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刑房上的小窗口,吹入一縷邪風,吹亂了姜柟正系著的腰帶。
蘭青看清了姜柟眸底的神色,平靜無波這下隱藏著巨大的深淵,不可觸及。
“紅果被收入東宮,也不過一個妾而已,姜媛怎會在意?她要的就是讓所有人,包括太子,都以為那晚的女子是紅果,不是我!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這才是紅果被滅口的真正原因!”
姜柟整理好衣襟,坐回椅子上,全然換了一副面孔。
紅果對姜媛,根本構不成威脅,姜柟才是姜媛最大的威脅,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想殺她。
沒殺成,便又構陷她與謝霖有染,將她遠嫁到南凌去。
原本是天衣無縫之計,可惜姜柟重生了。
這種事被撕開來講,在姜柟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羞恥,仿若她并不是她口中的“那晚的女子”。
姜柟老神在在的繼續道:“好了,你的事我已經幫你說清楚了!與太子無關,罪在姜媛!”
“對!罪在姜媛!”蘭青茫然的附和,三年來錯綜復雜的怨恨被清晰的剖開,有一瞬的失神。
“我反正要報仇,順帶幫你把紅果的仇也報了!你既然恨她們,那你必定搜羅了不少把柄,你告訴我,鄒氏是用什么方法,籠絡各大朝臣?”
“鄒氏并不信我,具體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籠絡朝臣的事,是鄒家和張神婆勾結,偷偷摸摸的,都是些下三濫的事情!只要抓了張神婆,就什么都知道了!”
張神婆?
姜柟目光微滯,忽地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速度太快,她沒來得及抓住,再去想時,又怎么都捋不清頭緒。
“夫人,若你能替我報仇,只要我還能活著走出這里,我一定為你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姜柟嚴重懷疑蘭青這話,是為了讓她救其出去。
出了天策府,上馬車,落座后,宗越在車外提醒道:“夫人,太子殿下有令,你該去東宮,把世子接回去了!”
姜柟中毒后,謝述哭鬧不休,謝昀并不放心將謝述放在姜家,便帶去東宮,這三日都住在那。
姜柟和顧蕓白對視一眼,應了聲:“好。”
“宗越,蘭青可否交給我處置?”姜柟撩開車簾,詢問。
“這......”
見宗越猶豫不決,姜柟解釋道:“蘭青害的是我,交給我處置很合情理啊!”
“可是,她要殺的可是太子殿下,是殿下仁慈,暫且留她一命罷了!”宗越縱然覺得蘭青不過縷蟻,不足為懼,但是想殺太子,光有這個念頭,就是罪不容恕。
“這件事,不能這么辦!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讓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蘭青必死,你讓她假死,偷偷帶出來,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不好?”
宗越一臉鄭重道:“夫人一諾千金,這可是你說的!欠我一個人情,日后要還的!”
姜柟怔住。
她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宗越如此好收買。
“我對太子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也就是你,除了別人,我都不可能被收買!”宗越倒是有自知自明。
夜色涼薄。
東宮門口,謝述早已等侯許久,滿滿兩大車的行裝,幾乎帶上他在東宮擁有的所有東西,似乎是要與東宮做最后的決別。
“娘!”謝述毫無察覺,歡快的投入姜柟的懷抱。
將孩子擁在懷里,姜柟心口驟然一縮,謝述脖子上掛著的進宮令牌,被收回去了。
原來謝昀讓她來接謝述,而不是直接送謝述回姜家,是為了給她最后的體面。
“娘,你沒事太好了,我們回家吧!”謝述拉著姜柟,急不可待的要離開。
姜柟被牽著走,在馬車前頓住腳,回身一看,宗越領著羽林衛走回東宮。
厚重的宮門,關上時發出渾沉的聲響,振聾發聵。
她突然像是丟了什么一樣,神情不安。
“述兒,你和蕓白在車上等著,我去去就來!”
話剛出口,她已轉身,朝東宮快速跑去,在宗越關閉宮門前,伸手把住門縫。
“我要見太子。”
宗越猶豫了一下,拉開宮門,讓姜柟進來。
“夫人,殿下過得非常不好,你見到殿下,一定要好好勸勸他,要以國事為重!”宗越實在忍不住,嘮叨了一句。
“他過得不好?”姜柟眉眼黯然。
“公事堆積成山,他也不處理,抓了人放任不管,不去索要銀子,不白掃那么多條街了嗎?還得管那些人的吃喝拉撒,我快忙瘋了!我快受不了了!”宗越狠狠吐槽。
姜柟:
九華殿,是太子的起居所,位于整座東宮的正中央。
未進殿,已聞云禾歌聲,催人淚下,敞開的大門內,舞姬身段曼妙,男子尋歡作樂的聲音,不盈于耳。
姜柟臉色難看,宗越尷尬的擦了擦額上的汗,輕聲解釋道:“早上還茶飯不思呢!真的!請夫人在此地稍侯,容我進去稟報!”
很快,樂聲停止,寢殿內的男男女女陸續離開,最后走出來的男子一身紫衣華服,面沉如水,眉眼間與謝昀有幾分神似。
路過姜柟時,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盡是冷漠。
這人,姜柟恰好認識。
段政然,謝昀的表兄,也是后來謝述的恩師,是唯一一個沒有私心輔佐謝述的大臣。
因為謝述,對于段家人,姜柟還是心存感恩,她頷首行禮。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段政然這種人,竟然會也喜歡聽云禾唱曲?
“夫人!”宗越輕喚一聲,姜柟回了神,抬步走進去。
宗越關上了殿門。
酒味熏天,地上一片狼籍,酒壺東倒西歪,不知是喝了多少。
屋內光線昏暗,一道修長的人影臥于榻上,折射在屏風之上,平添幾分寂廖。
“既然來了,就進來陪我喝兩杯。”
謝昀的聲音很沉,略帶沙啞,卻平靜到沒有絲毫起伏。
“殿下有美人作伴,何須我陪?”
話一說完,屏風上那道人影便由臥姿變為坐姿。
姜柟莫名感受到一種壓迫感,她站著沒動,直接表明來意。
“敢問殿下,是否在雨花巷見過張神婆?”
質問的聲音很是冷硬,話一出口,姜柟自己都有些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