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錦袍的顏葉有了煥然一新的面貌,身上難得透出一身霸氣豪邁的氣質,盡顯出一副男人本色。
讓柳若嫄由衷感嘆,當年的桀驁少年,已經長成男人了。
一個成熟深邃,胸有城府的男人。
只是顏葉臉上戴的面具有些突兀,她眸光一動,想伸手去摘下來,卻被他閃身躲開。
“你為什么要戴面具,看著很礙眼。”柳若嫄搞不明白了。
“別人戴面具,要么是怕人認出來,要么是長得丑。”她抬眸仔細打量他,“可是定云國沒人認識你,而且你的那張臉……根本沒有丑的地方,為什么一定要戴面具?”
跟云子縉的俊逸華貴、靜水深流的容貌相比,顏葉的長相更有棱角,也更加硬朗清晰一些。
傲然的神情,犀利的眼神,顯得神秘莫測又亦正亦邪。
這樣棱角分明的一張臉,雖稱不上絕代妖孽的容顏,但絕對很吸引人眼球。
沒必要遮著藏著吧,除非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臉。
顏葉抿緊唇角,他的臉不丑,這話沒說錯,但她說定云國沒人認識他……怎么聽著像諷刺?
難道她的意思是,他不如月觀瑢名氣大?
顏葉心里發悶,身上散發出幾分抑郁,讓空氣中涌動著一絲沉重,氣氛有些古怪。
在房間對面的閣樓上,有一扇窗戶緊閉著。
云子縉坐在窗邊,正怡然自得,拿著茶杯自斟自飲。
四周被他布置了一道防御陣,外面的人感覺不到房間有人,但他放出一道神識,能清楚聽見對面那兩人說話,也能觀察兩人的一舉一動。
方才柳若嫄為顏葉換衣服,讓云子縉有些吃味,心里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這時她又要摘顏葉臉上的面具,還夸他長得不丑……這讓云子縉有點無法忍受了,手中的茶杯捏得裂開幾道細紋。
繡樓廂房內,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
顏葉的手指在面具上輕輕撫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半晌視線落在柳若嫄臉上,好似若有所思的樣子。
當年云歡兒煉出一道真焰靈火,焚燒了靈玉陣。
顏葉那時剛回月仙島,見到火起,立即沖過去救她。
可是人沒救出來,他的額頭被真焰靈火燒傷,留下一塊傷疤。
雖然他自己精通醫術藥物,但真焰靈火不是普通的凡火,本身毒性極大,他只能用藥物控制傷疤,卻沒辦法完全治愈。
或許是他心底藏著悔疚,下意識想留著那塊傷疤,可以時刻提醒自己,曾經虧欠云歡兒。
這塊燒傷在他臉上留了二十多年,他一直戴面具遮擋住,外人并不知情。
只有他獨自一人摘下面具時,看見自己面目全非的臉,就會想起云歡兒臨死時的模樣,凌亂的長發,凄涼的叫聲,絕望的眼神……
每一個細節都鮮活地印在他腦海中,用最鋒利的刀子也剜不掉。
他甚至覺得,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完全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如今,云歡兒以另外一個形象俏生生站在他面前,依舊明艷而鮮活,他卻已經回不到以前了。
柳若嫄彎起唇角,視線定在顏葉臉上,似笑非笑,“為什么要用面具遮住臉?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顏葉被噎了一下,卻并未有絲毫生氣,反倒覺得特別有親近感。
他的小師妹,從來說話都是這么直接又不客氣,他早就習慣了。
半晌,顏葉蹙一下眉心,避開這個話題,“我特地來找你的,你準備一下,今晚我送你離宮,離開京城,以后不要再回來。敏王的婚宴牽扯各方勢力,你不應該卷進去。”
朝中勢力相爭,大戰一觸即發。
柳若嫄如果留下來,只會被無辜殃及,遭受無妄之災。
以前他后悔救不成她,這一次,他一定不能讓她陷入危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