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黑水花。那青陽樹皮的下落有沒有聽過。此物雖然同樣珍貴，但是也不過是凡樹有異而成靈樹，你在東域待過許久，應當有所了解吧。”
王伽手里又改握一塊巴掌大的磨刀石，盤坐在地，細細的打磨刀刃的小豁口。
“沒有。”
“不是啊……乖女，你不是在東域名氣很大嗎？我在攬月谷足不出門，也能聽說你的一劍斬三金丹的事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難不成東域的人都發了瘋病，一問三不知？”
王伽在這一刻，突然聲音變得纖細，雖然依舊是冷漠的語氣，卻與先前大不相同。
“父親，我想殺了無間教的少主。”
她眼神中帶著狠辣，仿佛是一只餓狼盯住了草原上另一批狼群中的狼王。
毒判官原本正提筆沾墨，收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在紙張上寫方，聽著這句話，他稍微怔了怔。
轉過身。
他微微瞇眼，表情陰鷙又銳利，
惡劣的勾了勾唇角，調笑道:“呵，我家乖女，什么時候和那個殺神結下梁子了？”
他緩緩放下筆，眼里滿是戾氣。
“瘋刀殺神……無間教少主方折。我的這位小師妹跟他的關系還真是不錯呢。”
王伽突然抬眼盯著毒判官，沉下了臉。
“不過，你跟他也算是舊相識吧，無論是在東域還是南域，我看你瞧他的樣子，似乎都比你看你仇人那大家子要狠。”
毒判官拍了拍自己的鼓鼓的肚子，似笑非笑，“乖女，你可要記清楚你現在是誰。莫要為了一己私欲，做了和她不像的事情。”
“時間就剩六天了。等一切過去，你若舍得下心來，就可以一直做東域的白刀鬼，王伽。若是舍不下心來，那你愿意一直做那個董家的棄女也可以。”
“或者……再換一個身份。”
毒判官意味不明的道:“反正你已經和我的師妹……初遇過不知多少次了，不是嗎？”
王伽劍的手緊了緊，另一手磨刀的速度反而快了。
“誒呀呀，乖女我都說了，刀要放在石上磨，不是劍放在手里用石頭刮！就你這保養劍的手法，也就磔媆能受的住！”
毒判官看著王伽如今這副沉悶的樣子，心里就也沉甸甸的。
當初他特意找了個最有毒道天賦的小孩，想要收為義女，做自己攬月谷下一代的傳人。
結果這小姑娘不知道從哪撿了一把上品寶劍，自帶劍靈還能變色，從此一心不做毒修做劍修！
想起來這件事毒判官就生氣。
當時他可是待王伽真如同師父當年對待他那樣養，連衣服吃穿都挑好的，書法禮儀樣樣不落。
尋思能從毒判官養個毒閻王，結果成了個劍閻王。
毒判官也開明，尋思你耍劍也行，那我這毒道你也得會一點吧，不說精通，起碼你煉丹制毒能夠將我這門傳下個大半，夠養活自己也成。
結果，王伽不學毒道學改陣，醫術不讀讀陣法。
“你個劍修學陣法做什么？一個道中，唯有一心，一個道中，心化萬物。完全相反的兩個道心，最終你兩道之間只能精一道。不然，神識崩潰，道心相撞而碎。”
黑衣少女握緊了陣法書，也不愿放下手中劍。
“我要殺人，我要報仇，我要讓整個刀宗齊家，血流成河，百刀哀鳴！”
過往如同流水而去。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對了，白骨蓮這個你聽過沒？”毒判官似乎還不愿意放棄。
他也是個喜歡閉門遠離人群的修士，收集靈材對他來說簡直是噩夢。
一出門恨不得把周圍人都剁碎入藥。
王伽長長呼出一口氣，漠然的看著他:“沒有。”
“趕緊走趕緊走，趕緊去陪你那個小師妹，我那個好師妹！別在這礙我的眼。”
毒判官憤然轉身，提起筆就要繼續寫方。
“誒，還有一件事。她是不是給你煉制火竹丹了？還有剩下的嗎？”
王伽提劍轉身時微微一頓，過了片刻，她回道:“沒有。”
毒判官徹底沒有耐心，連忙擺手將王伽往外攆，“滾滾滾。什么都沒有，白養你了真是，白眼狼一個。”
他的罵聲一句接著一句。
黑衣修士關上房門，隱匿在一處黑暗之中。
羅蘭城中一處民居。
庭院，樹下石桌，紅衣修士同青衣少女對坐。
方折手里拿著材質特殊的針線和刀具，正改制江素先前穿過的那件瑪麗蘇法裙。
江素則是手里拿著從毒判官那換來的水寒毒，正研究這毒的藥方組成。
兩人身旁擺著江素的煉丹爐，爐蓋上面坐著老參爺子。
毒判官給的琉璃瓶里是一枚完整的丹丸，色白圓潤，像一枚珍珠。
江素看不見這丹藥的顏色，只能憑借嗅覺分辨藥的氣味。
“辛……走肺，這藥是白色的？”
“方折你瞧瞧，這東西是白色不是？”
紅衣修士聞聲，悄悄停下手中的長針，看向少女手中捏著的丹藥。
“白，珍珠。”
白色，像珍珠。
“原來如此……水寒毒是白色的……走肺經，本是發散的屬性卻又有極寒的屬性。外表為陽，內里為陰。”
“毒判官……呵呵，不愧是毒道大家，果然名副其實。”
江素向來不吝嗇對真行家的贊美。她修醫道，俞是研究古往今來的醫毒丹書，就俞能發現其著書之人的思路有多精妙。
“白色……等等。”
“白毒莫不是也是毒判官研制的？”
思及此處，江素突然坐直了身子，激動的握緊了這枚毒丹。她喃喃自語道:
“先前中都的那個魔修老頭說給寧王爺和李涯下的白毒是他自己制作的，但以他一個毫無傳承白手起家的修士，沒有可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毒。”
“若是白毒源于毒判官……今日在論道會上他說自己研究魔氣上百年毫無所獲。這并不可信。”
“從這水寒毒的丹丸藥理屬性陰陽俱全這點就能看出，他對醫毒丹的認識和了解遠非尋常修士能比。”
“白毒其中涉及孩童魂魄。凡人的魂魄與修士的神魂之間的差距僅在于有無靈氣的輔佐。”
“魔氣是由修士的神識經過變換而成，白毒亦是由凡人的魂魄經過煉制而成。”
“那么……魔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一種有靈氣輔佐的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