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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聯系不上嗎?
姜寧妤暗暗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無論如何,都得去走一遭,確認李薇薇安全才好。
許是掛念著死黨安危,一些不太妙的聯想幽靈般浮現腦海,姜寧妤一整晚沒睡著。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又被鬧鐘驚醒,根本沒休息好。
她帶著筆記本,兩件換洗衣物,裝背包里就輕裝上陣了。
灰暗朦朧的天,瓢潑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絲落在地面,激起一片汪洋,帶著山雨欲來的勢頭。
雖然沒刮大風,飛機卻延誤了一個小時。
在那一個小時里,姜寧妤躊躇再三,還是決定打一個電話。臨栩月……最好還是別打擾了,同事……她一向公私分清,不能麻煩人家,思來想去這個電話竟然是打給陸離最合適。
雖然他昨天臭著一張臉,愛答不理的樣子。
姜寧妤是懷著試試看的心態給陸離打的語音。好在響了一陣就接通了。陸離還帶了點困意的聲音傳來,“喂,怎么了?”
“幫個忙唄。”姜寧妤用輕松的語氣說,“如果我今天半夜前沒給你打電話,幫我報個警?”
語音那邊一陣安靜。旋即陸離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光聽聲音就能想象他在皺眉,“為什么報警?你搞什么?”
姜寧妤簡單解釋了一下,揉著額角說,“可能什么事,但我不放心還是走一趟吧,所以麻煩你了。”
最后陸離問她要了地址,答應了。
落地是大晴天。從飛機玻璃望出去,藍天悠遠,蒼穹如同一面被扭曲的鏡子,空曠而不可及。幾多綿云淺淺飄著,詩意美好。
姜寧妤剛關掉飛行模式,手機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嗡嗡震動個不停,蹦出了好幾條微信和未接通話的短信通知。
還沒看清是誰發來的,一個號碼就打進來了。
臨栩月?
看到來電顯示,姜寧妤微微一愣,疑心地接了起來。
然而,她一個“喂”字剛溜到嘴邊,那邊的聲音更快一步響起,“我飛機要起飛了,長話短說,你在機場等著,不許出去不許打車,在我到之前什么都別做,聽懂了嗎?”
他難得把話說得又急又快又不容置喙,然后就掛斷了。被站在她旁邊等下飛機的一個姑娘聽到了,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驚異的,活像是看到了現實版嬌妻實錄。
但若非這眼神,姜寧妤都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她按掉電話,沖那姑娘無奈一笑,“我老公就是霸道。”然后施施然下了飛機。
這種逗弄陌生人的壞心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可能她一直有這種惡趣味,是小時候委屈抑郁長歪的裂縫。很淺,但一直存在。
但是……臨栩月的話,多少令她困惑。
尤其當她看到來自他的五通未接來電和微信:
陸離說你一個人去云南了?
你別沖動,女孩子一個人去邊境城市不安全。
你接電話。
落地了別走,等我。
更迷惑了。
昨天還說她的出現是困擾的人,今天怎么還擔心起她安危來了?
“別走等我”?用詞怪怪的。
剛才電話里的語氣也怪怪的。
為什么每次想放棄,他又會做一些深意不詳的舉動呢?
姜寧妤腦子里亂糟糟的,對李薇薇的擔心,對他的難以理解,就像與藍天蒼穹遙相對峙的落日遲暮,她一個人坐在接機大廳,周圍人來人往,她卻很孤獨。
直到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你在哪?”清凜的聲音穿透手機,帶著輕微的急促喘氣,清晰地傳入耳中。
姜寧妤莫名像有感應一樣,轉身朝行李門的出口望去。
剛從通道出來的男人走路帶風,一貫沉穩清冷的眉眼微微帶鎖,目光從一眾對他矚目的視線掠過,最后與她的碰上了。
那一瞬間,姜寧妤感覺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放下手機就快步走來。
難以形容那一刻她的感覺,仿佛那段永遠回不去的時光又朝她走了過來。
——帶著幾分無奈的陰郁。
姜寧妤忽然又想哭了,不假思索地迎著他奔去。是一把抱住他的架勢。
但這是白天,哭出來也太丟人了。因而她生生停住了,只是先前編排好的淡然應對、詼諧幽默都拋到了腦后,紅著眼問,“不是說看到我困擾嗎?你吃飽了撐的過來看我?”
蘇州時他沒問她“為什么來”,她本來也不打算問,用成年人的幽默感掩飾過去,但沒忍住。
臨栩月的神情是真沒那么溫和,薄唇微動,又抿了回去,仿佛在撂狠話和懷柔間艱難徘徊了一番,最終向本心妥協了,淡淡地說了一句,“是困擾。但不能不管你。”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辜負真心的人,吞一萬根針都不夠解恨;善待真心的人,有一萬根針都不會心狠。那是姜寧妤心中陡然冒出來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