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管家陪著柳若嫄來到王府最氣派的院子,后面跟著兩個賬房,拿著算盤和紙筆。
為了給王府和王爺找回點面子,衛管家直接帶王妃來魚雁閣,讓她開開眼界。
魚雁閣,是靜王平常讀書休閑的地方。
只見院內假山水池,擺滿花草盆景,從院子往屋內走,曲徑通幽的竹林小路,影影綽綽,霧氣繚繞,猶如仙境一般。
進了魚雁閣,只見小軒窗旁的軟榻上擺著一張檀木小桌,棋盤上有一局沒下完的殘棋,旁邊是一個青玉酒壺和酒杯,隱隱散出濃郁的酒香味。
柳若嫄在屋里轉了一圈,嘆道:“王爺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清凈又愜意,雖然不太富裕,但也很會享受。”
衛管家擰著眉頭,苦著一張臉。
王府的值錢東西都在魚雁閣了,一支毛筆幾千兩,一塊硯臺上萬兩,屋里屋外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稀世珍品,王妃還嫌不夠富裕?
只聽柳若嫄說道:“剛才走這一路,經過那么多屋子,就這魚雁閣的東西勉強還能看入眼,其他的東西……唉,都扔了換新的吧。”
王府的規模不小,但除了云子縉常用的幾間房子,到處都一片荒蕪蕭條。
她走了一路,只見到巡邏的兩隊侍衛,連個丫鬟婆子的人影都沒看見。
這哪里像王府內宅,半分煙火氣都沒有,跟軍隊的指揮所營房差不多。
衛管家連忙解釋道:“原本靜王府是皇上賜給清貴妃休養的地方,貴妃離京搬去別苑之后,那些空房子沒人住,差不多都廢棄了,日久落下灰塵,才顯得破舊些。”
柳若嫄聽衛管家說的這番話,“清貴妃”三個字特別扎耳,他說什么反倒沒留心。
她回想起來,云子縉說“清貴妃”時,也是一樣輕描淡寫,好像說一個不相干的人。
更奇怪的是,他不稱呼“母妃”,直接叫“清貴妃”,這不是一個當兒子該叫的稱呼。
以前當密探時,她對清貴妃的情況有些了解。
琇清,十八歲進宮后封清貴妃,受皇上寵愛,但跟皇后不合。
兩個女人明爭暗斗,最后撕破了臉,皇上偏袒皇后,清貴妃心灰意冷,離開皇宮,以養病祈福為名,搬到城外的夢洲別苑。
但據她所知,清貴妃離京兩年,靜王從未去夢洲別苑探望過她。
他們母子之間,難道有什么矛盾嗎?
這件事本來跟她無關,但她現在是清貴妃的兒媳婦,如果不打聽清楚,很容易踩坑,在兩人之間受夾板氣。
“衛管家,王爺跟清貴妃,他們母子感情好嗎?”柳若嫄試探問道。
衛管家微微一怔,連忙說道:“當然,母子情深。”但目光有點閃躲,轉過視線看向別處。
柳若嫄一看他這副神態,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事。
她裝作不留意的樣子,走到窗戶前,看見院子后面有一排空廂房,四周雜草長得老高,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那么多空房子,為什么沒人住?王府的丫鬟婆子呢,她們都住哪兒?”柳若嫄轉移話題,隨意問道。
“王府只有十個丫鬟婆子,一排房子就夠住了。”衛管家回答。
柳若嫄轉頭看他,瞪大眼睛,驚訝不已。
什么,什么,才有十個丫鬟婆子,這是王府嗎?
柳尚書府那樣的府邸規格,還有一兩百奴婢呢,王府比柳府大了一倍,竟然只有十個丫鬟婆子。
怪不得到處都像鬼屋一樣,云子縉的臉色也鬼森森的,因為人太少,陽氣太弱的緣故。
“王爺這么節省,苛待自己,清貴妃不心疼兒子嗎?”柳若嫄婉轉地問道,順便又試探了一下。
“王爺說了,府上只有他一個主子,不用那么多人伺候,費糧食還占地方,十個已經足夠了。”衛管家很精明,閉口不提清貴妃。
柳若嫄:“……”太摳門了,服了!
心想云子縉年過二十也沒女人在身邊,原來是嫌費糧食占地方啊,也是,他自己跟自己玩得挺好,根本不需要女人。
連他親娘都搬到城外去住了,女人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全是無用之物。
再一回想剛才吃的那頓飯,柳若嫄就覺得心塞。
她一個人吃光好幾個菜,云子縉只坐著看她,他自己一口也不吃。
她擰一擰眉頭,心里一陣懊惱,王府本來就窮,她心里也沒點數,吃那么多,真有負罪感。
但轉念一想,不是她想吃那么多,云子縉非要給她夾菜的。
她不是故意的。
唉,在王府吃頓飯都要考慮周全,太難了。
還是回娘家好,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不用節省,也不擔心浪費糧食。
她在魚雁閣的書房轉悠,一邊琢磨心事,一邊四處看看。
瞥見書桌上有筆墨紙張,還有幾幅墨跡已干的字。
“王妃請看,這些都是王爺寫的,平時王爺喜歡下棋,每天早上抄幾頁棋經。”衛管家在一旁笑道。
她拿起一張寫滿字的紙,只見字跡秀雅俊逸,書寫有力,骨瘦如利刃。
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念頭,讓她覺得很詫異。
這字好像在哪兒見過,越看越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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