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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妤看了眼時間,才早上八點十分。
她不由蹙眉,“大早上的,有事?”
“你上午有事嗎?哦我差點忘了,伯頓出了那么大的事,樂團肯定要放假的……”邵云依語氣悠然,“今天他那位刻薄的老母親要來找我,你也過來一趟?”
“誰?”
“哎呀,就伯頓他老媽。”邵云依頓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吧,伯頓進了icu,聽說人快不行了呢。”
說到“人快不行了呢”的時候,她氣如夢囈,聽不出傷心,卻叫人聽出了幾分笑意。
姜寧妤心中冷笑,語氣淡淡的,“你打錯電話了吧,我過去干嘛?”
“當然是當著他老媽的面,承認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了。”邵云依輕哼了一聲,“她不是喜歡你么?我的話她不相信,你的話,她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姜寧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沒見過他母親。再說了,我即便見過,也不會摻和到這件事里來。”
“別急著拒絕。”邵云依卻說,“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我懷了伯頓的孩子。一旦他出事,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威爾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果我能得到威爾家的家產,分你三成怎么樣?”
一記驚雷,伴隨著不再掩飾的野心,一股腦地炸在了姜寧妤的眼前。
她短暫的失語,驀地有所聯想。
猶豫的片刻,原本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突然拿過了手機。
驚訝地轉過頭,對上了臨栩月轉醒的清明目光。
他望著她,對手機那邊言簡意賅,“地址。”
她有些意外,卻又聽他說,“行,一個小時后過去。”然后就掛了電話。
姜寧妤蹙眉,不由地指責道,“你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順她的意?”
“想看看她的目的。”男人把手機還給她,雙手重新抱住她,“別擔心,有我在,你放心看戲就行。”
——怎么可能放心?
姜寧妤如鯁在喉,有苦說不出。
比起伯頓,邵云依絕對是更令她憎惡的存在。若非那個女人,他們三年前就已經結婚了,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
而邵云依的這通電話,如果單單只是為了耀武揚威,那沒什么。
可她怕就怕……
偏偏這些話,不可能對他說。
也許在他眼里,邵云依一直是記憶里那個唯唯諾諾,低三下四的可憐人。畢竟他們曾經還討論過幫她的事。
一些話像巨石般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姜寧妤沉默了半天,終于在出門后忍不住奚落他,“你是不是對見過的人,有第一眼濾鏡?”
臨栩月正開著車,被她陡然吐槽,一時也不解,“什么第一眼濾鏡?”
“就是,一個人本來很可憐,你之后看到她,就一直覺得她可憐……又比如一個人很強勢,你就會一直覺得她強勢。”
“沒有。”他當即搖頭,“我不作這種判斷。”
“那你覺得邵云依是個什么樣的人?”她試探道。
他頓了一下,“有點小聰明,但不夠聰明。”
姜寧妤無語,“這算什么評價?我在你眼里不也是小聰明,不夠聰明的人?”
“不是。”臨栩月偏過頭,眉眼間依然是皎然安定的神態,可眼神卻帶了一絲笑,“你連小聰明都算不上,笨蛋一個。”
“臨栩月!”姜寧妤惱了,“在我眼里,你才是傻子一個。”
“那正好。”他笑了笑,“笨蛋和傻子,天生絕配。”
究竟為什么想不開,跟他斗嘴呢?
明明就沒贏過。
姜寧妤心中抑郁,以至于到了威爾莊園,下車時沉著一張臉,倒是應景得很。
傭人們埋頭做事,氣氛有些古怪。
可進了客廳,氛圍卻從古怪變成了奇怪。
邵云依就坐在主人沙發上,吊著點滴。對面沙發坐著一男一女,也掛著點滴。
這是什么?生病派對?
姜寧妤腹誹道。
“你們來了。”看到他們,邵云依卻笑著轉頭,沖站在沙發邊的傭人說,“再開兩瓶,給我朋友也打上。”
話落,就有兩名女傭走到了姜寧妤的面前。但還未觸及她的胳膊,被臨栩月抓住了手,甩開了。
“干嘛?”姜寧妤心頭一凜,警惕地往后退了兩步。
“別緊張,美容項目而已。”邵云依卻笑了,把傭人遞來的點滴液拋過去,“NAD,沒聽過么?”又沖對面的沙發努努嘴,“喏,大明星也在打,怕什么?”
姜寧妤接住,低頭一看,無言以對。
NAD,她這兩天恰好聽樂團的成員提到,算是歐美最火的抗衰項目了,的確需要靜脈注射才能達到最好效果。
“不好意思,沒興趣。”她拋了回去。
她一看到針孔就心里發怵,忍不住又冷冷說了一句,“懷孕還做這種美容項目,不怕對胎兒有影響?”
邵云依不以為意,正欲開口,忽然烏泱泱的黑衣保鏢魚貫而入,沒一會兒,就把住了整個客廳。
“把閑雜人等轟出去。”
隨著一道冷冷的,發音優雅的女聲,頃刻有保鏢大步跨到邵云依的對面,粗魯地拔掉了那一男一女手上的輸液針,在他們不滿的抗議聲里,把人攆了出去。
然而,即便如此,邵云依卻坐得很穩,甚至揚起無害的笑容,沖來人點頭致意,“夫人,您的脾氣還是這么大啊。”
來人雍容華貴,身材可見自律。四十出頭的樣子,一頭棕發高高盤起,藍眸一掃,就顯出幾分威嚴來。
“你倒是坐得穩。”伯爵夫人不怒自威,眸光冷淡地望著微笑的女子,難掩厭惡之情,“你跟伯頓六年了?”
“對。”邵云依點頭。
“六年,沒給過你名分,沒想過為什么?”伯爵夫人淡淡地說道,“你家世寒酸,自身又沒有本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進我們家。”
“我知道。”
她的貶地評判,并未讓邵云依露出難堪之色,“但我懷了他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要不是這個孩子,你昨晚就要來審我了吧?”
伯爵夫人的目光落向她的腹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