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也是怪。
沈清瑜越表示相信沈清瑤，村婦們越是覺得蹊蹺。
于是紛紛私底下回顧從前沈清瑜的美貌，再對比如今的癡肥爆痘。
這樣反復討論琢磨之后，婆娘們反倒確信了：必定是沈清瑤做的手腳。
只有傻子沈清瑜，還說相信沈清瑤。
真傻！
真可憐！
又傻又可憐的沈清瑜心情愉快：這樣一來，自己慢慢瘦下來，大家也不會覺得驚訝了。
倒是臨睡前，肖云啟突然叫住了沈清瑜：“你那個藥，別吃了。”
沈清瑜愣了一下，仔細觀察了一下肖云啟的神色，發現他是認真的，倒是好奇起來：“你是怕我死了，孩子們就沒娘了？”
肖云啟垂眸，避開了她的對視：“胡說什么？你到底是他們的娘親，我總歸不希望你出問題。”
沈清瑜樂了：“你放心，死不了。我都吃了七年也沒死，證明這藥不要緊。”
肖云啟以為她還相信沈清瑤，忍不住黑臉：“怎的？你是覺得我多管閑事？”
這人怎么還生氣了呢？
沈清瑜斂了逗弄他的心思，正色道：“你放心，那藥我不會吃了。既然老天爺讓我活過來，我會越來越好的，真的。”
肖云啟愣住。
還真是，從那天上吊失敗之后，她就像變了個人。
她瘦了一圈，臉上的膿包也好很多了。
她不再經常發脾氣了，做飯也特別好吃。
沈清瑜踏出房門后，卻又突然返身回來：“你明日去鎮上時，帶上我，我去鎮上看看。順便和離。”
“……成。”
房子修好了，她要和離，就和離吧。
早上天剛蒙蒙亮，院子里就傳出了動靜，肖云啟起床了。
沈清瑜趕忙也起身。
二寶被吵醒了，看到沈清瑜穿戴齊整，立刻就清醒過來：“娘，你這么早起來干什么？”
沈清瑜解釋了一句：“一會我和你爹去鎮上買東西，你和姐姐弟弟都在家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也要去！”二寶說著就開始穿衣服。
“娘，我也去。”大寶也醒了。
沈清瑜動作頓住：那怎么行？如果他們去了，還怎么和離？
“那怎么能行？我們今日還要買好些東西，空不出手拉著你們，萬一拍花子的把你們拍走了怎么辦？”
沈清瑜好說歹說，就是不同意帶孩子們一起去。
大寶的神色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娘，你是不是要和我爹去和離？”
沈清瑜心跳都漏了一拍：小孩子這么懂事干什么？
單純一點不好嗎？
“沒有沒有！我們一會兒還回來的……”
說話間隔壁的小寶也醒來了，他揉著眼睛站在門口：“我也去。”
“不行！”沈清瑜廢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又給他們做了早飯，許諾了三串小糖人，這才跟肖云啟前往鎮上。
驢車已經套好，沈清瑜上板車，肖云啟趕車，往鎮上去。
早春天氣還很冷，哈氣都是白色的。
沈清瑜將自己包成了粽子，在驢車上縮成一團。
趕車的肖云啟卻脊背挺直，器宇軒昂。
山路寂靜，兩個人沉默著，只聽到驢蹄敲打地面的聲音。
想起沈清瑜說要去和離，肖云啟心頭莫名發悶，于是揮起鞭子，“啪”地甩了個響鞭。
驢嚇了一跳，“餓啊餓啊”叫喚了兩聲。
沈清瑜也嚇了一跳：“你干嘛？”
肖云啟問了一句：“你是說今日去和離？”
沈清瑜點頭：“對啊，怎的？你不想和離？”
肖云啟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差點就炸毛：“誰說我不想？”
“那不就得了。”沈清瑜繼續縮脖子蜷縮成一團，“一會兒去鎮上，先去鎮公所，辦完了和離再去買東西。”
“哦……”肖云啟悶聲答應。
兩個人又沒了話。
進了鎮子，驢蹄的聲音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噠噠噠地響，沈清瑜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探頭四處看。
因為出門早，這會兒到了鎮上，也正好是早飯時間。
路邊幾家米粉攤子上熱氣蒸騰，人氣很旺。
肖云啟將驢車停在一家米粉攤子邊：“老板，來兩碗粉。”
“好嘞……”
不多時，兩碗澆了紅油和肉沫黃豆臊子的米粉端上來，香味撲鼻。
沈清瑜嘗了一口，油太大了，味道還行。
肖云啟吃得很快，動作卻并不粗魯，吃完了一看沈清瑜，碗里還剩下一多半。
“不好吃？”肖云啟微微皺眉。
這話問得。
沈清瑜看了一眼老板的方向：“還行。”
旁邊坐著的五十多歲老者一聽就樂了：“小娘子，這可是鎮上味道最好的一家紅油米粉啦，你還覺得不好吃？那你要吃什么龍肝鳳髓？”
沈清瑜干笑一聲：“不是不好吃，是我最近太胖了，我要瘦身。”
老者一聽，又樂了：“胖點好啊！婆娘要娶胖胖的。胖的有福氣啊！小哥你說是不是？”
老者問的是肖云啟。
肖云啟被問住，只能干著臉點頭：“嗯。”
沈清瑜差點被嗆住：大爺，小哥要跟他胖胖老婆和離了。你問錯人了。
從“最好吃的米粉”看，鎮上的餐飲水平很一般啊！
最終沈清瑜也沒吃完，剩了半碗直接被肖云啟炫進了嘴里。
沈清瑜傻眼：他！居然！吃了我的剩米粉！
肖云啟面色平淡地放下碗：“食物珍貴，不能浪費。”
沈清瑜：“……”
好吧，略過。
“走，去鎮公所。”沈清瑜起身就走。
肖云啟卻淡定起身：“先不去鎮公所，我去辦點事，你去選東西，一會兒我去糧油鋪子那邊找你。”
說完，不等沈清瑜說什么，肖云啟就趕著驢車離開了！
沈清瑜：“……”
幾個意思？
見肖云啟走遠，沈清瑜轉身開始在鎮上溜達。
今日逢集，是人最多的。
附近來趕集的鄉民們都陸續進城，在路邊直接就擺上了攤，很快就熙熙攘攘。
一圈看下來，沈清瑜買了不少吃食。
嘗過后，她心中也有了數，又采買了一些原料，才舉著小糖人去糧油鋪子那邊等肖云啟。
誰知這一等，就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這王八蛋，別是偷偷又跑了吧？
還沒和離呢！
就在沈清瑜心中嘀咕時，肖云啟來了，驢車上還有個裹得跟粽子似的漢子。
沈清瑜愣了一下：“這是？”
“我表弟，文徹。”肖云啟解釋了一句，就開始叫糧油鋪子把東西往車上裝。
沈清瑜看著那臉都裹起來的漢子，猶豫要不要打招呼。
那露出眼睛的文徹卻主動打招呼了，聲音溫潤：“表嫂好。”
沈清瑜對上那雙眼，頓時愣住。
這雙眼睛在笑，彎成了月牙的模樣。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