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籠寒水月籠沙，她江素哭起來是八百個寡。
方折:……看來我是阿斷了。
此時婦人都愣在原地，他們本就是五姐妹，如今一同在這舊城里做些事情，想要尋個這世道的出路。
這女娃娃的哭聲，一時之間竟讓她們想起了自家的負心漢。
沒錯，她們都是為情所傷，最后選擇魚口販賣的“魚販子”！
方折被江素突如其來的戲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不過他原本就是個冷臉的人，換句話說是面癱也不為過。
如今被江素整的一愣，雙眼空洞遠勝于尋常，更像個不以為意的負心渣男！
那被錘進土地里的婦人迷茫的回望自己的幾位姐妹，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骨，這時她才察覺到頭部疼痛。
那種痛苦不是撕心裂肺，更像是有溪水不斷沖刷自己的衣服，而她剛好頭痛。
她的顱骨斷了，不是從上而下的斷裂，是她與脖頸連接處骨頭碎成了粉末，她能活到現在全靠她們先前自己也怕疫病，服食了不少魚血妖血。
“姐姐……妹妹……我……”
她手腕處的黑白布條被染成了紅色，在眾人面前，這份紅色極其明顯。
“我好像……要死了……”
她們姐妹五個都不是善茬，自然都殺過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家老三如今的模樣，已經是瀕死之際。
她們深深的看了江素和紅衣男子一眼，默默走到黑布條婦人的身邊蹲下。
還未等她們發作，這時江素亦是突然蹲下，她當著幾人的面，從衣袖里左掏掏，拿出一大把琉璃瓶，噼里啪啦的放在地上，琉璃瓶沿著地勢向幾人中間滾。
她右掏掏，又從衣袖里取出一捆小方木盒，一頓噼里啪啦，木盒也七扭八歪的滾落在地。
這時，青衣少女微微勾唇，眉眼彎彎的沖著幾位婦人嬌聲道:“傷了姐姐，是我朋友的不對，我在這里替阿斷向你們賠禮了，我們這是第一次從宗門中外出游歷，如有不妥之處，請您海涵諒解。”
幾位婦人已經被江素最先倒出來一地五顏六色的琉璃瓶震驚的合不攏嘴，如今見了小木盒，更是連忙拿過一個，小心翼翼的打開。
“姐！是，真的是仙丹！！！”
“哇，是真的仙丹！這色澤……這模樣……這得值一百條魚啊！！！”
“快看看這瓶子里的！！！”
嘩啦嘩啦——
手腕處纏彩繩的厚嘴唇婦人將琉璃瓶貼在自己的耳畔，屏住呼吸的去聽琉璃瓶中丹藥晃動的聲音。
她一副發了財的模樣，驚喜的看著幾人:“滿的？！！”她又趕忙抓起另一個琉璃瓶，繼續搖，搖完一個換另一個瓶，瓶與瓶之間被她下意識小心的擺放整齊，“滿的……滿的……還是滿的？！！”
“姐妹們……咱們……遇到真仙子了？！！”
“快打我一下？！！試試我是不是在做夢？！！”
幾人彼此相視，眼神中都是曾經許下的茍富貴和勿相忘。
江素突然摸到身前的一個琉璃瓶，將瓶中的丹藥隨意倒出了一大把，甚至有一個丹藥滾落在地。
幾位夫人整齊的盯著那枚掉地上的丹藥。
誰知這時江素將手心中倒好的丹藥直接遞到那位被方折打斷顱骨的婦人嘴邊。
“姐姐！吃藥，我煉的這個丹藥能讓你轉瞬就痊愈！”
她的聲音天真爛漫，像一瓶香氣蔓延的毒藥。
那位被稱作“老三”的婦人，猶豫的看了看自己土外的幾位姐妹，又忍不住盯著地上那枚丹藥，開口道“我……”
下一刻，和她同樣在手腕上系紅色單帶的婦人接過這枚丹藥，她深深地打量了一眼江素，她結果這位失明的小姑娘手里的東西，將一枚丹藥塞在了自己姐姐的口唇上。
這位婦人這時才張開口，將丹藥吞之入腹。
緊接著，四位婦人齊齊盯住自家老三的顱骨下部，果不其然被骨頭戳穿的皮肉在這時重新向上生長，骨頭銜接的完美密合，皮肉幾乎看不出一絲疤痕。
“痊愈……了？”
“三姐……你好了？”
兩個婦人不知所措的開口問道。
只見土中被埋住的婦人搖了搖頭，骨頭與骨頭之間抻動的聲音將她的意識重新帶回幾人的話語中。
她的聲音略帶有些深沉，完全不見如獲新生驚喜。
更像是……世界觀崩塌時人們的無力。
她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結果下一刻她就不會死了？
她殺了這么多人，甚至有不少魚都在她擰脖的手段下死去，如今她竟然活著？
她們姐妹幾人散盡家財，冒險求而得之，手下鮮血無數換來的錢財只夠買一粒丹藥。
幾人輪著刮那枚丹藥的粉末……
而如今，她竟然服了一整枚。
眼前的小姑娘竟然還隨手扔了一枚丹藥連撿都不撿！！！這就是仙人的世界嗎？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妄圖通過妖人而踏足的世界嗎？
其他四個人對這件事的反應并沒有她劇烈，她們只是被這破天的富貴沖昏了頭腦，并沒有太將事情聯系到生死和人生。
畢竟痛苦之人不是自己，瀕臨死亡絕境的也不是自己，她們始終是個看客，而這位看客在這一刻拿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戲袍。
江素甜甜的笑容下，只有她自己清楚的陰暗。
她如同一只真正的老鼠，在陽光下鉆墻打洞，陰暗爬行在滾燙的心臟之上。
“直接殺人有什么意思，先前我還是太嫩了，做事過于沖動。現如今嘛……當然是把她們玩弄于鼓掌才有意思嘛。”
“正愁無處施展，這次可以試試手嘍。”江素在心里嘀嘀咕咕，滿意的開了這盤棋局。
江素在這次陳則申的事情后，真正的意識到，原來一個掌局下棋的人，是有多么的……令人厭惡。
她現在想開了。
直接殺人沒意思。
她也要做一名棋手，和楚臨一較高下，她也要做這種……令人嫌惡的人。
設局遠遠比直接殺人有難度，也更有挑戰性。天機難料，世事難全，真正把握這本的走向……
“好刺激……”
江素是受了陳則申機關算盡的啟發，她因為這些事情痛苦，那她就要別人也感受下被人安排命運的苦！
她要做聰明的幕后黑手！！！才不要做魯莽的小矮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