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時候,他們吃過晚飯就馬上摸進京城中,城里大街小巷都掛起了花燈,大多數是沒法跟宮里那些花燈比的,可有個別精巧的,又比宮里的強了不少。
汪以芙走馬觀花似地看著,一路閑步走到了東市里面,東市里面的花燈又更多了,賣燈的小販不斷叫喚,岳鴻問汪以芙有沒有看上的花燈,汪以芙搖搖頭。
岳鴻顯得有些落寞,汪以芙除了過年做菜,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他心里有一個原因,讓他也有些難過。
東市比他們上次來的時候要擁擠很多,兩旁小販除了賣花燈,還有賣糖畫的,賣羊角蜜的,還有賣烤串的,每個攤位前都有人歡笑著買賣,走動的人也多,他們好不容易才挪到了謝記豆腐鋪。
彪姐也在店面布置了兩盞大燈,都是圓筒形的,上面畫著小碟裝豆腐,另一面寫著謝記,店里面的人也很多,坐得滿滿當當,都在舀著豆花吃。
汪以芙上前跟彪姐打招呼,彪姐轉身就過來拉著她,高興得不得了,笑道:“你們怎么有空來了?”
汪以芙笑答道:“特意在十五來找你,來看看你。”
“店里面太忙了,咱們回去說話。”
彪姐和店小二打了聲招呼,就拉著他們往家里去了,走之前不忘在廚房提上一個食盒,回去以后到了家里面正廳,把食盒打開,里面是一碟鹵豆腐和三碗元宵。
“十五怎么能不吃元宵呢,不過我這元宵是在市場里買的,可能不太合你們的胃口。”
岳鴻笑道:“彪姐,我們何時那么挑嘴了,快拿來我嘗嘗。”
彪姐一碗一碗端給他們,又說道:“今日我特意免費送這元宵,本打算做點兒虧本生意,圖個喜慶,店里的熟客都高興,還多賣了些豆腐,我又賺了。”
汪以芙又笑道:“那得祝彪姐你這新的一年,生意興隆了。”
“承蒙您吉言。”
三個人都吃了兩口元宵,有豆沙餡兒還有芝麻餡兒,只是這元宵皮厚粘牙,不太好咀嚼,好在一碗只有三四個,沒幾下就吃完了。
“你們等會兒,陳尚食捎了東西給我,讓我交給你們。”
彪姐從屋里提了一個墨綠的小包袱進來,打開來是一個小木盒子,推開盒子蓋兒,里面全是汪以芙的金銀細軟和釵環等物件。
汪以芙苦笑一聲,說道:“竟然沒有被人搜刮了去。”
“有這么些金銀在身邊,日子就不難過了。”彪姐安慰道。
“彪姐,陳尚食還有沒有留話給我?”
“有,她說希望你記住,時機。”
他們這里安然聊天,突然有一個人闖進門來,喊道:“掌柜,方才突然來了幾個人搜鋪子,為首的好像是個太監。”
岳鴻聽是太監便知道是宮里來的,立馬警惕地站起來,問道:“彪姐,這里有沒有后門,我們得走了。”
“有,快跟我來。“
彪姐將他們從后門送出去,再回頭去鋪子看什么情況。
岳鴻則拉著汪以芙在東市暗處走動,剛走到東市口,卻見有帶刀的人在一個一個盤查進出的人,其中有兩個人拿著圖畫一一比對。
他走在人群最邊上去瞄那畫,畫的正是他們二人。
這些人不是官兵打扮,又無印證,卻堂而皇之地十五過節在京城內抓人,可見背后的人猖狂到何種地步,兩個人只好先退回去,另找出路。
東市到處都是街,到處都是路,左彎右繞,沒想到還是碰到了那些包圍進來搜查的人。
岳鴻橫抓著刀在胸前,問道:“各位,大好的節日,就不必亮兵刃了吧。”
那七八個人里面為首的站出來說道:“少廢話,給我上!”
他們幾步沖過來,岳鴻背后有汪以芙,不能讓他們從兩側抄后,只能節節往后退,退到熱鬧街市上,轉身在人流中竄行。
“岳大哥,我們去東市口。”
“那里有人抓咱們。”
“咱們去,我有辦法。”
岳鴻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在宮中種種,總是有辦法可行,一咬牙拉著她往東市口跑。
到了口子那里,汪以芙一把站到了面攤小販的桌子上,將盒子里面的金豆子、金瓜子和碎銀子隨意抓了一把,舉起手喊道:“我這手里都是金銀細軟,各位可看準確了,姑奶奶今日高興,扔在地上賞你們,大伙憑本事撿!”
她將手里的東西往那幾個盤查的人身上撒,岳鴻靈機一動,搭腔了一句:“是真的金子!快搶啊!”
一大群人立馬蜂擁而上,往那幾個人身邊擠,活生生將他們擠出去好遠,汪以芙將盒子里面的小件兒全部扔過去,搶錢的人硬生生給他們兩擠出了大道兒。
有了出口,他們馬上往外逃去,兩個人手牽著手拼了命地往城門口跑,那些人被搶錢的人群絆住,沒能第一時間追上來。
今日元宵看花燈的人多,午時才關門,兩個人跑到城門口氣喘吁吁,相視一笑,總算能安然離去。
回到朱嬸子家以后,岳鴻又在門口站了好久,看準了沒人跟過來,才敢進屋。
朱嬸子本在屋里納鞋底,見他們進屋眉心緊鎖,擔心問道:“怎么了?”
“今天我們進城,居然有人在搜查,朱嬸子,只怕你這里也不安全了。”
朱嬸子把手里的活計放下,說道:“他們還會搜到這村子里來不成?”
岳鴻無奈道:“京郊的村子沒幾個,又好搜,城里搜完了,遲早要搜城外。”
朱嬸子也跟著憂慮上心,左思右想,忽而喜道:“別急,我還有一個地方。”
岳鴻立馬問道:“在哪里?遠不遠?”
“不遠,就在寶禪寺所在的烏雞山上。那山上有很多清修的人,有出家人,也有居士,他們互相也不來往,蓋的屋子隔得也遠,有些屋子,清修的人離開以后就沒人住了。我剛從宮里逃出來的時候,在那兒住過一陣,實在是沒人煙,太清凈了,我受不了就下山了”
岳鴻聽了這消息,笑道:“那正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