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賢妃的寢宮走水,睿王妃要帶著一眾夫人來幫忙,定遠王妃不好拒絕。
本來看到凌初突然出現在宮里,她心中歡喜。可沒想到竟然會撞見皇后帶著人來抓奸。
凌初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王妃恨不得讓她離得遠遠的。可別的夫人都沒有離開,她也不好在此時帶著凌初回去。
母女兩個只能跟著一眾夫人站在寢室外頭。
雖然身邊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但安賢妃為了讓所有人知道她是被皇后陷害的,一通辯解的話硬是將大家的議論聲都壓了下去。
凌初掃了一眼面色各異的夫人后,不動聲色朝隱在暗處,假扮小太監的錦衣衛遞了一個眼神。
對方點點頭,轉身離開。
很快回轉,手里拎著一個婆子,正是盈華宮的管事曹嬤嬤,安賢妃的奶娘。
曹嬤嬤看到門口圍著的一堆夫人,就知道安賢妃的事情敗露了,神色一下子灰敗下去。
凌初趁著那錦衣衛將曹嬤嬤提進寢室的時候,悄悄在她身上施了一道真言符。
凡是被施了真言符的人,不管心中有什么秘密,都會吐露干凈。
安賢妃和趙川霖被那么多夫人和宮女嬤嬤看到赤身裸體躺在床上,再有曹嬤嬤的供詞。安賢妃再怎么狡辯,也瞞不住他們的奸情。
凌初沒心思再留下,找了一個更衣的借口離開了。
皇上寢宮。
十幾個禁軍把破碎的棺槨擋在身后,為首的男子手中的劍直指寧楚翊,“寧大人,你好大的膽子。跟三皇子勾結害死了皇上不算,你連尸體都不放過嗎?”
哭靈的百官方才被砸棺槨的聲音嚇了一跳,此刻看到寧楚翊出現很是驚訝。但沒有人敢開口。
自從太子死后,行事跋扈的二皇子一反常態,變得手段狠厲。
先是權傾朝野的兵部尚書被以謀反的罪名抓進大牢,沒幾天就傳出在牢里畏罪自殺的消息。
僅僅隔了一天,兵部尚書府就燃起了沖天大火,上下一百多條性命,無一活口。
雖說二皇子收到了尚書府的請罪折子,尚書府是因尚書大人謀反,自知死罪難逃,這才放火自焚。
雖然表面沒有人質疑這事,但許多朝臣心中都有一桿稱。
只是大家還沒從尚書府被滅門一事的震驚中回神,又被寧國公府勾結三皇子,謀朝篡位,害死了皇上一事,惱得人心惶惶。
二皇子打著鏟除逆臣賊子的名號,將寧國公府自上到下,全抓進了大牢,三皇子也被囚禁在三皇子府,生死不知。
二皇子行事不擇手段,朝中不少官員都忌憚。就算大殿中有官員不信寧國公府會謀反,也不敢貿然開口維護寧楚翊。
沒人說話,倒是康安伯站了出來。
但他卻不是幫寧楚翊說話。
“寧國公府向來忠君,沒想到傳到這一代,竟然出了你這么一個逆臣賊子。莫非你以為害死了皇上,就能謀朝篡位成功……”
寧楚翊冷冷掃了一眼冷嘲熱諷的康安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皇上還好好的活著,你卻開口閉口說皇上死了。如此公然詛咒皇上,不知康安伯是何居心?”
皇上沒死?
殿中的百官一愣,目光不由轉向棺槨的位置。
棺槨被砸了,里面的尸體露了出來,眾人只看到尸體上的明黃色龍袍。但十幾個禁軍擋著,看不到面容。
驚疑不定間,康安伯冷笑,“皇上沒死?你當二殿下和百官都瞎了不成?”
寧楚翊眉頭擰了擰,沒有再理會康安伯的話。
轉頭看向棺槨,剛抬腳上前,背后響起二皇子陰狠的聲音。
“來人,將寧大人這個亂臣賊子抓住!”
二皇子命令剛落,大殿門口、窗外瞬間涌進來一群手持弓箭的禁軍。
睿王匆匆趕到,眉頭一皺,“二殿下,且慢!”
二皇子滿臉陰沉看著睿王,“不知皇叔阻攔,是何意?”
睿王直視著二皇子的臉,“二殿下,本王方才似乎聽到,寧大人說皇上沒死?”
二皇子心中一緊,“皇叔,這么荒謬的話,您怎么能信!雖然本殿下也希望父皇還活著,可人死不能復生。”
寧楚翊沒有理會手持弓箭對著他禁軍,只淡聲道,“敢問睿王,您可有見到皇上的尸體?”
睿王眉頭緊擰,他雖然疑心皇上的死,但還真沒有看到他的尸體。在他接到消息,匆匆趕到宮里時,安賢妃正抱著皇上的尸體。
時而悲痛大哭,時而喃喃自語,若是有人靠近,她就大哭大喊。
據太醫說,安賢妃是受不了皇上駕崩的打擊,這才不許任何人靠近。
若是再受刺激,怕是會得失心瘋。
睿王見安賢妃確實狀若癲狂,也不好靠近。只匆匆看了看,得知太后昏厥,他又急急趕去了慈寧宮。
還沒等太后蘇醒,二皇子又一臉為難來找他。說是皇上駕崩太過突然,百官人心惶惶,只能請他出面震懾。
睿王也不想看到江山動搖,不得不一面安慰朝臣,一面幫著二皇子處理朝政。
再后來,皇上已經被裝殮進了棺槨里。
二皇子目光從睿王若有所思的臉上一掃而過,轉身逼視著寧楚翊,冷笑,“你說皇上還活著,那你告訴本殿下,棺槨里的是何人?”
寧楚翊直視著他,“問得好,皇上明明沒死,在下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死了還要給二殿下當爹。”
“你……”
眼看二皇子一副想拿刀砍了寧楚翊的神情,睿王當即抬腳走向棺槨。
擋在棺槨前面的十幾個禁軍為難地看向二皇子。
殿中百官面面相覷,就在大家都以為二皇子會讓禁軍攔下睿王的時候,卻見他揮手示意他們讓開。
睿王面上不顯,心中卻一沉。
沒有了禁軍遮擋,視線直直落向地面。
厚重的棺槨被砸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尸體躺在上面。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到尸體臉上。
好巧不巧,一塊木片擋住了面容。
睿王腳步沉重向前,蹲下。
緩緩伸出手。
殿內百官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睿王的動作,有人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
誰也說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既希望皇上還活著,又覺得皇上的靈堂都搭起來了,此事未免太荒唐。
隨著木片慢慢揭開,看到那張熟悉的龍顏,睿王悲痛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