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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劇院外栽著大片成蔭的銀杏。晚春的夜空自由而輕松,月色清亮,靜靜地高懸于世界之外。
路口開著一家雜貨老鋪,賣一些懷舊的零食小玩意。眼瞅著陸離興致勃勃地進去挑揀,姜寧妤正想告辭,忽然臨栩月問她,“聽他們說,你要出國了?”
不知道“他們”指的是誰,姜寧妤也沒問,點頭說,“嗯,去學音樂。”
“歐洲?還是美國?”
“美國。我媽……”提起媽媽,姜寧妤就頭疼,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非要讓我去她的母校。”
臨栩月笑了笑,剛想說些什么,忽然陸離提著一瓶老式的冰紅茶出來了,對姜寧妤說,“老板說這里賣的飲料蓋上還有獎,你琴拉得這么好,幫我個忙?”
可能是陪著臨栩月來的,礙于他們倆是同班同學的關系,陸離一路都沒怎么插話,符合沒有交集的隔壁班某某形象。此刻主動開了口,倒讓姜寧妤驚訝了一下,腦子一時沒轉過彎,沒理解拉琴和開瓶蓋之間有什么必要關聯。
不過,飲料都遞過來了,她只能笑著說,“開不到獎不能怪我啊。”然后擰開了瓶蓋。
不出意外,上面刻著“謝謝參與”四個字。
陸離盯著手中的瓶蓋發愣,面色古怪。姜寧妤以為他失望了,立刻強調了一句,“不怪我啊!”跟出來的老板呵呵來了一句,“再來一瓶?”
陸離才緩緩搖頭,“不了,今天不是我的幸運日。”
而臨栩月緊接著開了句玩笑,“只是沒找對幸運女神。”
最后,他們那天是笑著分開的。但姜寧妤總覺得陸離的臉上帶著遺憾,而臨栩月的表情也怪怪的。
但是無所謂。他們大概率以后都不會再見到了。都是終究會淡忘在記憶里的過客,一個微不足道的春夜,一件不足掛懷的小事,不必當回事,不必記在心上。至少她那時是這么認為的。
可她沒想到,他們會在美國再見……
呲哧——
轎車順溜打彎停在路邊,尖銳的刮擦聲拽回了姜寧妤游離的思緒,也打破了空氣里的沉默氣氛。
“你行嗎?”陸離探出車窗問。
都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刻意了。姜寧妤只能點頭,“可以。”然后打開后車門,一只腳單跳著坐了進去。
同時,臨栩月從另一邊的車門坐了進來。
與他的目光對上,姜寧妤開口問道,“你不去前面?”
臨栩月沒回答,只是打開了頂燈,“看看你的腳。”
姜寧妤拉起褲腳。她今天穿了一雙平跟的豆豆鞋,腳踝露在外面,燈光下微微紅腫。她摸了摸,是燙的。果然扭到了。
倒霉啊,真倒霉。
她不自覺地扁起了嘴巴,想到本來明天報名的羽毛球活動,不免遺憾。
而旁邊的男人微微側著身子,盯著她的腳踝看了一會兒,便撇過了頭。
車內的氣氛異常的沉默。
陸離沉默地開著車,臨栩月沉默地看著窗外。
這樣的場景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曾經他們三個經常一起出去玩,陌生的是時隔多年,已到了無言以對的地步。
他們兩年沒聯系了,一見面又客套得太猛,話頭過了沒話聊很正常。
但姜寧妤忍不住就想,會不會是昨天那條朋友圈的問題。
有些話還是盡早解釋明白,免得氣氛持續僵化。想到這里,她主動開口道,“臨栩月,那條朋友圈……不好意思啊。”
她竭力讓自己表現得真誠且自省,壓著心頭的那點心虛繼續解釋,“我最近帶了個實習生,他剛畢業嘛比較熱血,也比較愛聊天……我本來是發給他看的,沒想到點錯屏蔽,鬧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