再也不打算回來。
柳若嫄沒開口阻攔他,只是默默地看他收拾。
最近她要對付柳致堂和雪姨娘,崇烈留在柳府的確不太方便,很容易被人說閑話,說他鳩占鵲巢,占柳府的便宜。
所以不如讓他暫時離開,等風頭過去再說。
“剛才母親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柳若嫄開口說道。
崇烈收拾衣服的手一頓,抬起眸子看她,一雙幽深烏黑的眼眸暗了暗,“你希望我入贅沈府?希望我娶沈初靜?”
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希冀的神色,似乎想知道她的想法。
柳若嫄微怔一下,一雙漂亮的杏眼閃著亮光,隨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語氣坦蕩地說道:“我希望你做什么選擇都出于本心和自愿,如果你不愿意,誰也不能逼迫你,我也不會讓任何人逼迫你!”
崇烈的眼神中頓時亮出一抹神采,“嫄表妹……”
他就知道,她一定不會讓他代替柳空暮入贅沈府!
哪怕柳空暮是她親弟弟,她也不會這么做。
他果然沒看錯人。
柳若嫄笑了笑,“在我心中,你不僅是最親的表哥,也是我的朋友,是我最珍惜的隊友和伙伴。”
崇烈眼中的光芒閃得更亮,漸漸變得幽黑深邃,仿佛沉入眸底的最深處。
他凝望她半晌,點頭答應道:“你放心,沒人能逼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大不了一生不娶。
他絕不會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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