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姜柟剛起唇,謝昀便急不可耐的點了下頭,悄聲解釋:“東宮她不能再待了,我讓段政然把她帶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等風頭過去再讓你們見面!”
“那就好!謝謝你,六郎!”姜柟松了口氣,抬眸看向凄楚可憐的杜思思,突然杜儉可怖的死狀,又晃到眼前,她咬牙松開謝昀的手,“你忙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姜柟轉身離去的很瀟灑,足底抹了油,走得飛快,仿佛背后有什么猛獸在追。
杜思思攥著謝昀的衣袖,抽泣道:“我爹死了,我今后無依無靠,這宮中最是捧高踩低,殿下留下來,就當是幫幫我,否則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聲音柔潤,楚楚可憐的模樣,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她所求也不過就是謝昀留一晚,幫她做出她受過寵的假象。
她很清楚,之所以能嫁入東宮,全是因為謝昀杜儉能幫他完全掌控天策府,如今杜儉一死,她成了孤苦無依的孤女,沒有背景,沒有兄弟,沒有利用價值。
倘若連謝昀的一絲寵愛也無,只怕在東宮難以存活。
謝昀沒應聲,長身玉立,眉目冷竣剛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猶記得年少時的謝昀,意氣風發,肆意張揚,干凈得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如今則多了些睿智與克制,像陳壇的烈酒,散著惑人的香味,令人心神向往。
他大概是忘了,但她永遠記得,那年上元節,朱雀大街燈火迷離,行人如織。
小巷中的燈籠店,燈迷有趣且難猜,獎品卻豐厚,眾人慕名前往。
他懷中抱著許多煙花筒子,笑如朗星,逆人群而行,應是猜中了燈迷,得了獎,急著想要給在意的人顯擺。
擦身而過時,不知是誰推了一把,將她擠得往旁側跌去,身下是攤販擺著燒火的爐子。
這一摔,她估摸著要摔成重度燒傷,緊要關頭,他伸手拉了一把,生生將她從那火堆上拽回人間,發尾被火燒開了幾絲,翹在肩上。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的眉眼,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小鹿亂撞,什么叫見之難忘,那時她并不知道他就是當朝太子。
“姑娘,今夜人多,走路要小心看路!”他彎腰撿掉在地上的煙花筒子,一邊絮絮的念叨。
聲音也極溫柔好聽。
她失了對燈迷的興趣,鬼使神差的悄悄跟上。
夜幕之下,他與一少女兩相依偎,淬滿星子的雙眸滿是藏不住的愛意,煙花綻開之際,少女主動親吻他的臉,他回頭,兩人吻在一處。
原來喜歡也需要勇氣,她矜持,她瞧不上那少女狐媚男人的手段,她把喜歡默默放在心底很多年。
而今,她是他的妾,沒了杜儉的疼愛,她近乎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抱住謝昀:“殿下,我好怕,你陪陪我好嗎?”
謝昀一動不動,杜思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恰巧望得見姜柟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廊下拐角。
回到九華殿,姜柟坐在軟榻上,揉著酸痛的腿,目光定定的出神。
“不是著急懷孩子嗎?怎么還將太子推到別人屋里去?”蘭青嘆息一聲。
做下人的,本該規勸主母容人,好為主家開枝散葉,但她對姜柟有特殊的感情,知道姜柟受過的苦,她更希望謝昀能夠一心一意待她好。
姜柟不接話,反問道:“我交待你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屋子已置辦好了,但孕一月的婦人實在不好找,奴婢已經差人去打聽,一有消息就回稟!”
蘭青回完話,又道:“太子殿下看起來并不想留在西院,您方才那樣說,是逼著他留宿。”
“藍星呢?傷好些了嗎?”姜柟再次岔開話題。
“好多了!”蘭青話沒講透,硬憋著心里十分難受,提醒道,“殿下心里有你,你再性子軟和些,這東宮還有誰敢同你爭?總那么硬碰硬,不是把他往別人那推嗎?”
姜柟翻白眼翻到眼皮抽筋,她從不知道蘭青如此碎嘴,念得她耳廓疼。
后悔了,后悔了行了吧?
杜思思剛喪父,頭七還沒過,她不是怕杜儉魂飄來,以為他們欺負他女兒嗎?
她剛才全是氣話,他要是真敢留宿,試試看。
“你去找藍星,讓他去尋蕓白!”姜柟趕蘭青,像趕蒼蠅似的。
“是。”蘭青欲退下。
“算了,我自己去一趟!”
姜柟起身往內室走,蘭青挑了套適合出宮的常服走近屏風,幽幽道:“太子妃,男人都要臉面,我看殿下也不例外!夫妻之間講究一個你來我往,您不能一味讓他遷就你,會累的,累了就找別人了!”
“……”姜柟冷了臉。
“段側妃不足為慮,北院那幾個姬妾放臭了殿下也不會多看一眼,就這個杜側妃,柔柔弱弱,看著可憐,決計會跟您爭寵,您得防著些。”
“……”姜柟神色木然。
“讓殿下感覺到,你在意他,你為了他爭風吃醋,他指定高興壞了!”蘭青說著,自己都忍不住高興壞了。
姜柟換了衣裳,走出來,冷笑一聲問蘭青:“你如此精通夫妻之道,成婚沒有?”
“沒有。”
“要不我指一個給你?你自己挑挑,看看是外面鋪子上的掌柜,還是東宮里頭的羽林衛,看上誰了,我讓你們相看相看?”
蘭青臉色一白,驚道:“奴婢都這把年紀了,沒那個心思!反正都是伺候人,不如伺候你!”
“那你就給我閉嘴!”姜柟咬牙切齒。
“……”蘭青抿緊了唇。
主仆二人欲踏出外室,一抹素白色身影率先自殿門疾步而入,打了個照面。
男人未束發,發尾微濕,松松垮垮的大袖衣罩在身上,風迎于袖,行走間,沐浴過后的皂角香盈于鼻尖。
“你要出去?”
謝昀走近,目露疑惑的問,蘭青會心一笑,屈膝退下,順手關上了屋門。
姜柟的視線,恰巧落在他敞露在衣襟外的半片胸膛,順著他滾動的喉結往上看,對上他灼灼的眼神。
此刻,窗門緊閉,陰雨天暗沉,或許是門縫穿入的微風,帶著躁意,竟讓她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