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霧和小內侍意識到是自己嚇自己之時,是在足足過了十幾息之后。
非霧瞪著腳下的小枯枝,差點兒哭出來。
小內侍拉了拉她的袖口,示意她趕緊辦事兒要緊,他比非霧還要膽小,他是連話都不敢說了,就怕再出現丁點兒聲音,就能把兩人嚇得攤軟在地。
非霧也沒有開口,瞥了眼小內侍,點下頭,輕輕地抬腳,和小內侍共同抬著麻袋里的寧貴人,提步繼續往御花園邁進。
東箕也繼續悄悄跟在兩人后面,默默地護航。
殷掠空在初筠宮宮墻外面繞著看情況時,于前門發現了一個蹲守的宮娥,她不認得是哪個宮的宮娥,但她知道絕對不可能是初筠宮里的宮娥。
她微微蹙眉,以她以往的經驗來看,前門有盯梢的,側門應當也有,甚至是上面也有。
她抬頭往上望,宮燈之上是烏漆抹黑的一片,她輕身躍起,剛站上宮墻,便看到她讓原木去守著的月洞門之外,正有一隊禁衛軍往這邊來,嚇得她趕緊貓下身,再縱身一跳,跳回宮墻外面暗處。
她輕拍兩下起伏不停的胸脯,上面有沒有盯梢的,她沒照壁那個傲人的身手,沒自信能不被禁衛軍發現。
還是算了,她到后門看看去。
悄無聲息地繞到后門時,她沒有看到她料想中的第二個蹲守的宮娥。
前門有,上面不確定,側門無,此種情況一般有兩種可能性。
一,前門有盯梢的,上面和側門也有盯梢的,但有突發狀況,蹲守的人跟蹤狀況去了。
二,前門有盯梢的,上面和側門也有盯梢的,但就像她發現前門蹲守的宮娥一樣,也有別人發現了前門的盯梢,因著有事兒要辦,上面和側門的盯梢都被解決了,前門則無所謂,左右前門蹲守的宮娥守著這么一個門,也看不到上面和側門的同伙的情況。
殷掠空思考了片刻,決定沿著初筠宮側門的路徑往前走一走,印證一下她所做的延伸到底對不對。
張令人手底下的兩個宮娥,一為射煙,一為射云,射煙蹲守在初筠宮前門,射云蹲守在初筠宮側門,上面無人盯梢,不是張令人不想派人盯著,而是能在上面盯梢的人,必然是要身手極高的人,張令人手底下沒有這樣的人。
禁衛軍的巡視,張令人不敢小視,更不敢冒險,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到頭來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說,還給自己的主子寧貴妃招來麻煩。
雖說皇宮大內素來詭譎洶涌,耳目眼線暗樁防不勝防,更是所有人埋在肚子里的明知共識,但那都是建立在私底下暗底里的見不得光,一旦浮上水面冒出頭,便將成為眾矢之的。
寧貴妃要是因著張令人的安排不當,教禁衛軍當場抓獲興鸞宮的人夜探初筠宮,饒是有寧天官在,寧貴妃再口舌了得,亦必失永安帝之心。
作為妃嬪,寧貴妃早不會盼著永安帝能對她有多上心,然一旦永安帝看她有了異色,定會因此影響到她所出的二皇子李郯在永安帝心中的看法。
此為她萬不能犯的錯。
打從李旲被立為東宮太子,滿朝文官俱知,當今屬意元嫡三皇子為儲,未來的大魏之主定是李旲無疑。
因著如此,連十年前頗受永安帝隆恩的夜家,亦只能在此基礎之上暗流勇退,四皇子離京遠游,夜貴妃于平鸞宮安分度日,靜國公半辭隱退,夜子慧寸步未進,所屬的夜家陣營官吏,更是折的折退的退罷的罷,未折未退未罷的羽翼,也如夜子慧一般十年如一日地茍在老位置上,再難有所作為。
此般事實之下,寧家誰還敢冒這個頭?
寧天官不會,寧府誰也不敢,寧貴妃自然也不能,作為興鸞宮正三品女官的張令人,自然更不能。
故而今夜對初筠宮的安排,張令人雖是在寧貴妃面前說得斬釘截鐵,然于實際上,因著只安排了盯著初筠宮的前門和側門,出了上面的這個缺口,張令人心中多少有點兒惶惶不安。
這點兒惶恐,在于興鸞宮沒有絕頂的高手可在大內飛檐走壁,不代表別的宮殿也沒有。
一旦張令人安排的人和別宮安排的人撞上,以射煙射云的能耐,再經驗豐富老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必然是興鸞宮吃虧。
殷掠空不知興鸞宮的具體實力,亦不知初筠宮前門蹲守著的宮娥名為射煙,乃是興鸞宮的人,她只知道盯梢不可能只盯一邊,但凡盯梢之地有兩個門,有蹲守一個門的人,必然有蹲守另一個門的人。
如此之下,未見另一個門的人,要么是被干掉了,要么是她來晚了,那人已然跟上了狀況。
想著走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殷掠空,漸漸走得更快。
她怕再晚了,她連發生的狀況的尾巴都看不到,那今晚在初筠宮盯著的這些時辰,可真就純屬白費功夫。
非霧和小內侍在最前面,東箕跟在后面,射云跟在更后面,殷掠空則跟在最后面。
東箕是從初筠宮上面跟上的非霧和小內侍,射云是從初筠宮側門暗處跟上的非霧和小內侍,殷掠空則是從蹲守在初筠宮前門的射煙身上捋出的可能性,繼而選擇探一探前面的未知。
從初筠宮側門出來,到御花園的這一段路,還會有值守在各處的宮娥內侍,與巡視護衛的禁衛軍,以及其他宮殿可能存在的人馬。
殷掠空腳程快,仗著靈巧敏捷的身手快速地避開各個障礙,東箕的身手比殷掠空的身手還要高,然而跟在走一步得觀察三步的非霧和小內侍的后面,東箕身手再好也快不了。
東箕和射云,一個是從上面跟上,一個是從側門跟上,本就是兩個方向與角度,待到東箕發現射云之際,是非霧和小內侍走出初筠宮一大段的時候。
東箕看看龜行般的扛人小隊,再看看跟蹤在后的不知名宮娥,面無表情地撇嘴。
如若不是自家大小姐有必要和朱柯公主做交易,依著初筠宮的人的這個能耐,就今夜年宴處于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之下,朱柯公主當真是過了鬼門關,亦是糊涂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