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花低價買了一把朱砂玄鐵刀,心情大好,興沖沖回府去,一進大門就覺得氣氛不對。
院內鴉雀無聲,沉悶壓抑中帶著一絲緊張的氣息。
什么情況?
她剛離開兩盞茶的工夫,就出什么大事了嗎?
這時屏香和彩寧從門內迎出來,兩人都神色焦急。
屏香低聲說道:“柳冰瑚來了,帶了幾個奴婢家丁,看樣子要搞大動作,已經等大小姐一陣子了。”
柳冰瑚?
柳若嫄低聲冷哼,這二小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敢一聲不吭跑到她的新宅來找事。
誰給她的豹子膽!
她的亮眸凝起一層寒氣,“我不是吩咐過,柳冰瑚要是敢過來,你們就拿棍子轟出去!”
“她……她帶著家法來的,說是柳府接了圣旨,讓大小姐明日進宮小住。又是家法又是圣旨的,我們也不敢攔著。”彩寧郁悶說道。
柳冰瑚氣焰囂張,守門的人攔不住她,只得放她進府。
兩人聽到消息急忙趕到前廳,就看見初衣眼圈泛紅,一邊臉紅腫得老高,印著一個五指巴掌印子。
柳若嫄一聽初衣被打,登時臉色一凜,“走,跟我去看看,二小姐究竟怎么個囂張法兒。”
三人一起進了前廳,就見柳冰瑚氣定神閑坐在椅上,悠哉地喝著茶。
她一身輕紗白衣,面容粉白透紅,發飾精致,顯然精心打扮過,端莊地坐在首位上,只讓柳若嫄感嘆好一個裝逼遭雷劈的清純圣女。
廳內兩側站著四個家丁和四個丫鬟,家丁手握一根朱紅大棍,而丫鬟拿著戒尺,正是所謂的“家法”。
還有兩個婆子站在柳冰瑚身邊,氣勢傲然,完全不把新宅的人放在眼里。
一見柳若嫄進來,這些人個個神色不善,橫眉冷對。
站在角落的初衣連忙上來,急聲道:“大小姐,你要不出去躲躲吧……”
二小姐帶了家法過來,大小姐性子剛烈,一發作起來肯定要吃大虧的。
柳若嫄見她臉上紅腫,被打得不輕,頓時火氣升上來,冰冷的目光掃向柳冰瑚。
敢在她的地盤打她的人,柳冰瑚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哎呦,姐姐還真是貴人事多,一天到晚不著家。也是,好容易脫離柳府的束縛,還不得沒日沒夜地出去浪蕩?反正名聲已經臭了,也不在乎臭到底!”
柳冰瑚微揚起下巴,神色清高倨傲,陰陽怪氣說道。
“二小姐來我府上,有何貴干?”柳若嫄反倒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柳冰瑚對面。
立即有小丫鬟上前奉茶,滿面笑容,對柳若嫄的態度殷勤又敬重。
柳冰瑚眸光一沉,十分不悅。
又見她喝的茶比自己喝的好幾倍,不由得拉下臉來,眸中透出一抹陰狠神色。
她清了清喉嚨,半晌慢悠悠說道:
“爹爹今日接了圣旨,命咱們姐妹明天一早進宮,陪伴鸞公主小住幾日,直到太子大婚。
這一接到圣旨,我就急著來給姐姐傳話。爹娘特地囑咐了,明日進宮不比別的,事關柳府的聲譽和榮辱,所以命你今日好好跟著老嬤嬤學規矩,有一條學不會就家法伺候。
我已經把人帶來了,姐姐可得認真學呢,不然可要挨棍子了。”
柳冰瑚說完,冷哼了一聲,目露得意神色。
不管柳若嫄學得好不好,今天這一頓家法棍子,她是逃不過去了。
想到她挨打求饒的場面,柳冰瑚心底升起一陣陰狠的爽快。
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狠狠教訓這個賤人。
來之前她已經給婆子家丁們一筆賞錢,只要他們能把柳若嫄打殘打廢,后面還有五千兩銀子封賞。
柳若嫄似笑非笑,“聽二小姐這么說,是柳致堂和柳夫人命你來向我示威的?”
“爹娘也是為了府上的安危著想,你從小就不懂規矩,進宮萬一沖撞了貴人,受連累的也是柳府。而且我想警告你一聲,進宮的這段日子你最好安分一些,別到處勾搭男人,惹出什么亂子,可別怪爹娘翻臉不認你。”
柳冰瑚冷聲開口,眼底掩飾不住一抹恨意。
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一個蠢貨,以前給她提鞋都不配,她也根本瞧不上眼這樣的賤人。
偏生簪花盛宴之后,京城人人都夸贊,說柳若嫄是第一名媛美人。
憑什么?
一想到這個蠢貨的風頭壓過她,柳冰瑚就恨不得毀了她那張妖嬈俏麗的臉!
柳若嫄早就對柳致堂夫婦不抱希望,但此時聽到柳冰瑚說奉了爹娘之命,心里仍然覺得不舒服。
父母偏心這件事,從來都跟道理無關。
陌生人之間的交往,或許還可以用利益來衡量,只要給對方足夠的面子和好處,就可以讓對方喜歡你。
或者,只要足夠強大,足夠耀眼,也會吸引人來親近你。
畢竟,世間大多數人都慕強,跟強者在一起,有極大的安全感。
但是父母對子女的感情,偏偏是一種玄學,毫無道理。
任她多么優秀、美麗、自立、爭氣……都無法討得爹娘喜歡。
而他們卻毫無底線地偏袒眼前這朵小白花,絲毫不管二小姐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危害柳府。
說到底,都是眼緣問題。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王八看綠豆,越看越喜歡。
就是這個眼緣。
柳若嫄低聲笑了笑,“二小姐這么心急讓我學規矩,連家法都請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棍子戒尺感興趣呢。”
“我作為柳府嫡出小姐,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自幼研讀詩書,早就將家法規條銘記于心。不像姐姐那般憊懶,一看書就要睡覺,大字不識幾個,空長了一張臭皮囊,除了到處勾三搭四給府上抹黑,還真不知道你會什么。”
柳冰瑚語氣尖酸刻薄,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想冷嘲熱諷一番。
對于諷刺攻擊柳若嫄這件事,她永遠不遺余力。
“既然二小姐將家法規條銘記于心,那就當場做個示范吧,這么多人監督著,若是有一條背不出來,當場家法伺候。”
柳若嫄悠然說著,目光瞟到柳冰瑚臉上,露出一個嘲弄的看好戲的神情。
這裝腔作勢的女人想趁機讓她挨棍子,借執行家法之名公報私仇,倒是想得真美。
這點彎彎繞的小計謀,哪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不僅如此,她還要把眼前的這些棍子和戒尺,一樣不差地全都招呼在二小姐身上。
家法都已經請出來了,可千萬別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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