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新娘的大紅衣裳平展掛在衣架上,層層疊疊的織錦上用金絲線繡繪著鳳舞九天的圖案,華麗而又明艷。
鸞女轉眸輕瞥了一下衣裳,淡淡的眼波中流露出一抹哀傷,很快扭過頭去,繼續看向窗外。
柳若嫄略一沉吟,隨即命所有宮女都退下去。
鸞女的這副清冷帶著幾分決絕的神情,讓她莫名有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感。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她跟鸞女兩人。
“為什么沒換上新娘衣裳?”柳若嫄站在她身后,面上帶笑,聲音柔和而隨意,好像不經意問起一般。
鸞公主從宸安國遠道而來,在異國他鄉聯姻和親,嫁做人婦,此時身邊沒有親人朋友,心里一定覺得寂寥凄涼。
柳若嫄能明白這種心慌無措的感受,她曾經也有一樣的經歷。
在穿上嫁衣的一刻,心里害怕得要命,只想拋開眼前的一切,跑回她自己熟悉的地方。
鸞女收回視線,看向鏡子里的柳若嫄。
她一向表情肅穆,不可親近,此時更是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聽說你成親當晚出了一些事,第二天進宮面圣時,就跟靜王鬧和離……我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如此決絕?”鸞女突然抬眸問道。
柳若嫄:“……”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她可以不說嗎?
她之所以鬧和離,根本原因是不想跟陰郁狗男人過一輩子。
而且原身柳大小姐氣不忿上吊,這也是她要和離的一個重要理由。
新婚之夜逼死自己老婆,這樣的男人她敢嫁嗎?
以后過日子還不得被他生吞活剝,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柳若嫄晃一晃神,突然覺得鸞女問她這些,時機有點不對勁。
鸞女不是那種專挑人痛處狠戳,損人不利己白開心的人,她大婚之際糾結這個問題,一定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鸞公主,你的情況跟我不一樣,敏王雖然已經娶了一位王妃,但他性情溫良,清雅如竹,性格好又有責任心,是女子的良配。”柳若嫄十分客觀地評價了一下云司業。
云司業是定云國公認的君子如玉,為人幽靜淡雅,品格堅韌,鋒芒內斂,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良人之選。
比起敏王,靜王的名聲就差遠了。
他是病弱的廢物王爺,為人古怪陰郁,活到二十歲整個定云國都沒有女人愿意嫁他。
聽說京城的名媛閨秀們,路過靜王府時,都是繞著路走,唯恐跟云子縉扯上關系,萬一不小心沾染上晦氣,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最終還是皇帝下旨給靜王娶媳婦,柳大小姐倒霉催的,就這么栽進靜王府了……
所以不能拿云子縉跟云司業做比較,就算是云其禎也比不了。
太子的性格中隱藏著陰鷙和自私,但敏王猶如山中高士,飄然超逸,不染塵俗。
無論什么時候出場露面,敏王都是赫然出眾,一身磊落氣度,舉手投足中有股滲進骨子里的貴氣。
“真沒想到,你對敏王印象這么好。”鸞女淡然的眼波瞥她一下,“既然這樣,為什么你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
她曾聽說柳若嫄跟云司業有些情感糾纏,但最近她漸漸發現,他們兩人其實沒有任何關系。
不是云司業刻意回避柳若嫄,而是柳大小姐眼里心里沒有云司業。
柳若嫄:“……”
對敏王印象好,也不一定非要喜歡吧?
“其實,我對文質彬彬的男人只有好感,但很難喜歡上……”她臉色微紅,有些尷尬。
云司業文質有余,武氣不足。
而她喜歡的男人類型,是那種頂天立地,渾身散發強烈的控制感,牛逼又不好惹,讓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俊逸男子。
眼眸深邃,劍眉冷冽,眉宇間有種囂張的凌厲感,渾身王者氣質拿捏,宛如一座移動的冰山。
只需對視一眼,就讓人感覺到莫名心虛……
柳若嫄思緒飄飛,腦海中卻浮現一道銀藍色身影,讓她晃神愣怔了一下。
狗男人怎么冒出來了?
“你喜歡的人,應該是靜王吧。”鸞女一雙清冷的眸子盯著她,淡淡地問道。
柳若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