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短壽吧!”姜柟輕聲作答,聲調平靜,卻冷得像臘月的寒風,拖長著尾音。
謝昀心尖一疼,拉著姜柟離開:“陣法咒語不能隨意移動,要找懂的人做!走,你放心,我必定能找到化解之法。”
二人復入甬道,姜柟再次凝望他的后背,一股股暖流,自他掌心灌入她的心窩。
昏暗的燭火之下,她仍能清晰從他耳后處,觀察到他焦急到跳腳的神色。
“六郎,不必找了,把她好好安葬就行了。”姜柟輕言寬慰。
謝昀斜睨她:“這么簡單?”
“對!張神婆說的。”
“那我也得問問她去!”謝昀仍是不放心,腳下步子不停,恨不得立刻帶姜柟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剛走出甬道,就見掛著的長繩,突然掉落,謝昀詫異的抬頭看向井口,一道黑影遮住月光。
謝昀眸光一驚,反身護著姜柟往里倒去。
無數箭矢從井口破空而來,幸好井口狹小,井底寬敞,身子蜷縮著,絕大多數箭矢射不到他們。
箭矢陣停了,井口有挪動石頭的聲音。
姜柟眼睜睜的看著井口,被一塊大石頭堵住。
“六郎,我們出不去了。”
姜柟指尖觸到一片溫熱的濡濕,姜柟定睛一看,謝昀肩上插著一根利箭,驚聲道:“你受傷了。”
“無事,我身上有藥。遲遲不見我出去,宗越會進來尋,不必太擔心!”謝昀輕聲寬慰。
“藥在哪?”姜柟扶著謝昀靠在墻沿坐下,急著找藥,黑燈瞎火的在他身上一通亂摸。
堪堪才尋著藥,一只大掌倏然扣住她后頸,將她強勢拉下,狠狠吻住。
姜柟心跳漏了一拍,推搡著他,他倒來了勁,更加肆無忌憚的親吻,趁著他忘情的時候,她伸手抓住他肩上插著的箭柄,用力拔出。
謝昀悶哼一聲,松開姜柟,肩上傷口的血如泉涌。
姜柟迅速扒拉下他的衣襟,利落的將止血藥粉灑在他的肩上,扯下一片裙角,將傷口包裹住。
“掃興的女人。”謝昀嘟囔一句。
“你要命不?”姜柟回懟。
“死前能這么親你,也賺了!”謝昀攬她入懷,指尖在她腰間輕輕摩挲。
黑暗中,謝昀眸中染上情動的光,灼人的很,到底是血氣方剛。
“色欲熏心。”姜柟輕啐一聲,想離他遠點,但想到他登基以后不能人道,性情乖戾易怒,不近女色,她便沒有動。
兩輩子了,她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樣的傷,會傷到不能人道?
傷他之人,在想什么?
謝昀并不知道姜柟在想什么,在劇痛過去后,眉尾帶笑的看著窩在他懷里的女人。
這傷值了。
夜很靜,井底更靜。
兩人坐在壁角,傻傻的等人來救。
“學規矩,辛苦嗎?”
謝昀突然出聲詢問,聲音輕揚,不用看也知道他在笑。
“還好。”姜柟抬頭看他。
四目相對,謝昀斂了笑,撫著她的發,認真道:“如果你受不了了,能不能看在我替你擋箭的份上,忍一忍,無論如何別逃跑!忍不下了,就來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謝昀垂著眼瞼,睨住她的眸子,黑暗的井底,那含著的脈脈情意根本收不住,像盈亮的月光鋪灑在整片湖面,波光粼粼。
姜柟愣住,差點溺醉在他的眼波之中,她收回目光,淡淡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自幼入宮,宮里那些東西,我小時候都學過。我可沒那么孬,更不會逃。”
“那就好。”謝昀輕笑出聲,拉過姜柟的手,置于掌心,十指相扣。
身處陰暗逼仄之地,氧氣逐漸變得稀薄,姜柟垂眼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唇邊溢出一絲淺笑。
“謝述現在還跟你睡?”謝昀挑眉問。
姜柟嗯了一聲:“他從一出生就與我在一塊,一天也沒有離開過。”
“謝霖竟然連個乳娘也不給你找嗎?”謝昀眼神灼灼地盯著姜柟,仿佛有團火正在燃燒。
一般世家之妻,生子之后,沒有自己奶孩子,都是請乳娘代為照料,母子同床睡到兩歲多,簡直聞所未聞。
“找了的,李寒玥給找的,我不放心,就沒用!”姜柟斂下眉眼,幽幽道,“述兒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接受一點點失去他的可能。”
她說話時很平淡,面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極為平常的一句話,但落在謝昀耳里,卻像是警告一般。
謝昀字句斟酌道:“兒大避母,他終有一日會長大,也是為了他好,你再不愿意也要趁著大婚前這段時間,讓他與你分開睡。”
姜柟深吸一口氣,對上謝昀小心翼翼的眼,笑著點頭應好。
見謝昀愣愣望向井口的方向,姜柟語氣肯定道:“剛才上面那個人是姜媛吧?她不知道你也在底下嗎?”
“大概是得不到就毀掉吧!”謝昀極不要臉的說了一句,又道出疑惑,“可是一個女人怎么搬得動那么大的石頭?她一定帶了幫手來。”
思及此,謝昀眉眼一凜,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井口朝上望,從一點點石縫中瞧見了點點火光,濃煙滾滾。
所幸煙往上走,吹不到井底,但井底不通氣,他們撐不了多久。
井口外頭傳來打斗聲。
“糟了!中圈套了!”謝昀瞬間想通各中關節。
外頭是流民營,只要稍微灑點銀錢,就能輕易挑起流民暴動,善堂大火,無人敢入內。
等到天亮,巡城營和京兆府的人鎮壓暴亂,尋過來時,他和姜柟大抵已經被悶死。
聽著外頭越來越響的打鬧聲,姜柟也已想到,同情的道:“宗越這時候還沒來,可能被攔住了!你要跟我一塊死,虧大了!”
謝昀仰著頭,盯看井口許久無話,半晌才低下頭,朝姜柟笑得促狹:“有我在呢,你哪那么容易死?如果這回我救你出去,你答應我件事!”
“什么事?”
“先存著。”
話落,謝昀伸長手臂,丈量井口的寬度,隨后將長繩系在腰上,掏出藏在靴內的短刃,縱身一躍,腳尖在石壁上輕點幾下,整個人便猶如大字狀掛在井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