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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也就她還沉浸在不成熟的幻想里,一度以為臨栩月是為了報復她才找了別人。
理智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他心氣多高,一貫不屑做多余的事。不喜歡就擺明態度,喜歡就會讓所有人都看到。
就像銹掉的水果,只會腐壞下去,除了扔掉沒有復原的辦法。
姜寧妤沒接話。肖翌也突然沒有了繼續話題的打算。兩個人看著窗外深邃的暗色,偶爾一晃而過的流光,在玻璃上反射出兩張心事重重的臉。
擺渡車在幾個站點都停了。不過,巴松村的酒店民宿最多最正規,大多數人都在這一站下了車。
肖翌替她搬下行李箱,就揮手告了別。
但是,姜寧妤沒想到,跟著他走了二十米,又在同一家民宿遇到了。
這是一家在APP上評分很高的新開民宿。一樓看著并不出彩,就是普通的商店門面,踏進去就是一股雪區特有的雪蓮麝香的氣味。
入目的零食,玻璃柜中積灰的日用品,兩個人都有些被一樓的簡陋勸退。
身后行李箱拖動的聲音停下來,肖翌詫異地回頭,與姜寧妤的目光對上。
他頓時一挑眉,“還挺有緣。”
姜寧妤認同,“確實。”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藏族婦女,穿著傳統藏服,用綁嬰帶背著一個幼嬰,對他們很靦腆的笑。
上到二樓,才發現的確是一家很不錯的民宿。裝修很用心,布局很大。去休息室登記后那婦人就顯出了驚人的力氣,幫姜寧妤把行李箱拎到了三樓。
姜寧妤定的是一間套房,里面一塵不染的嶄新家具,還有放著許多書籍和CD的書架柜子。
枕頭和被褥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她在兩米的大床上趴著休息了很久,才拿著手機下樓。
休息室連著廚房,很有藏族特色的裝修。此刻,肖翌和他的兩個朋友正吃著牦牛火鍋。老板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拐杖斜放,微笑看著他們。
老板是典型的高原人長相,高鼻骨高顴骨,皮膚粗糙呈風吹日曬的醬紅色,被臉上的褶皺模糊了年齡。
空氣里的肉香味使人食欲大增,姜寧妤進去后問,“有吃的嗎?”
“有。”老板指了下肖翌等人吃的火鍋,“自己家的牦牛肉,跟別的地方不一樣,70塊錢吃到飽。”..
“這個我作證,是挺好吃的。”正吃著火鍋的一個男人笑著接了句話。
“但我感覺我吃不了那么多。”姜寧妤猶豫了一下,正準備回去,卻見肖翌招了下手,“你過來嘗兩口。”然后往里挪坐。
她就過去了,見他往碗里夾了一塊牦牛肉,便拆了雙一次性筷子,湊過去夾著吃了。
吃了覺得,就是牛肉切得厚了些,更有嚼勁,并沒有想象的驚艷。
“怎么樣?”肖翌問著,又往碗里夾了一塊牛肉。
姜寧妤再嘗了一塊,礙于老板在場給了些面子,“還行吧……”
一抬頭,卻對上了另外兩人震驚的目光。把她看得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你,你……”那人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肖翌,最終沖后者問道,“你不是有潔癖?”
“她用的新筷子。”
“拉倒吧,除了何蓁就沒見你跟人一個碗里吃過東西。”
姜寧妤立馬說道,“怪我,有點自來熟。”說著往外面坐了幾分。
這個快速拉開距離的行為讓肖翌看了她一眼,但沒說什么,只是沖老板問,“我看評論說,您可以帶我們看星空是吧?”
“對,我每晚都帶客人去看。”老板點頭。
“跟營地看的一樣嗎?”
“一樣的,我們本地的,知道能看到星空的地方。”
來都來了,姜寧妤自然也舉著手說要去看。
于是,十一點左右,老板便開著吉普,帶姜寧妤等四人去了一條罕無人跡的山間野道。
老板撐著拐杖,走起路來瘸得厲害。
姜寧妤忍不住問道,“您骨折了嗎?”
“二十年前的舊傷嘍,好不了啦。”老板告訴他們,“我年輕的時候做珠峰向導,過108拐時車子側翻,把腰折了。”
“珠峰向導?太厲害了。”其他人驚嘆道,“那您爬過珠峰嗎?”
“沒試過。”老板哈哈笑道,“現在也沒法驗證啦。”
吉普車緩緩沿著修好的柏油馬路往深處駛,駛至岔路時,拐進了一條顛簸的機耕路。又是一段山路,然后便來到了腹地深處。
風有些大,但一下車,姜寧妤就被漂亮的星空吸引了注意。
滿天星辰,水波一樣的通透星空,在無月之夜璀璨奪目。過往的任何畫面相較她此刻看到的都變得無比黯淡。
肖翌他們有備而來,帶了很專業的三腳架和攝像機。姜寧妤湊過去看了兩眼,發現能拍出漂亮的銀河拱門。
她試著用手機拍,卻拍不出那種感覺。
腹地荒涼的盡頭,清冷的星空,姜寧妤忽然很享受這種寧靜,走到了山丘上,就地而坐。
她仰望星空,又試著舉起手機拍了兩張。
忽然,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手機不調參數拍不出銀河的。”
肖翌邊說邊坐到了她身邊,伸出手問,“我試試?”
姜寧妤便把手機給他了。
他在相機界面熟練地調了幾個數值,然后對姜寧妤說,“你往前走幾步。”
她照做。直到他喊停,“擺個po色。”
她便簡單張了下手。
“別動哦,二十秒。”
默數二十秒后,隨著他說了聲“好了”,姜寧妤走回去,接過他遞來的手機一看,驚住了。
佇立于山頭仰星空的背影黯淡得十分唯美,而他不僅把銀河拍出來了,還能清晰地看到幾道不同方向墜落的流星。
“如果參數再調高一點,能把我們人類視網膜無法完成的感光也照出來,但那樣太彩色了。”肖翌說道。
“你也太會拍了吧。”姜寧妤對他刮目相看,“攝影愛好者?”
“不算。”他卻搖頭,“朋友喜歡搞這些,耳濡目染會點皮毛。”
“那也很厲害了。”她夸道,“我連哪顆星是哪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