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瑜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很容易發燒生病。
也只有自己生病了，忙著賺錢的媽媽才會停下來，回家照顧自己。
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一邊找小孩子的衣裳給自己換，一邊嘮嘮叨叨：“小孩子最容易著涼了……這都濕透了，要是著涼了可不得了……”
垂眸，和趙玉珠女士一起給三胞胎換了衣裳，看他們重新熟睡，趙玉珠就將沈清瑜和齊云霄趕走了。
“你們回房吧，我守著他們。”
沈清瑜和齊云霄回房，兩個人看著對方，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齊云霄遲疑著問：“那明日還去和離嗎？”
沈清瑜搖搖頭：“算了，就這樣吧。”
齊云霄的眼睛亮了一瞬：“就這樣？咱們不和離了？”
沈清瑜很理智：“三個孩子盼了你好多年，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愿意陪著他們，他們多高興，你又不是看不出來。”
“今日受了驚嚇，他們這樣驚恐，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勾起了從前害怕沒有爹的恐懼……”
齊云霄連連點頭，語氣急促：“我以后一定好好陪著他們。我不會再讓他們這樣害怕了。”
沈清瑜擺擺手：“我反正也不打算成親了，你若是愿意這樣陪著他們，我也無所謂清譽，咱們就當一對表面夫妻吧……”
齊云霄連連點頭：“好！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只要她不趕自己離開，就總還有機會。
沈清瑜卻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若是有一天，你看上了別的姑娘，想要跟人成親了，你告訴我，我立刻就跟你和離。”
“我們如今這樣，只是為了孩子。”
齊云霄說啥都是“好”。
想了想，沈清瑜認為自己已經說清楚了，心中也就不郁結了，轉身就要睡覺。
齊云霄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等等！”
“什么？”沈清瑜看向齊云霄。
齊云霄拖著鞋就去了柜子那邊，拿出一個匣子，跑過去遞給了沈清瑜：“這個給你。”
沈清瑜疑惑地邊問邊打開：“這是什么？”
齊云霄沒說話，只拿眼睛看著沈清瑜。
沈清瑜打開了匣子，一眼就被最上頭一張銀票給嚇了一跳！
那張銀票赫然是一千兩！
沈清瑜將里面的一摞銀票拿出來，數了數，竟然有三萬多兩銀子！
沈清瑜將銀票又塞進了匣子里，將匣子蓋上，放在桌上。
“這么多銀子，你給我干什么？”
咱這里又不是錢莊，不負責保管銀子。
“給孩子買吃穿用度、讀書的束脩，都該是我這個當爹的做。這些你都收著，你隨便用。以后我得了銀錢，再拿給你。”
沈清瑜忍了又忍，沒忍住：“齊云霄，咱倆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的銀子不用放我手中。”
“可你還是我孩子們的母親，你照看三個孩子費心費力，我本也應該養著你們的……”
“那也用不了這么多啊！”
“清瑜！”齊云霄肅然地喊了一聲。
沈清瑜頓住，看著他。
“你一個人把孩子養活到六歲，無論我給你多少銀子，你都受得起！你就拿著用，就當我在贖罪！行不行？”
沈清瑜深深地看了齊云霄一眼：“你真是夠大方的。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了。”
齊云霄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銀子送出去了！
太難了！
“那這銀子，以后無論我怎么用，用去哪里，你都不過問？”
“不過問。”
“成……”沈清瑜將匣子一關，直接放在枕頭邊，“睡覺！”
睡覺就睡覺。
或許是因為把銀子送出去的緣故，齊云霄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一覺醒來，天色微明，該去面圣了。
京郊行宮并不遠，卻因為在半山腰上，溫度要比在皇宮中要低不少，晚上睡覺涼快許多。
齊云霄到達行宮，被召見的時候，是在清涼殿中。
洞中泉水流過青石板，在清涼殿外匯聚成水池，讓風吹過的時候都很涼爽。
新帝人到中年，一襲明黃綢衣懶散穿著，胸口并不整齊。
這等衣著懶散地靠坐在榻上的模樣，是齊云霄從未見過的松弛。
“你可知道，今日我叫你來，是為了什么？”
松弛的新帝說話的神色和從前不同，明明神態很懶散，卻滿是上位者的威壓。
齊云霄老老實實：“不知道。”
“呵呵呵……”
沈清瑜剛吃完早飯，就聽到有人敲門。
她看向瘋道人。
瘋道人微微閉著眼睛，隨口道：“沒事，去開門吧。”
沈清瑜放心了，這才去開門。
門開處，站了個穿長衫的男子，五十歲左右的年紀。
沈清瑜瞧著眼熟：“你是誰？你找誰？”
那男子看著沈清瑜，一臉激動：“女神醫，我是昨日看到你縫針的醫館大夫，我叫鄧如鶴，我想拜您做師傅。”
沈清瑜嚇一大跳：“抱歉我還很年輕，沒有你這樣年紀的弟子。”
“達者為先，您的醫術高明，我拜你做師傅不丟人。”
沈清瑜毫不客氣：“你倒是不覺得丟人，我覺得丟人啊！”
“哪里丟人？”鄧如鶴問得一本正經。
沈清瑜：“……”
仔細復盤一下，還真是……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其實就是不想收個莫名其妙的老徒弟嘛！
沈清瑜決定打直拳：“我不想收徒弟。尤其是年紀比我還大的徒弟。這事兒沒戲。”
那鄧如鶴還沒說話呢，巷子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好奇的詢問：“鄧大夫？你這是？”
是薛居正起來了。
鄧如鶴趕忙說清楚：“我想認這位夫人當師傅，她不肯收我，薛老您幫我勸勸她？”
薛居正看了沈清瑜一眼：“這事兒我幫不了你。”
鄧如鶴急了：“這……要不我給你家幫工？我會處理藥材，我很勤快的。”
“只要你能同意我跟著一起，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讓我打雜洗碗掃地也行啊！”
沈清瑜被鄧如鶴這堅決的態度嚇了一跳！
“你這是……到底想怎么樣？我真的沒有那么厲害，不值得你這樣費心費力。”
尤其是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所謂的消炎藥、抗生素等藥物的情況下，自己更是很受限制。
沈清瑜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胡攪蠻纏的人。
“我……”沈清瑜剛要說話，薛居正卻開口了：“我要跟著去她那里，你若是真想跟著，你就先給我做個長隨？”
“……那可太好了！”鄧如鶴聽明白以后，立刻就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