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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是一塊空地,從那里極目遠眺,美麗的清邁城就在腳下。
她卻沒心情呆太久,原路返回,特意張望了幾眼,沒看到陸離他們,才迅速往來時的山路往下走。
這個地方,姜寧妤一刻都不想再呆。
目視著她慌慌張張遠去的背影,一道身影才從菠蘿蜜樹后走了出來,撥了通電話問:
“媽,腺苷鈷胺是吃什么的?”
哐當!
被打翻的畫框,玻璃碎片刺穿了白凈好看的手指。整個人都幾乎打上了石膏的她硬邦邦地倒地,然后不停抽搐著,呼吸急促,劇痛與痙攣令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忽然,锃亮的黑色皮鞋踩著被鮮血染紅的一地碎片,急促卻不失優雅地行至她跟前,將癲癇發作的她小心翻轉至側臥位,然后扶著她后頸處的繃帶將她的頭抬起,使其張嘴,把一粒白色藥片放了進去。
然后醫生也進來了,快速鋸掉她手臂上的石膏,在肘窩處打下一針。
“德利醫生,她究竟怎么回事?”遙遠得好似從外太空傳來的聲音落入耳畔,帶著幾分聽不分明的凝重。
“重物撞擊的后遺癥。姜小姐從三樓摔下來,命保住沒殘疾已是奇跡。骨頭能養好,但受損的神經能不能修復看她運氣,很大概率癲癇和間歇性失明會伴隨她一生。”
“把她治好。”
“這……需要時間。”
“把她治好。我不說第三遍。”
“好吧,我需要您把她送去我的研究院。兩年……一年半,我會還您一個完整的姜小姐。”
然后一雙碧藍的眼眸便落入了視線,他說——
“沒關系,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身邊過得很好……包括你愛的人。”
“你是第一個豁出性命都不愿跟著我的女人,我說過不碰你就會遵守諾言,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讓你這么拼死守身的人,他對你的愛又有多堅韌。”
姜寧妤是驚厥著醒來的。滿額的冷汗,心有余悸。
她大口喘著氣,盯著天花板上流動的斑駁光影,好一陣子才平復了情緒。
現在是凌晨兩點半。符合半夜噩夢驚醒的時間。
姜寧妤拿起手機玩了一會。
下午回古城酒店后,她立馬退房找了一家新酒店。晚上陸離給她發了個“?”,她沒回。也不準備回。
此刻再看,八百年沒回過她信息的臨栩月破天荒問了她一句:去了哪家酒店?
一看就是替陸離問的。
這倆兄弟也是好笑,輪流著把她往另一個人那里推。
但若非如此,臨栩月絕不會主動給她發信息。
往上翻,一頁一頁滿屏的綠色對話框,全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憑什么?就因為他的痛苦是看得到的,所以她就成了沒心沒肺的那一個?
一滴淚從眼梢滑落,被她快速而平靜地拭去。然后暗暗想道:她不怪他。僅此而已。
在清邁呆的最后兩天,由于姜寧妤往冷僻的地方跑,還真沒遇到過臨栩月他們了。
陸離那天后就沒再聯系過她。姜寧妤覺得他應該想明白了,他們是完全不相同也不互補的一類人,彼此靠近只有爭吵、不合和折磨。
事實上,姜寧妤壓根沒想到吃回頭草。
因為陸離,所以她很有信心,只要時間夠長,臨栩月遲早也會成為留在過去記憶里的人,一個閃亮過的人生點綴。
從清邁回國轉機去了貢嘎國際機場,一上飛機就是煙霧騰騰仿若仙境一樣。姜寧妤朝行李架上掃了一眼,才發現釋放的是氧氣。
這陣勢弄得她有點緊張了,生怕一下飛機就高反,被迫連夜改去低海拔的地方。
不過,事實證明她多想了。下飛機時什么感覺都沒有,以至于坐扶梯往上,看到有工作人員等在上面發棒棒糖的時候,她也好心情地伸手,朝那發糖的男人伸出了手。
那是個挺帥氣的男人,有著一種憂郁又恬靜的氣質,看到她伸手,略微一愣,把手里剩下的一支棒棒糖遞給了她。
姜寧妤道了聲謝,便不客氣地剝掉包裝袋塞進了嘴巴里。嗯,檸檬味的,還不錯。
但取完行李往外走,她忽然又看到了剛才那個發糖的男人,與同行七八個年輕人一起推著行李車,有說有笑地往外走。
姜寧妤才反應過來,那人哪是什么好心的工作人員,分明就是給同伴發糖,被她討要沒好意思拒絕解釋。
難怪輪到她的時候,他手里就剩一支棒棒糖了,敢情是把他的那支給她了。
姜寧妤覺得一定是大腦缺氧,才會導致腦子轉得慢,這么容易看穿的事實現在才想明白。
不過,人都走遠了,她沒有懊惱太久,叼著棒棒糖就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酒店。
由于對高反有著深深的恐懼,姜寧妤來前特意做了攻略,決定第一天落地后什么不做,就好好休息。
住的酒店有“入夜儀式”。為慶祝晝夜交替,穿著藏服的工作人員會奏著樂器唱著山歌,馬刀開香檳,圍著篝火跳舞。
橫豎沒事干,姜寧妤踩著點下去湊熱鬧。剛巧碰到一個蹲在垃圾桶邊干嘔的女子,面色慘白得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了。
不一會兒,管家模樣的工作人員匆匆拿了一瓶水和一小袋藥片過來,對她說,“高反吃這個藥很有用,是我們醫務室的藏醫開的,你試試。”
“Sean,你怎么樣?”
這時,姜寧妤聽到側后方響起一道關懷。無意識地循聲一掃,竟與一雙高冷恬靜的眸子對上了。
那人略微一愣。
她也不由地一愣。然后皺了下眉。
Sean……?這個名字不知何故有點耳熟。
不過,想起這人對她的好心舉動,姜寧妤很知恩圖報地朝他莞爾點頭。然后才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走動的緣故,回到房間姜寧妤的前額隱隱作痛,身體也感到疲憊微燙,像高反的前兆。
想起先前那個管家的話,她果斷下樓,問了醫務室的方向,去找醫生開了四副高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