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來找他買衣服的姑娘們一拿回家就馬上穿在身上。
她們本來家境都不錯,是村里面的“摩登女郎”。
這一回穿的更是別人見都沒見過新鮮貨。
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公社,甚至好幾個公社都知道了,紛紛來詢問。
“你這衣服是哪兒買的?”
那穿衣服的姑娘眼睛都望向天上了:“我這衣服可是南方貨,有錢你都買不到。
是我們村有人跑運輸,我和他老婆關系好,人家才答應幫我帶的?”
“真的啊?”
一聽到南方貨,對方眼睛都放光了,這三個字簡直是時髦貨的代名詞。
誰都知道,南方經濟發達,但是這個年頭出門坐車坐船,又要要介紹信,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能不能拜托你的同村給我們也帶點啊?”
“求你了。”
“你不是說你們關系好嗎?一定沒問題的。”
陸永國出去跑車去了,縐雅倩想著家里的糧食夠吃,也就沒下地去了,淘了兩本書,一邊在家里陪安安,一邊看書。
有了這個想法就先看著,考不考得上就另說吧。
只不過現在已經是五月了,今年考已經是不行了,再考也得是明年。
天氣越來越熱了。
縐雅倩一只手翻書,一只手拿著一把扇子搖搖晃晃給安安扇,一面是為涼快,一面也是為了趕蚊子。
剛巧,前段時間有個陸永國給帶過衣服的姑娘送過來一個西瓜,縐雅倩便切了幾塊給安安吃。
剩下的冰在水里,等著陸聞祁和王巧萍下工回來吃。
安安兩只手抱著西瓜,一邊踮著腳來看媽媽的書。
縐雅倩哭笑不得,她能看懂嗎?
但是這孩子就是對書本有著天然的好奇。
一愛吃,二愛書。
“雅倩姐,雅倩姐……”
這個時候,門外的喊聲打破了母女二人的平靜。
縐雅倩趕緊出門去看。
是方家的三丫頭,方靜。
“靜靜啊。”縐雅倩喊:“有事嗎?”
“啊,也沒啥事。”方靜臉上帶著笑容。
安安站在門邊乖巧巧地喊一:“方阿姨。”
“誒。”方靜趕忙應,隨即夸道:“安安這孩子,嘴真甜,就是招人喜歡。”
“那啥。”她說著話,遞了一包干棗子放在縐雅倩手上:“這是我哥哥他們廠里過年的時候發的,給你和孩子沒事的時候沾沾嘴。”
“那怎么好意思?”
縐雅倩要推拒,卻被方靜一把搶塞了過來:“你就拿著吧,那個我……”
縐雅倩看她這個樣子,心中猜到什么。
“靜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是有一點小事,嘿嘿,嘿嘿……”
“先進來坐吧。”
縐雅倩招呼人進來,剛剛倒了一碗糖水,又聽到外面有人喊:“雅倩,雅倩,你在家嗎?”
縐雅倩:……
這人怎么都趕巧來。
不出一下午的功夫,家里就來了四五撥人。
縐雅倩倒了糖水,又把剩下那大半西瓜切了給她們吃。
結果,人家都是為了一件事來的。
“雅倩,上次陸兄弟給我帶的那件衣服,我家妹子喜歡得不得了,纏著我要我給她買一件呢,勞煩你,再讓陸兄弟帶一件回來怎么樣?”
“雅倩姐,我堂姐也想要帶一件。”
“還有我大侄女和三表妹。”
“額……”縐雅倩頓了頓,她有點犯難了。
上次,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順帶的事當然容易。
但是這一次,這么多的東西,一樣一樣去買麻煩不說,怎么扛回來都是一個難題。
她也沒想到,不過是順手幫一個忙,會引出這么多的事。
“永國這次沒走南方。”縐雅倩如此推說。
“那就讓陸兄弟繞一點路嘛。”
縐雅倩:……
她討厭這種聽不懂畫外音的人。
“沒關系,路費和油費我們掏就是了。“
“知道辛苦陸兄弟了,我那侄女實在纏得我沒辦法,你就當幫幫忙好嗎?”
“對了,雅倩,你瞧這雞蛋,新鮮的,你拿去,給你們安安補補身體。”
“還有這蜂蜜,夏天泡水喝,放涼了,又甜又解暑。”
縐雅倩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被塞了滿手的東西。
她看著這東西,忽然心生一計:“既然是這樣,那帶……也不是不能帶,可是有些話就要說清楚了。”
說罷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說這些話也算見外。
但是你們知道,你們這些東西,永國人實誠,是看在鄉親的份兒上,連錢也沒要,自己也是貼補了不少錢進去。
現在牽扯進來這么些的人進來,又許多是其他村的,再不收錢我們得虧死了。
再加上這來回跑路的油費,還有耽擱的工作。
這些東西我們按照外頭零售價收錢。
嗯……便宜個一層兩層倒是沒什么,多了可真就虧了。”
額……
縐雅倩說完,屋內倒是沉默了一下。
“嗨,這有啥?”
開口說話的是最開始來的方靜。
她家里有錢,上頭幾個哥哥,一個在廠里做工人,一個在軍隊里頭當兵,家里就她一個獨女,是寵上了天的。
她平時也和縐雅倩關系挺好的,眼看著縐雅倩犯了難隨即一口應了下來。
“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我們平時去國營商店買還不是要花那么多錢,陸大哥幫我帶回來的都是最新的款式,還比外頭少收一兩層,已經夠意思了。”
“怎么?有些人還想讓人白幫忙啊?”
方靜回過頭看了她們一眼。
“可真有意思,上次錢都沒收還惦記上了?
幫了一次還有次次都幫的道理?
嘴上說著給油費、路費,那陸大哥的誤工費呢?一家一家幫你們買東西的辛苦費呢?這些都讓別人白饒嗎?
怎么?人家欠你了?”
“雅倩姐,就這么著,你讓陸大哥幫我帶吧,就按市場價,不用優惠,我買。”
“至于其他人……”
方靜把所有人都瞟了一眼。
“哼,剛才一口一個‘陸兄弟‘喊得好聽,現在一說起不白幫忙了就裝啞巴了。
這種人不給他們帶也罷。”
方靜是被家里人驕縱慣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話都往外說,只臊得那些人臉皮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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