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江素手下一快就將房門重新打開。
入目正是這兩人和諧相處的畫面。
“……”果然還是很割裂現實啊。
這大概就是我的朋友在我不知道的情況結識了我的另一個朋友？
陳則申應該還記得他是被我和方折一起按住捅刀的吧？
方折見了江素，原本呆板的表情突然有了神，嘴角隱隱有笑意外露，像是看家一整日的大犬終于見到了下班的主人。
他面無表情時總會帶著些冷漠疏離，但見到江素時，他從不會面無表情。
方折立刻起身，迎向門口的青衣少女。
江素也不落分毫氣勢，仰頭和他四目相對。
“還活著呢？運氣不錯啊。”江素隨意的招呼道。
那日在天書中，她看到過有關方折后續的內容。中都禁靈，他卻仍然可以自由出入洛寧城，不受影響。
方折能入中都，說明他的識海已經碎到遠非尋常可救，與沒開靈竅的凡人沒有區別，這才能出入中都。
保不準兩人在中都門外就是永別，原著中他的壽數是兩年后，兩年后自己沒有尋到法子及時救他，他就會因識海碎裂，暴斃而亡。
修道之人大多信命，少女說著逆天改命的話，也僅僅是信命后的不甘。
自己的命能改，這位病友的命呢？
“江水流說的法子……我終于有機會一試了”
你運氣不錯，我有機會治你了。
方折不言，表情認真的回應少女，點了點頭。
看著這人骨相分明的臉，和面上熟悉的懵懂，再開口時，江素竟有幾分恍惚。
“你來這干嘛？”
江素平日里說話是伶牙俐齒，但那些一大半都是刻薄嘲諷的話，少有幾句是罵罵咧咧，剩下才是和人正常交流的話語。
她哪里說得出彎彎繞繞的幸而你活著的感性之言，多余的關心都化為柔軟膨脹的棉花卡在自己的喉嚨中。
棉花……纏纏……。
方折低著頭看江素，簡潔的回應道：“求醫。”后又微微蹙眉，肯定的補充了一句：“求醫，有診金。”
無語了，他該不會是以為必須再交點診金才能來看病吧。
我江素，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又不是反反復復收錢的騙子……
言罷，方折就從自己破舊的儲物袋中取出一枚光彩奪目的……眼珠子。
？？？我只收靈石啊兄弟？
當然不是他自己的，這是一枚漂亮的紫瞳，狀若琉璃，晶瑩剔透，其中匯有靈力氤氳成霧，躺在方折的掌心甚至能將看見它周圍濕潤的液滴。
可惜，江素少見的不認識這東西。
作為見多識廣的修二代，她一點頭目都沒有，只能從結構上看出來是眼珠子，至于誰的眼珠子，她怎么可能知道。
品相倒是不凡，肝主目，入藥功效離不了肝。
少女唇色慘淡，卻格外有氣力的輕蔑一笑，嘲諷道：
“呦，眼珠子當診金，怎么誰的眼珠子這么金貴啊，你從楚臨身上扣下來的？”
“交過診金了，不用再付。你的病不好治，有診金我也沒把握治好。”
說著，將方折的手向側邊一推，在桌邊一坐，這才把懷中的睚眥放在地上。
陳則申觀察江素已久，瞅準機會將方折的茶杯往邊上一推，提壺又為江素倒了一杯，適時插嘴問出心中的疑惑：“這孩子哪來的啊？”
“誒，這小黑崽子我認識，這不是你養的蒲牢嗎？”
蒲牢早就看到了陳則申，這人是除了江素外，它看到的第一個修士。
“哇，娘親帶我來找爹爹啦！”
小黑幼獸活蹦亂跳的從江素肩膀上竄下，從桌子上三兩步又撲到陳則申的肩膀上。
叮叮當當作響，碰了好幾個白瓷杯具，茶水微漸。
方折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異樣，是一種憋悶感，好似自己穿了十幾件衣服。
他遲緩的收回伸出的手，將紫色眼珠子重新握在手心，大步走向江素身旁，坐在她的左側。
先是一言不發的掃過自己微濺的茶水，又不解的看著從江素身上跑下的靈獸跟陳則申玩的歡快。
方折想都沒想，下意識的也有模有樣的抱起睚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肉身不弱于體修，肩膀格外寬厚，睚眥穩穩的坐在上面，同款呆愣的低頭看江素。
江素“……”
他們在干什么……
睚眥聽了方才蒲牢的話，正在思考他們的爹到底是不是龍。
睚眥也乖巧的學道：“娘親帶我來找爹爹，爹爹好……威武。不愧是我們龍族……”
不是啊，孩子你可以因為被雷劈而犯傻，但是你不能瞎啊。
還有你是睚眥啊，狠辣呢？？？
誰料方折在此時還肯定的回應了睚眥：“嗯。”
江素深吸口氣，長長吐出，單手扶額。
你到底在嗯什么？你自己是龍是人心里沒數嗎？？？
陳則申在一旁看著江素扭曲的神情抬袖憋著偷笑，他最愛看別人樂子了。
“咳咳，在下沒想到江姑娘竟然年紀輕輕就有了孩子，怪不得這位兄臺修為高深，原來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龍族。”
江素聞言一個眼刀甩向陳則申，那神情像極了要將他千刀萬剮再拖去鞭尸，這粉衣男子只覺冷意在周身彌漫，激的他身上起了些雞皮疙瘩。
少女毫不客氣冷聲直言道：“你也瞎了是吧，是人是龍分不清？要不要我幫你將眼睛取下來給有用的人？”
陳則申尷尬的同她笑了笑。
他就知道這女的開不起玩笑！每次隨便說幾句她就急眼！
下一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少女又突然變臉，笑容燦爛的單手撐臉看著這兩位，眼中精光一閃。
“既然它們認你二人為爹，不如這兩個崽子就交給你倆管吧。”
反正這倆龍都“活了”，跟正常的靈獸精怪無差，也不能再放進儲物袋中。
整日在自己周圍晃悠，煩都煩死了，自己還要煉丹，還要升修為，還要搞垮斜對面的妙手堂。
哪有時間帶孩子？！！
沒錯，就交給這兩個大閑人吧！！！
“怎么樣？方折和陳城主應該沒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