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抹布豆豆
待人走后,鄒氏拍腿,怒斥道:“你糊涂啊!我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一兩句不好聽的話你都忍不了,你還怎么做得了太子妃!”
“娘!我好后悔,當時應該直接殺了姜柟!”姜媛垂著頭,哭得稀里嘩啦,“誰知道謝霖那么能忍,那么孬!野種也能當兒子來養!他怎么不殺了姜柟!竟然還好吃好喝的供著!”
“別人永遠指望不上!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穩住太子妃之位!只要一天沒換人,就還是你!你手上不能再沾血,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姜柟那種小螻蟻,自有人收拾!”
話落,鄒氏瞇眼,朝外看去。
雨越來越大,如細密織網,院子里的水越積越多。
“來時,分明還有路可以跳著走,怎么去時,連路都沒了?”李氏頂著一頭鳥窩般的亂發,站在檐下,茫然的看著如同被灌入一池水的院子,毫無下腳的地方,寸步難行。
風一吹,李氏打了個寒戰,瞬間清醒。
“我分明是來與大嫂和好的,怎么和姜媛打起來了?”李氏搶過丫鬟手里的傘,欲哭無淚地淌著水離開。
鬧成這樣,也顧不上濕透了的鞋襪。
姜柟欲隨后,蘭青悄聲叫住了她。
“夫人,這邊走,不必濕鞋!”
蘭青說完,率先轉身往檐下長廊走去,姜柟略一思忖,便抬腳跟上,繞過泥濘的小花園,走到無人的側門。
“夫人,穿過這條廊,到前院,再繞回后院,就能到南川閣了!”
姜柟低頭看著鞋底沾上的泥土,輕笑:“就為了不濕鞋,這繞的路,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夫人未出嫁前,常與我相約在此,不知夫人還記得嗎?”蘭青微垂著眼,淡淡的笑問道。
姜柟搖頭:“不記得。”
也許是有部份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姜柟對蘭青比較陌生,不過出嫁三年,鄒氏院里的貼身大丫鬟全換了個遍。
府里每年都采買丫鬟,她又不常住姜府,哪里每個都認識?
“蘭青記得,當年也是這般大雨,家鄉被淹沒,全家逃難到京師,那時二夫人掌家,在城門口施粥。”
姜柟面無表情,沒應聲。
蘭青望向瓢潑大雨,繼續道:“我家中父兄為了活下去,將我賣入姜家,做了大夫人的粗使丫鬟,大夫人對我非打即罵,若不是二夫人屢次相救,我早就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
暴雨聲掩蓋了蘭青本就輕淺的聲音,姜柟離得近,需極認真,才堪堪聽得清。
蘭青嘴里的二夫人,是已經去世的姜柟的生母顧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娘對你有恩?”姜柟直接點出重點,“你今日找我來,是想告訴我,你能為我所用?”
“三年前,我便是夫人的人了,這三年,我一直在等夫人回來!”蘭青眼神變得堅毅,透著些恨意,又低了些音量道,“夫人近日若無事,便不要出門了,鄒家人要對你不利!”
暴雨連下三日,無休無止,帝京城內被漫出來的河水淹沒,皇帝擔擾得整夜睡不著,立在大雨之中,眺望南下方向。
雨停之后,晴空萬里,天藍得不像話。
城郊外,八百里急報陸續送入京師。
惠州壩口塊堤。
鯉城壩口塊堤。
堰塘關壩口塊堤。
江河水位暴漲,不堪重負,運河水流湍急,漕運停滯。
兩廣兩江等地一夜間淪為一片汪洋,洪水沖毀房屋無數,死傷不計其數,百姓流離失所,民怨沸騰。
甚至有民間自發起義,砍了當地的水都監官。
一大批難民,正從四面八方,朝著帝京涌來。
大災之年,朝堂之上,皇上龍顏大怒,五部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滿朝文武禁若寒蟬。
惟有戶部敢大聲說話,不知死活的連連喊窮,為表國庫真的沒錢,戶部尚書連烏紗帽都摘了,怒摔在地。
朝堂亂成一鍋粥,帝京城內繁華依舊。
入夜,雨花巷。
月光鋪路,姜柟與程令揚漫步在小巷里。
“朝廷各方都給了壓力,又碰上大災,府尹也很為難,劫獄之事不了了之,紫英已死,拉出來頂罪,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聽到程令揚的話,姜柟心有感觸,官官相護,向來如此,嘆息一聲后,出聲問:“葉承儒那邊呢?”
“說是誣告,到底是北衙禁軍的都尉,歸皇上親自統轄,他出身宣武侯府,怎么會因一個丫鬟的指認,就入獄受刑?”
見姜柟目光黯淡,程令揚以為她是為妹妹傷心,便輕聲安慰:“別擔心,你妹妹的死,我一定會查到底,絕不會不了了之!”
“動不了她們的,只是損些名聲罷了,此事已了,你也不必為此,太過得罪人!”姜柟已經把姜媛激得丑態盡顯,與三年前如出一轍。
姜媛對她恨之入骨,必不會坐以待斃,只是三年前姜媛親自駕馬撞她,不知道三年后,姜媛會如何反擊?
姜柟心尖蠢蠢欲動,甚至開始期待。
程令揚倏地頓住腳,輕輕扯過姜柟的手臂,讓她看向自己,承諾道:“你別泄氣,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幫助你!得罪的都是些惡人,又有何懼?”
“是嗎?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要知道得罪的是誰,還敢這么說嗎?”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傳出戲謔的笑聲,轉眼間,黑影從四面八方閃現出來,將兩人包圍起來。
“你們是誰?”程令揚將姜柟護在身后,一手摁在刀柄上。
“我們只抓那小美人,識相的你就趕緊走!”
“我乃京兆府參將……”
程令揚剛一啟唇,對方便一拳砸來,程令揚躲過,雙方扭打在一起,程令揚雙拳難敵四手,落于下風。
姜柟聞見身后有藥粉在空中撒開,隨后她兩眼一閉,被人強行擄走。
等到不再顛簸,姜柟感覺自己被扔在了什么地方。
“上頭有交代,不能死得太快,得好好折磨!”
“懂了!一會掛上價,一個接一個的賣,連賣三天,都不必咱們動手,鐵定活不了!”
一男一女猥瑣的交談完,腳步聲遠去,她緩緩睜開眼。
周圍漆黑一片,勉強判斷出像是哪里的后院柴房,外頭似乎隱隱有斷斷續續的樂聲傳來,她雙手被縛在身后,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