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領了賞賜,回到宴席的座位上,笑容中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神色。
太子和敏王也依次歸坐,倒一杯酒喝下,大有虛驚一場的感覺。
云子縉仍站在原地,眸光在宴廳中掃視了一周,最后落在孟太醫身上,對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孟太醫心虛冒汗:“……”
“依照孟太醫的要求,我們表了孝心,藥引子已經拿到,孟太醫還不快去服侍皇后用藥?萬一誤了時辰,藥引子用不上,豈不是枉費了太子王爺的一片孝心?”云子縉雙手背后,黑亮的眸光透出凜冽的寒意,幽聲說道。
孟太醫渾身打一個冷顫,“請靜王殿下放心,下官這就去皇后娘娘寢宮送藥引。”
他吩咐兩個太醫助手抬起銅盆,大半盆清水中混雜著太子和王爺的血液,染成淡紅色的血水顯得有些渾濁。
藥引子只是一個借口,是皇后想出來刁難皇子王爺的。
皇后用百藥沐浴,根本無需什么藥引子。
孟太醫扯一扯嘴角,這盆血水有點瘆人,千萬不能送進皇后寢宮。
等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血水倒了便是。
神不知鬼不覺,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
兩個助手抬著銅盆跟在后面,孟太醫轉身要往宴廳外走。
“慢著——”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清貴妃從座位上站起來,“難得太子和王爺一片孝心,得了這一劑藥引,本宮替皇后深感欣慰。皇后鳳體欠安,用藥事關重大,本宮親自送藥引去皇后寢宮,親眼看見孟太醫把藥引用上了,本宮才能放心。”
孟太醫愣住。
在場眾人表情各異,誰也沒想到清貴妃會突然開口。
清貴妃跟皇后向來不和睦,兩人明爭暗斗二十年,皇后不止一次暗害清貴妃,但從未得手過。
宮里宮外都有過類似的傳聞,清貴妃不僅運氣好,而且還是皇后的克星。
每次皇后設計暗害她,什么便宜也撈不著,反倒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清貴妃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是一個神秘清冷、高深莫測的女人,是傳說般的存在。
這時清貴妃突然“關心”皇后的病情,讓眾人感到詫異,根本摸不到頭腦。
“請貴妃娘娘放心,下官服侍皇后娘娘用藥,絕不會有半點紕漏。”孟太醫干笑道:“貴妃娘娘不必親自去皇后娘娘的寢宮,萬一過了病氣就麻煩了。”
他不能讓清貴妃去探望皇后,那不是沒事找事?
這時皇帝突然出聲,他眸光閃動,帶著溫情的眼神看著清貴妃,“既然貴妃關心皇后,就過去看看吧。”
孟太醫:“……”
皇上火上澆油?
他太難了。
清貴妃走到孟太醫跟前,清冷的眸子看他兩眼,然后瞥向左右兩側的宴桌上。
“輕舞公主跟本宮一起去,到皇后面前表一表孝心。”
清貴妃的目光又轉向鸞女,“鸞公主也隨本宮去吧,皇后若見到未來兒媳去探望她,心里一高興,病癥一定能很快痊愈。”
輕舞和鸞女先是一愣,隨后起身答應,向皇帝行一個禮,然后隨著清貴妃離開。
席桌前,正在喝酒的厥茂一臉迷茫。
他方才看向輕舞公主,視線一直模糊不清,好像看一個縹緲不實的虛影。
他眼睛出毛病了?
還是喝酒喝太多,連美人都看不清了?
柳若嫄瞅著厥茂那一副令人生厭的面孔,不由得一陣作嘔,替輕舞覺得心煩。
像厥茂這樣的身份地位,少不了有高手保護,說不定是一些修煉者做保鏢。
如果不是這樣,她非讓厥茂嘗一嘗她的厲害不可。
柳若嫄暗下決心,等她把法術練得強一些,就拿厥茂開刀祭器。
“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專注?”一股清雅的青檀淡香氣拂來,云子縉不知什么時候坐到她身邊,抬手拿起酒壺,為她倒了一杯酒。
“我在想,你怎么放那個太醫回去了?那點血水什么用處也沒有,豈不是白白浪費了王爺的孝心?”柳若嫄眸中帶一抹笑,故意調侃他。
不僅浪費了孝心,還浪費了一泡豬血。
“咳咳——”云子縉抬手在唇邊干咳兩聲,深眸閃動,輕聲說道:“我給血水加了一點料,明天就有好戲看了。”
柳若嫄:“……你又干了什么壞事?”
這家伙一刻也不消停。
她微微側頭,皺眉瞅著他,想重新看清楚這個男人。
明明他以前是個安靜如雞的美男子,現在為什么變成事精了?
“沒什么,皇后不是想治愈‘笑病’嗎,我就給她治好,讓她以后再也笑不出來。”云子縉輕描淡寫說道。
“好吧,這對你來說,確實不是什么難事。”柳若嫄由衷感慨道。
這些都是小打小鬧的玩意。
要是他露一手真本事,能讓皇后死了又活,活了再死。
柳若嫄活了三世,總結出一條至理鐵律。
得罪誰也別得罪仙二代,尤其是很努力勤奮的仙二代。
真得罪不起!
“嫄兒,你對那個厥茂很感興趣?”云子縉手持酒杯,突然問道。
見她的目光一直往厥茂身上瞟,他不由得有些納悶,語氣中帶出一抹酸意。
柳若嫄:“……”你什么眼神?
明明是仇恨憎惡的目光,他怎么能看成感興趣?
“是我眼瞎還是你眼盲,那頭蠢驢長得一副棒槌樣,你說我對他感興趣?”柳若嫄捏緊酒杯,忍無可忍。
“……說不定你口味奇特。”
“我口味奇特,上輩子看上你?”
“女人都善變,你上輩子心儀絕代美男,說不定這輩子換口味,專門稀罕蠢驢棒槌!”
柳若嫄:“……你嘴不毒能死?”
“有些人嘴大漏風,圖個爽快,我就是這種人。”
兩人低聲細語地說話,時不時斗一斗嘴,柳若嫄橫眉豎目,卻好像跟男人撒嬌一般。
一對神仙般的俊美男女,看起來十分親密。
男人臉上洋溢出笑意,一雙眼睛瞇起來,殷勤地給小女人夾菜倒酒。
柳若嫄一點也不客氣,欣然吃喝享受,完全不在乎眾賓客的異樣目光。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他要想當眾獻殷勤,她怎么樣都拒絕不了。
不順著他的意,讓他使勁秀恩愛,就得白白跟他慪氣。
何必呢,何苦呢?
不就是有人看不慣嗎,不就多幾道不順眼的目光嗎,她又不怕什么。
而且在她看來,凡是看她不順眼,動不動就找茬的,全都是嫉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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