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彩寧和屏香就來到主廂房,跟柳若嫄說要出府一趟,去祭拜一位故人。
兩人都穿了白衣素服,不打扮也不戴首飾,彩寧雙眼紅腫,精神不太好,顯然是哭了一夜。
“是什么故人,方便告訴我嗎?”柳若嫄淡淡問道。看來昨天兩人躲起來說悄悄話,談的就是這位故人。
她們的舊相識,其實她也都認識,卻不知道是哪一位。
兩人對視一眼,屏香點頭道:“大小姐信任我們,我們對大小姐,也毫無隱瞞,只是這位故人……”
她停頓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她是靜歌,以前綺陌紅樓的花魁。”
柳若嫄腦中“轟”地一聲,她從未想過靜歌死后,還有人愿意將她當作故人。
刺殺靜王,是謀逆大罪。
被誣蔑成北滕國的奸細,也是萬死難辭其咎的罪名。
跟她扯上一點干系,都有可能被牽連拖累。
“今天是靜歌的七七祭日,她活著時把我當妹妹一樣,我不能讓她死后孤孤單單,祭日都沒人去看她。”彩寧眼圈一紅,又落下眼淚,“她死后五馬分尸,挫骨揚灰,只剩幾件衣服,在亂葬崗做了一個衣冠冢……”
柳若嫄臉色發白,雙拳緊握,呼吸都變得不通暢。
挫骨揚灰?挫骨揚灰?挫骨揚灰?
她心中反復回蕩著這四個字,一時間竟有魂飛魄散之感,讓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所有愛恨、惱怒、悲痛、委屈、失落……頃刻間涌入心頭,頓時鼻子一酸,眼淚不停打轉。
云其禎!你好狠的心!
原以為萬箭穿心,五馬分尸,是他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盡管她滿心仇恨,她還不斷給他找理由,找借口,找說法。
他其實是被迫無奈的,那樣的情況下,他不殺刺客給靜王看,很容易被人懷疑。
哈,被迫,無奈,不得已——
他是有多憎惡她,多厭棄她,多不容她,非要將她的殘尸挫骨揚灰!?
她給他找的那些借口,那些理由,徹底碎成泡沫了。
“大小姐,你哪兒不舒服?”屏香見她緊咬牙齒,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禁驚呼起來。
柳若嫄回過神來,嘴角勉強扯了一個笑容,“沒什么,只是我聽見五馬分尸,挫骨揚灰,覺得有點可怕……”
彩寧抽泣道:“靜歌生前最愛玉蘭花香,昨日我們做了一些玉蘭花的香袋,今天去她墳前送給她。”
她手中提著一個竹籃,里面有錦緞繡的香袋,還有焚香和燒紙,以及一些水果點心的祭品。
“實不相瞞,靜歌我也認識。”柳若嫄定一定神,緩緩說道:“很久以前,我跟她就是結拜姐妹,只因不方便,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跟靜歌結拜的事,原本是她編了謊話騙太子的。
但今日她想親自去墳前看一看,一時找不到合適理由,所以拿這個當借口。
彩寧和屏香都愣住,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彩寧,那日在靜王府,你提到靜歌的名字,我才決定出手相助。”柳若嫄淡笑道:“還有屏香,也是綺陌紅樓的人,我念及靜歌的舊情,總要幫一幫她的昔日姐妹。”
兩人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小姐跟她們萍水相逢,卻莫名其妙出手幫她們,原本有靜歌這一層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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