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羽箭從城樓上方射來,陳宴禮身下的馬驚了,仰天長嘯,前蹄高舉,姜淮被摔下馬。
陳宴禮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驚慌,他控不住受驚的馬,一人一馬一下便跑沒了蹤影。
坐在沈清輝背后的堂爺爺一見姜淮落馬,急得立刻跳下去。
“堂爺爺……”沈清輝止住馬蹄,回身一看,城門已打開,一隊侍衛軍,舉著帶血的刀刃,踩著青衣守軍的尸首,狂奔而來。
沈清輝震驚,且心痛如絞,眼睜睜看著姜淮和堂爺爺被拿下,他無可奈何,只能調轉馬頭離開。
晨曦的光從云層破開,黃沙飛揚,弦月黯淡懸于半空,逐漸瞧不清。
隨著號角吹響,樂山城內外,皆為之一動。
城樓守軍探出頭,看向城外,霧氣縈繞,灰壓壓的一片,卻列隊整齊。
定睛一看,守軍隨即神色大變,大聲嚷道:“南梁軍,兵臨城下,速速稟報將軍。”
“南梁軍,兵臨城下。”
守軍一路呼喊著跑向梁府,驚動了整條街,一時人心惶惶。
“看來陳宴禮他們已經安全離開,我們也可以走了。”
姜柟和謝昀藏在布莊的窗臺后面,聽到她這么說,他眉眼深深,低低應了聲:“好!現在就走。”
“城門斷然不可能再開,我們只能從涵洞的水下游到外城?”
“是。”
姜柟想了想,苦惱道:“我不會游泳。”
“這確實有些麻煩。”謝昀深幽的眼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凝重,“先躲去涵洞吧!”
“好!”
兩人喬裝一番,在夜色降臨前離開了布莊。
涵洞群在整個樂山城的東面,距離城區較遠,兩人低著頭一路疾走,即將走到山腳下,街市突然喧鬧起來,行人匆匆,與他們擦身而過。
“兩軍對峙,梁將軍要生祭,據說要在城樓上火燒皇上!請眾人前去觀禮!”
“皇帝他都敢燒?”
“那算什么皇帝啊?老爺子一死,樂山就亂了,聽說皇上和公主都是奸細。燒給南梁軍看的。”
“快走吧,晚了就瞧不到了!”
“我爹……”姜柟神色驟變,猛地頓住腳,“如果他們沒能逃出城,南梁軍怎么敢兵臨城下?”
一時間她腦子里涌出特別多的念頭,就連秦王借機調兵鏟除謝昀都想到了。
“應當不會,梁浩都為了讓你現身吧?我們不要中他的計。”謝昀一臉嚴肅。
“是不是奸計,去看看就知道了。”
姜柟隱在人群堆里,跟著人流走,謝昀無奈,只能跟在她身側,伸手握住她的手。
城樓上,姜淮和堂爺爺被五花大綁,跪在祭壇上。
祭祀舞已經跳完,梁浩都坐在高位,神情冷漠,目光像看著一群螻蟻。
“生祭!”
高壇上的巫師,一聲令下,侍衛掏出佩刀靠近姜淮,他嚇得渾身發抖,怒罵:“梁浩都,你們奉我當王,有讓人這么當王的嗎?放了我,放了我!”
刀刃落下時,姜淮尖叫著閉上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卻有溫熱的血噴灑在四周。
姜淮驚恐萬分的睜開眼,只見眼前有一老者擋在他跟前,渾身是血,咧嘴一笑。
“淮娃兒……不怕!”
堂爺爺說完,便倒地不起。
“小叔……”姜淮落淚哭喊,可惜堂爺爺已然回應不了他,身體微微的抽搐,片刻后再無動靜。
“啊!他歷經北梁南梁兩朝,是多少人拼了命保下來的人,他心智如孩童,你竟然就這么給殺了,梁浩都,你該死,你要下十八層地獄!”姜淮發了瘋一樣的怒吼,因為恨,額上的青筋暴起。
“他是為你而死,關我什么事?他腦子傻,也知道把你當兒子疼,你到死還喊他小叔呢!”梁浩都嗤笑一聲,“你這見風使舵的小人,臨死前反倒指責起我來了?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賣女兒嗎?告訴我姜柟躲在哪,我便留你一命!”
話落,梁浩都一個手勢劈下去,堂爺爺的尸首被掛到了城樓上,給城外的南梁軍看,鮮紅的血順著墻體往下淌,給城樓添了幾抹詭異。
這是對南梁軍的挑釁,但是掛的卻是前朝皇子的尸首,這太可笑了,姜淮知道,梁浩都的目標一直都是謝昀和姜柟。
“梁浩都!你說對了,我一直都是小人,但我不是像你這樣的卑鄙小人!我是南梁人,我堅信南梁大軍遲早都會滅了你們這群宵小之徒!”姜淮垂眼看著地上的血,眼里的淚還未干,緩緩起身,朝著祭壇下觀望的人群,大聲喊叫。
“身在敵營,心在帝京,我再無能,也不能做叛國賊!但我知道回不去了,屈膝諂媚,不如掛在城樓上。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自己是誰!”
一番話,姜淮說的慷慨激昂,眼角瞥見有人來拖他時,他轉身朝侍衛軍的佩刀上撞去。
血染祭壇。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在人群中炸開,角落里,姜柟滿臉煞白,被謝昀死死抱在懷里,口鼻被捂住,茫然無措的眼底,涌出無盡的眼淚。
他們來的晚,到這的時候,堂爺爺已遭不測。
“我們必須走了。”謝昀注意著祭壇高位上,梁浩都的動靜。
眼看著梁浩都走下祭壇,謝昀顧不得許多,攬著姜柟往涵洞的方向走。
一路上,姜柟無聲的落淚。
“我沒有爹了。他那么自私的人,怎么會自盡而亡?怎么會?我還沒有醒,我在做噩夢,對嗎?”
“岳父最后那句話是對你說的,梁浩都一定逼問過他,你的下落,他沒有說,便是他的態度,在他心里,還是疼你的。”謝昀輕哄道,“等我們出了樂山城,一定為他們報仇!”
“我幼時恨不得他死,可他真的死了,我為什么這么難受?”
望著淚眼漣漣的姜柟,謝昀心痛如絞,握緊了她的手:“喪父之痛,痛徹心扉。”
“你說會不會是梁浩都做戲騙我?其實我爹和堂爺爺根本沒有死?”
“柟兒,堅持一下,我們離開這里就好了。”
出了鬧市,走在山間,姜柟倏地收了淚,夜空冷月如刀,風聲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