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姜柟心中一痛,抓了一把棋子,白玉制的棋子冰涼透心,她攥了一把又松開,玉棋染上掌心的汗,微濕。
姜柟下了一子,才問:“為什么?”
姜太尉下得快,雙眼依舊僅盯著棋盤上的四顆棋子,漫不經心道:“因為我不行,不能生。”
“啊?”姜柟故作平靜的臉,崩不住了,裂開一道道縫隙,因為聽到的話實在太過炸裂,她心里完全沒有準備。
整個人的神情,顯得十分呆滯。
“柟兒,該你下了。”姜太尉抬眼看了姜柟一眼,面上依舊慈愛的笑,可那雙老眸之中泛著陰狠。
姜柟迅速隨意下了一子:“這種事,你怎么可能這般隨意,就告訴我?”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年輕時興許還遮著藏著,不愿讓人知道,怕被人笑話,但現在我都這把年紀了!哪還在意這些?”
姜太尉無所謂的笑出聲,繼續盯著棋盤,仿佛這盤棋比能不能生育重要多了。
“不止你爹,整個姜家都不是我親生的。”
石破天驚!
興許是過了最初的震撼,這會子姜柟淡定多了,又見姜太尉落子,她生怕他不繼續說,迅速極快的跟著落下一子。
雙目炯炯的等著姜太尉開口。
“這個你可以向你祖母求證,盛寧也知道啊!我沒必要騙你!”姜太尉還怕姜柟不信。
“那我們……是怎么來的?”姜柟心思根本不在棋盤之上,下棋很快。
“不知道,有時候是為了求子,我自己安排的,有時候她們耐不住寂寞,自己偷男人來的。”
姜太尉笑得陰森:“你前一個祖母就是,自己偷男人生下你大伯父,我那時還年輕,一氣之下就給打死了!死之前,她居然還罵我,說反正都是借種,為什么不能借她喜歡的人?你說她是不是不要臉,該不該死?”
竟然是這樣?
姜柟只覺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整個姜家真是爛到了骨子里。
她雙手抓著頭發,眼睛里滿是陰霾,有點聽不下去了。
此刻,姜太尉的臉,看起來那般的面目可憎。
太可怕了,整個姜家全是茍且的延續。
“你還下不下?不下我不說了!”姜太尉賭氣扔了棋子。
“下!”姜柟趕緊下了一子,咽了咽喉,又問,“那我爹呢?借的誰的種?”
這個很重要。
現在事情很清楚了,姜太尉與前朝沒有關系,姜淮那個野男人的生父才是前朝皇子。
“你爹是庶子,唯一的庶子,你覺得在有了嫡長子的情況下,我會安排妾室再去借種嗎?”姜太尉對姜柟的棋藝顯然很是不滿,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坦承。
但言外之意,就是姜淮是妾室偷情來的。
難怪姜太尉不娶高門女子。
難怪姜府里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種,女人生子后便離奇死亡的事情,原來都是因為偷情,而被活生生打死。
“那祖父將那奸夫也打死了嗎?”姜柟小心翼翼的詢問,將雜亂的心神收拾好,強裝鎮定與姜太尉下棋。
“沒有,后來都是借他的種!”姜太尉不以為意的笑道,“靠著他,你祖母才生下了一子一女,你祖母還對他生了些情意,不過幸虧她知廉恥,沒有釀下大錯!”
“他現在還活著嗎?”姜柟再次受到暴擊,她覺得姜太尉無論說什么,她都接受不了,太驚世駭俗了!
她細細算了算,還好,姜家子嗣不豐,姜淮之后能活到成年的,只有葉承儒的母親,全都死了。
也就是說,目前姜家只有姜淮這一脈是前朝皇室血脈。
“怎么?想認回親祖父?不要我了?”姜太尉看向姜柟,眼底厲色一閃。
姜柟輕笑一聲,下了棋子后,挑眉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我們自己知道就行,對外得捂死,讓外頭知道了,我還怎么當太子妃?”
姜太尉但笑不語,這也是他如此有恃無恐,敢直言相告的原因。
這些丑事傳出去,丟臉的絕不只是他,而是整個姜家,地位越尊貴的人,越怕。
現在光腳不怕穿鞋的。
“你向來是個聰明的孩子。”姜太尉夸獎一句。
很顯然,姜太尉不會告訴她親祖父是誰,但沒關系,這人祖母應該也知道。
不急。
“祖父,不覺得我長得像誰嗎?”姜柟試探道。
“你長得像你爹,也像你那個親祖父。”
姜太尉的回答,讓姜柟心中疑竇漸深。
姜家同樣歷經兩朝,前朝以來就是官宦世家。以姜太尉的年紀,前朝長公主死時,他接近弱冠之年,怎么可能不記得,名動帝京的長公主的長相?
姜太尉似乎說累了,扔了棋子,回屋歇息,將她獨自一人晾在書房里。
出了主院書房,路過垂花門時,姜柟與祖母打了個照面。
“祖母。”姜柟頷首。
老太太讓人攙著,神色冷淡道:“要走了吧?太子妃身份尊貴,便不留你用飯了!”
說完,老太太便走回去。
姜柟回身看去,原本想跟去問個明白,但思考片刻,又作罷。
印象中,老太太一直都沒有快樂過,她是個繼室,嫁進來時只有十來歲,丈夫不能生育,在特殊的安排下,一次又一次與不明身份的男人茍合,生下一子一女。
至今,全死了。
姜柟突然開始理解老太太的冷漠,是個人都會怨恨這個吃人的姜府。
出了姜府,姜柟站在太陽底下,渾身冷得發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朝隔壁街的周府而去。
周太師無嗣,佑大的府邸沒有年輕人,整座府邸顯得陰沉寒冷,周太師清廉,府上裝飾樸實無華,卻滿是書卷氣息。
姜柟暢通無阻的見到了周太師。
周太師衣著樸素,正在書房里教孩童念詩書,下人要進去稟報,被姜柟攔下,她立在窗前靜靜的看著。
以周太師的威望,開班教學,滿帝京的世家必定是搶破頭也要將孩子送來,可這屋里念書的孩童,衣衫破舊,稍好一點的也僅僅算得上是干凈整潔。
想當年,顧周兩家關系交好,顧家開私塾請動周太師授課,那時的王公貴族,哪個不是想盡辦法來蹭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