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花清袂
可車上也不能這樣尷尬著,見阿爸阿媽都不說話,格桑便道,“你倆好不容易來了一趟,一定要帶你們好好玩玩。來了北京,什么都別想了,我來安排就行了。”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后,阿爸阿媽就催著格桑要去看看她租住的房子。格桑怕阿爸阿媽太累,說道,“阿媽,要不明天再去看看也行,今天你們要不還是早早休息吧。”
“沒事兒,不累,你住的地方離這里也不遠吧。”阿爸問道
格桑回答,“就一個小時,不算太遠。”
一聽一個小時,阿媽先打了退堂鼓,立馬就不想去了,“一個小時還不算太遠啊?這在青海不就是州縣的距離?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明天再去。”
阿爸一聽反倒說道,“你懂什么啊,一個小時的距離在北京來說已經很近了。沒聽剛才丫頭說嗎?就一個小時,走走走,趕緊走。”
“那就去看看吧,還是打車過去,差不多40分鐘也就到了。”格桑可不想看著父母吵起來,打算就按照阿爸的意思來。阿媽從自己小的時候就依著阿爸,她知道自己這么一說,阿媽肯定能同意的。
不顧舟車勞頓,二老跟著格桑又到了她住的地兒。一路上先是樓宇林立,可走著走著就越來越荒涼。頻繁出現的高架橋,那些車流的速度飛快,再看一旁上面“嗖”的駛過長長的列車。
阿媽忍不住問道,“這里還有火車?”
“阿媽,這是機場線。”格桑解釋著
路兩邊、高架下都是參差不齊的大樹,絲毫沒有人居住的痕跡。阿爸看著窗外的一切,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時不時有幾輛9打頭的綠色公交駛過,車尾的電子屏上顯示著“順義半壁店。”
“這順義應該到郊區了吧。”阿爸說道,“你住的挺遠啊,從郊區到城區上班,這來來回回的多折騰啊。”
“也還好,阿爸,習慣了。”格桑嘴上這么說著,可也明顯的感覺到阿爸不太高興了,她不知道一會看大自己的居住環境后,又會是什么樣。
阿媽最關心的還是格桑的工作,便道,“你現在做絹人,主要做哪一塊啊,對絹人我們不太了解。”
“主要是裁縫這塊,還會做一些針織的工作,針線活做的多一些吧。”
“那是不是就是最簡單的工作?”
“也不是阿媽,一件絹人成功需要經歷將近十幾道工序,我主要是負責絹人的成衣這塊,前段日子我還跟著這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學習了幾天,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格桑越說越激動,阿媽能看出來,格桑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可女兒越喜歡,那件事她都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到格桑住的地兒已是差不多下午六點,正趕上晚高峰。在進小區的這段路上,堵了大概有十分鐘的路。堵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車多,而是人多。都是下班的人正趕著一波一波過馬路呢,有騎著電動車的、也有自行車的,更有成群的行人,這烏央烏央的場面把格桑的爸媽給嚇住了。
看著車外的人,司機師傅見這小區根本沒法進去,便道,“這村兒現在肯定是進不去了,要不你們跟這兒下,走幾步進去。”
“也行。”格桑道,隨即喊了阿爸阿媽下車。
這一下車,別的不說,先是一陣熱浪襲來。緊接著便是人擠人的局面,小區這門沒有那么大,這個點很多人都往這兒涌,稍不注意就會被踩腳。進了小區,小街兩邊都是小門臉的飯館、菜店還有零食等等。
阿媽忍不住說道,“這個地方不就跟咱們那小縣城一樣?東西也應該很便宜吧,我看剛才那師傅管這里叫村子?”
“就是,阿媽,這里是城中村,住在這里的都是外地人多。這里有的東西比縣城里還便宜呢,生活倒是很方便,吃的賣的穿的啥都有。”
阿爸一直沒說話,不過看到這兩邊門庭若市的景兒,剛才臉上那幾朵愁云算是散了。往里走了百米多,所見的小商鋪就更多了,隨之出現的便是一條條舊式的胡同,緊接著是有三四層之高的樓房。
三四個拐子,進了胡同,上了樓便到了格桑住的地兒。要說格桑和阿木娜住的地兒也差不零,都屬于是北京的城中村。格桑住在二樓,剛一進門就見一老太太跟地上摘菜,見格桑帶著二老進門,就直接問了,“小格回來了,呦,這誰啊。”
“陸奶奶,這我爸媽,過來看看我。”
“哦,挺好挺好,是第一次來北京嗎?今兒住哪兒啊,咱這還有房呢。”陸老太便是房東,對這院里的人一向很熱情,“擱哪兒來啊,青海?”
格桑應道,“是,今兒剛過來,他們一會兒就走,安排到酒店了。”
“這樣啊,那行,跟北京多待幾天,讓你們閨女好好陪你們四處轉轉。”
陸老太純正的北京話,說的格桑阿爸阿媽一愣一愣的,話是能聽懂,可北京話要讓這正宗的老太太說起來,就顯得聲兒大了,陸老太就是這樣。聽的人不知道怎么回應,只好一個勁的點頭道謝了。
進了屋,格桑把家收拾的還算干凈。只是阿媽看到桌上塑料袋里的幾桶新泡面時,不由得一陣心酸。格桑忙收起來,讓二老坐下來。這屋子還算可以,格桑一個人住著綽綽有余,只是這坐的地兒,卻是一長溜破舊的沙發,面前放著的就是那種折疊式的桌子。
“格桑,你剛來北京的時候就住在這里還是?”
“對,阿媽,剛來的時候就住在這里,房東也挺好的。”格桑說罷拿起電熱壺燒水。
燒水的聲音太大了,等水燒開了,格桑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阿媽關切的問道,“這水能燒開嗎?”
“可以。”格桑坐下來,也終于問起了阿爸阿媽在火車站時所說的那句話,“阿媽,你們說有事情,到底什么事情,現在可以說了。”
阿媽看看格桑,再看看屋里簡單的陳設,這里除了一張床、一溜舊沙發、一一張桌子外什么都沒有了,能看得出這些年女兒在外面很辛苦,“你打算在這里還待多少年?”
問起這個問題,不光是格桑,相信所有來北京奮斗的人都沒辦法去回答。到底還要待多少年,當初待在這里又是為了什么呢?是為了證明自己?可這個證明什么時候是個頭呢?格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