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瘋暴之君,竟然想滅掉我們孟氏全族!你不要忘記了,你的親生兒子云其禎,他還是太子,他身上流著一半孟氏家族的血。”孟慶奪聲音嘶啞,吼叫聲中透出幾分哀痛和絕望。
“太子?”太上皇雙眼微瞇一下,盯著孟慶奪,淡淡說道:“太子以后不回皇宮了,無論他身上留著多少孟氏家族的血,都不能改變你們孟氏家族的結局。”
說罷,太上皇抬手一揮,立即有侍衛將孟慶奪押下去。
孟慶奪一臉死灰,頃刻間仿佛靈魂寂滅,整個人蒼老枯槁,變成死尸一般,毫無生機。
侍衛押走孟慶奪,屋梁上的蛇老大微微伸展一下身子,重新盤好,打算繼續睡覺。
沒想到梁下又有人開口,“父皇,孩兒有一事相求。”
蛇老大郁悶地睜開雙眼,再次探出蛇頭朝下看去。
這時說話的人是鹿邪,他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淡笑,轉頭看著身旁的輕舞,“父皇答應孩兒的事,如今可以作數了。”
“嗯。”太上皇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視一番,微微點頭,然后用溫柔又和藹的語氣道:“輕舞,這些年來,朕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從今往后,你既是定云國的公主,也是北滕國的王后。”
當年北滕國的妃子懷了身孕,送到定云國做人質,生下一女就是輕舞。
而定云國皇宮中也有嬪妃剛好產下一子,皇帝心生一計,將兩個孩子調換。
就這樣,剛出生的皇子就成為北滕國的質子,取名阿正。
而輕舞成了定云國公主。
阿正和輕舞自幼青梅竹馬,北滕國和定云國因此締結婚約。
十五年之后,質子阿正回北滕國,同時迎娶輕舞為妃,隊伍返回北滕國的途中,遭到厥茂派兵截殺。
當時顏葉正好路過,救了奄奄一息的阿正,收為弟子,改名為鹿邪,并暗中支持相助,幫他奪回北滕國的王位。
輕舞以為阿正已死,回到定云國的皇宮,成了守寡的公主……
“父皇,這件事算了吧,我不愿做北滕國的王后。”輕舞這些天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只覺得天崩地裂,萬念俱灰。
當年一個調包,就將她的命運完全改變了。
她本是北滕國的公主,陰差陽錯成為定云國公主,如今太上皇令她嫁給北滕國新王,她心里無比抗拒。
輕舞只感覺到傷心失望,她心心念念的夫君阿正,果真是這個新北滕王鹿邪!
可是當年兩小無猜的感情,青梅竹馬的情誼,早已被他的欺騙和利用消磨殆盡!
“輕舞——”鹿邪有些詫異,沒想到輕舞竟然拒絕他。
看著輕舞一臉漠然又凄涼的面容,他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當年厥茂的那場刺殺,他一直以為是輕舞招來的禍事,因此對她有些恨怨。
但他以鹿邪的身份重新出現在輕舞面前時,那些惱怒和恨怨漸漸煙消云散。
如今他是北滕國的新王,后宮有佳麗無數,但心中始終無法忘記輕舞。
跟他有十幾年深厚感情的少女,此時就在他眼前,卻讓他感覺咫尺天涯,仿佛隔著千山萬水,無法到達她的心底。
太上皇察覺到輕舞情緒不對,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淡然說道:“輕舞,朕讓鹿邪迎娶你,也是為了給你補償。這件事你們回去好好商議,過幾日給朕一個準確的答復,退下吧。”
“兒臣告退。”輕舞臉上毫無波瀾,聲音中卻帶著幾分疏離的冷意,跟她往日的嬌憨溫柔迥然有別。
鹿邪眸光沉了一沉,隨即拱手告退,跟在輕舞身后離開御書房。
兩人離開后,太上皇緩緩轉身,對一直沉默不語的新皇說道:“司業,如今朝中局勢剛穩,不宜多生旁枝末節,太子的名位暫時不能廢黜,你頒下一道圣旨,命太子妃即日進宮,為太子謹守東宮。”
云司業眼眸暗了暗,點頭答應,“父皇說的是,朕一定照辦。”
他心里很明白,柳冰瑚進宮,可以同時牽制太子府和柳府。
鹿邪和輕舞身份互換的事,已經讓云司業大為震驚,也對太上皇頗為忌憚,充滿敬畏。
論起老謀深算,他這個新皇自愧不如,萬萬不及太上皇心思縝密,運籌帷幄。
御書房外,鹿邪拉住輕舞的手,語氣溫暖又誠懇,想讓她答應他的求婚。
“跟我回北滕國,從今往后你就是北滕國的新王后。”
少年已經成熟了不少,一襲極致清貴的銀紫色錦衣穿在身上,寬肩窄腰,渾然天成,一張清雋逼人的側顏輪廓分明,帶著溫柔的笑容。
他身上帶有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特殊魅力,極其惑人。
輕舞晃一晃神,心中酸痛又哽咽,這樣的他,曾經喜歡過她嗎?
所以,還是不要太愛一個男人。
如果她真的很愛這個男人,就不敢問他這個問題,他無論回答還是不回答,難受的都是她。
輕舞眸光中閃動著亮晶晶的水氣,拂袖甩開他的手,嘴角勾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北滕王請自重,我是一個寡居的公主,實在配不上北滕王。”
她睫毛纖長,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染著幾分水霧,可憐又委屈的表情中帶著一股倔強。
世上最讓女人有底氣的,不是平等對待,而是被偏愛。
一直以來,付出愛的是她,從未被偏愛過,又何來的底氣?
鹿邪眼眸中閃過一抹慌亂,有些心急地說道:“你何必這樣執拗?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有怨氣,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后我們兩個好好在一起,我會百倍千倍補償你……”
補償?
一顆已經破碎的心,要用什么補償?
男女之情或許就是這樣,來得急去得快,陰晴不定,變化無常。
就像她跟他,深愛時灌以蜜糖,離開時喂以砒霜。
“呵,我的夫君阿正,他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我這輩子不會再跟北滕國聯姻,從今往后,請北滕王不要再說迎娶我的話,我跟你毫無瓜葛!”
說罷,輕舞決然轉身離去。
女人有時非常堅強,心可以比生鐵還硬,但是只要觸及心底柔軟的感情,委屈就鋪天蓋地而來。
輕舞很難過,當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悲戚都涌上心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顆眼淚落在衣襟上,泛起波光粼粼,似乎滾燙,卻又無能為力。
她的人生原本是一場笑話,從出生開始被欺騙被利用,就連最珍惜最寶貴的愛情,也是她一廂情愿的夢幻。
被算計的愛情,處處透著她的天真和可笑!
在知曉真相的那一刻,輕舞的心就已經死了。
她不愿再受人擺布,如果可以的話,寧愿一生不嫁,也不想嫁給一個心思陰沉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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