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完人，哪兒會有不出錯的，有的人出錯平安無事，有的人出錯就是一輩子的事。”
雖然茉析這話說得沒錯，可汪以芙依然覺得周冬春去了浣衣局，其中應該有什么秘辛。
午時，第二間膳房突然傳出很多熱鬧的聲音，汪以芙站在門口瞧，只見兩個太監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進了膳房，后來里面的姑娘們都尖叫起來。
“這又是出什么事了？”
她這里喃喃兩句，就被一個過路的宮女聽見了，大約見了她身上的團花，便說道：“女史不知道吧，今天一大早嘉和公主跪在養心殿給皇上認錯，哭了一上午。
皇上到底心疼自家姑娘，半個時辰前就原諒公主昨夜的事，中午還留了公主一起吃飯呢，李娘娘高興，賞了她們膳房所有姑娘們一錠銀子。”
汪以芙詫異道：“昨夜犯的錯，連罰都沒罰，今天就算了啊？”
“女史真奇怪，皇上向來疼嘉和公主，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宮女從她身邊走過，帶出一陣細細涼風，吹得人心有些涼。
“以芙，別偷懶了，快來碾土豆。”
膳房里茉析這么一聲喊，汪以芙立馬應道：“來了。”
今日德嬪娘娘家人進宮探望，特意吩咐膳房準備一道土豆煎餅，還說明了做法，先蒸后碾，加上淀粉調味，揉成小劑子，壓成圓餅再慢慢煎出來。
除了土豆餅，招待宮外客人，御膳房的豌豆黃，馬蹄糕，菊花糕也都得做一些一同送上。
秋天菊花和桂花，都是做菜的好材料。
她這里剛做完菊花糕，陳嬤嬤就遣人來讓她去六宮一局一趟，她跟著宮女來了陳嬤嬤的房里，陳嬤嬤請她吃橘子，一枚金黃的橘子剝皮吃下來，陳嬤嬤又問她：“酸不酸？”
“不酸啊，這橘子熟的剛剛好。”
“不酸就好，過兩天皇上要秋狝，說明了要帶李娘娘和嘉和公主出宮。”
“如果我猜得不錯，還要求京中勛貴子弟一同打獵是吧？”
“聰明，說得不錯。”
“嬤嬤要侍膳，所以我也要去？”
陳嬤嬤搖頭，說道：“那日不用你布菜，是我想問問你去不去，你要樂意去，將你換上來就可以。”
“嬤嬤，我當然去，不過，我這還有一件事想告訴您。”
陳嬤嬤坐回她辦公的位置，說道：“什么事，說來聽聽。”
汪以芙走到陳嬤嬤身后，輕輕給她揉起肩來，“聽說浣衣局的周冬春姑姑，是伺候嘉和公主的，也是伺候過……池妃娘娘的。”
陳嬤嬤轉過身，甩開她的雙手，警惕問道：“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這樣的人，李娘娘怎么會放她去浣衣局呢……”
“你是懷疑她把人扔到浣衣局，是想除了她？”
“我進皇城那天，李娘娘可是拉著我們倆車人，從北邊往東邊走的……”
陳嬤嬤本心疑汪以芙又要做什么石破天驚的大事，汪以芙這么一說又覺得她說得話有道理，這樣的人不留在身邊，必然是不會留活口的。
如果沒了這個活口，池娘娘和言姝的事，便少了一個證明。
“這事讓我來處理，你且忙好御膳房的事。”
“知道了，我跟著嬤嬤，什么都聽嬤嬤的。”
“你啊，少動些歪心思比什么都強。”
“在嬤嬤面前，我哪里敢有歪心思了。”
“你沒有歪心思，往鹽上潑什么酒吶？”
汪以芙閉嘴，這件事在陳嬤嬤心里還沒過去，那只怕很長一段時間都過不去了。
皇上秋狝還帶著寵妃和女兒，就不可能去太危險的地方，京郊那片杉柏木林子，搭著一片淺河灘和一片草地，正適合這次秋狝。
興致來了逮的野味，也必是由御膳房烹飪，由于在郊外，不可能把膳房搬出去，也不好帶太多人，主持烹飪野味的任務就交到了陳嬤嬤手上。
如果逮的野味不多，陳嬤嬤還得備好該有的膳食，不能懈怠。
這回又帶了兩個女眷，那么子弟們的母親，那些命婦必然也要來一些，這量就小不了，陳嬤嬤提前一天就在招人備菜。
四角燒麥就做了兩百只，還腌了十來頭乳豬，六十來只雞，忙到早上的時候，陳嬤嬤扶著額搖搖晃晃，汪以芙一把抬著她的胳膊讓她穩住。
“嬤嬤，你還好么？”
陳嬤嬤在汪以芙的攙扶下坐下來，嘆道：“年紀大了，這么大的勞動，終究是熬不住了。”
“您要做什么，吩咐我就可以了，何必事事親自動手？”
“要把事情都交給你們，我還不放心。”
“嬤嬤，您檢查就行，不就跟在內教坊一樣么？”
陳嬤嬤“誒”了一聲嘆氣，“那可不一樣，不過現在也沒什么要做的，都忙活完了。”
小太監們把她們準備的東西全部放進食盒里面，抬到馬車上去。
食物上車了，人才能上車。
汪以芙扶著陳嬤嬤上馬車，給她加了兩個軟墊子，陳嬤嬤閉目養神直到馬車到了扎營目的地，這里兩天前就清了場，整個林子都不可能有外人。
雖然沒有藍天白云的好天氣，天上的云厚而不黑，太陽的方向，云里的光也足夠耀眼。
皇家營地分兩半，前一半是男眷帳篷和簡單席面，后面一半是女眷帳篷，營地旁邊還圈了一塊地盤，給尚食局的女官和尚膳監的太監做飯。
皇上帶著勛貴子弟策馬奔騰往林子里去打獵，關邦彥為了不露鋒芒，選擇了在營地的帳篷里睡覺，這一睡就睡出問題了。
汪以芙趁著做飯前準備的工夫，去女眷帳篷偷看，見到一個瘦弱士兵從嘉和公主的帳篷里走出來，他個頭不高，也沒拿個趁手的兵器。
一個公主帳中出來一個男人，還是李娘娘的女兒，汪以芙的興致就來了，她跟著那士兵，那士兵也直愣愣的像個傻子，直沖沖往前面的營地跑去。
汪以芙站在圍布的后面偷看，那士兵一個個翻著帳篷簾子，進去一個沒多會就出來，直到走到西邊帳篷掀簾子時，一個人和他迎面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