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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媽媽已經不見了。安雨嬌率先過去拿飲料。然后是薛凱。
味道種類不一的水果奶蓋類飲品。姜寧妤走到門口,恰好瞧見廖澤清把草莓巧克力那杯單獨提了出來,放到一邊。
然后才注意到陸離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目光復雜地注視著躺在病床上,好像睡過去了的男人。
“喏。”廖澤清把一杯荔枝味的奶蓋遞了過去,目光瞥見杵在門口的二人,客氣頷首,“辛苦了,你們也來喝點吧。”
陸離瞧見姜寧妤,卻倏地站了起來,“我先走了,公司還有點事。”
他低著頭,擦過她身邊。姜寧妤遲疑了片刻,追過去叫住他。
隨后摸了摸褲袋,將兩張二百塊錢拿了出來,“昨晚那杯金酒,老板請客。另一杯沒這么貴。”
她把這兩張現鈔疊得很好,卻因為隨身攜帶多了一角折皺。如同他們之間的關系,每每想靠近,卻總是少了一份運氣。
陸離的目光觸及姜寧妤。她略微垂下了眼,避開了。
他忽然笑了,“看來沒法在美國見到你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帶著無奈,惆悵和一絲幾不可聞的釋然。
一種心有靈犀的觸感在姜寧妤心里撥弄,她不由地望向他。溫暖肆意的陽光照在走廊上,落在他臉上,氤氳著寓意莫辨的余溫。
她抿嘴,說不出話來。
陸離似乎讀懂了她的表情,接過她手里的錢,笑著沖她揚了下手,“我明白了。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他。”然后就灑然離開了。
姜寧妤突然發現自己很少目視他離開,可能有那么一兩次。但每次都覺得,以后還會見到的。可這次他離開的樣子,稀松平常,卻莫名讓她有種永別的視覺。
就像她明白他懂的,那兩張安放恰當的紙鈔是她做好的,多給自己一些勇氣和機會的底氣。可準備重拾的某種心情,在這一刻,又鄭重地交還回去了。
其實也像對他的戲弄。默許了他去美國找她,默許了他們未來的一種可能性。又親手斬斷了這種可能性。
“對不起啊……”
在走廊站了很久,姜寧妤忽然輕輕的,對空氣道歉。然后才抱著沉重的心情回了病房。
一抬眸,恰好看到李薇薇捧著那杯草莓巧克力在喝,沖她招招手,“姜姜,你的橙橘奶蓋!”
“我們先走了。”
這時,薛凱和安雨嬌起身告辭。
“我晚點再來。”
“等等。”姜寧妤叫住他們,“何蓁電話給我。”
薛凱就把號碼給她了。他表情沉默,可安雨嬌看她的表情卻帶有幾分復雜,但什么都沒說,挽著他的手走了。
“我也走了,晚上再來。”廖澤清也說著,目光瞥了李薇薇一眼,就走了。
李薇薇心領神會,拍了拍姜寧妤的肩膀就往外走。
“你們離婚了?”
姜寧妤一直低著頭,理應沒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
李薇薇“嗯”了一聲。
“挺難得的。”姜寧妤沖她笑了笑,“人家還記得你愛喝的飲料。”
“你說這個啊?可能湊巧吧。”李薇薇神色不變。
姜寧妤提起放在腳邊的橙橘奶蓋,勾起了唇角,“還準備了我的一份?知道我要來?”
“我對他說的呀。”李薇薇解釋道。
“我以為你們鬧得很僵。”姜寧妤注視著死黨的微表情,“但看起來,你們還保持著一個良好的關系。”
李薇薇干笑,“說什么呢……哎呀,我先回趟家看看棉棉,保持聯系!”快速說完就溜出了病房。
病房外,本應先走一步的男人就靠在墻邊等待。李薇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快喝到底的飲料塞到他手里,自顧自地往前走。
男人無奈聳肩,就著她褪了口紅色的吸管,習慣地喝完最后一口,才扔進了垃圾桶。.q
人都走后,姜寧妤輕輕把門合上了。
過了那陣急火攻心的憂慮,現在這個情況,她有點束手無策的預感。
譬如李薇薇和廖澤清的關系。李薇薇說她是找廖澤清問的情況。可憑她對李薇薇的了解,要真離婚必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更遑論心安理得地與那人呆在一個空間了。
也許是為了孩子,不想鬧得太難看?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但感情的事本就復雜,她自己處理得一團糟,沒資格去審視他人。
可又譬如臨栩月的“傷情”。
腦部損傷……她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了,也見過幾個意識障礙的。以她看到的臨栩月的情況,說他磕破了頭皮、輕微腦震蕩她信,但就剛才精準抱住她的氣力,要說腦損傷……
姜寧妤望著病床上沉睡的男人。眉頭虛弱到放松,面色蒼白,呼吸幾不可聞。
——也不是不信。
就是總覺得,這種事不太會發生在他身上。
內心隱隱的心疼,像針尖那么細密的疼痛劃在心上。她不由地走到窗邊,撥出了剛要到的那個號碼。
耳邊“嘟”、“嘟”響了兩聲,一道婉轉清脆的女聲便響起,“喂?我是何蓁。”
“是我,姜寧妤。”
“哦,你啊。有事嗎?”何蓁的語氣有一絲意外。
因為在病房,姜寧妤放低了點聲音,直入主題,“你今天能回來嗎?”
“我啊?我在外地呢,回不去。”何蓁似乎猜到了她的目的,說道,“你們幫忙照顧著他點吧,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
“我們沒義務照顧他。”姜寧妤皺眉,“你是他未婚妻,這種時候,你應該在他身邊。”
“不好意思啊,我是新時代獨立女性,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何蓁半開玩笑似的,語氣含笑,“你這么關心他,不然你代勞得了。”
姜寧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聽說你去了大興?”
“嗯,對啊。”
“去找肖翌?”
那邊一時沒回答,像有些始料未及。
姜寧妤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心里沒由來地升起了一股怒氣。她深吸了一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冷冷丟下這句話,她憤然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