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直接把章明問得怔住了。
怎么神女老是要讓他表明自己的誠意呢。
不過章明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更是讓阿茶一眼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怎么？你是覺得本尊與你合作開出的條件太苛刻了嗎？”
阿茶沖著他輕輕一笑，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喝口茶水潤了潤嗓。
“無事，你想好了再回答本尊也不是不可。”
“左有想與本尊合作的人也不差你這一個。”
這話就像是錘子一樣，重重地擊打在章明的心間。
他又何嘗不知道想與神女合作的不只他一個人。
先前江叔不就是找了神女但是被神女趕了出來嗎。
現在對他來說，神女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神女拒絕了江叔，轉而答應了自己，那就說明神女更看好自己。
更不要說之前他為了與神女合作，已經被太子知曉了密談的事情。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神女似乎都是他最好的選擇。
但是這次他又要拿出什么誠意神女才肯幫他呢？
對于他這些想法，要是阿茶知道了定會大笑一番。
她不幫江叔，而與章明合作，不過是不想一個身份神秘的人與他們為敵。
等到她查清章明的真實身份，還不是早晚會對他動手。
她與太子手下的人，不管再怎么合作都是假象，那些人終究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不過這些她絕對不可能告訴章明，她就只是靜靜地待在原處看著章明的反應。
面對阿茶和長公主兩個人目光的審視，讓章明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刑場上即將接受死刑的犯人。
他很清楚，要是自己不趕緊拿出具體的能打動神女的誠意，那自己的下場極有可能跟以前的江叔一樣。
今日來聽雨苑本就是他背著太子悄悄來的。
要是再被公然趕出聽雨苑，太子定然會拿他是問。
江叔也一定會落井下石。
留給他選擇的機會不多了。
“章明是吧？”長公主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的指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宮向來是個沒什么耐心的人，你要是……”
長公主的話雖然沒說完，但是章明生怕聽到什么拒絕的話，飛快地就打斷了她的話。
“不不不！神女大人，長公主，在下能拿出誠意！”
阿茶與長公主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小雀躍。
這章明還真是經不起唬。
“只要這次神女大人能幫助在下向太子進言，那在下愿意拿出自己的實力為神女大人做事。”
嗯？這就坦然承認自己有實力了？
連阿茶都被他驚了一跳。
好家伙，這簡直是給自己了一個不小的驚喜。
“嗯，所以呢？”
該有的威嚴還是要好好維持。
畢竟現在她是強勢的那一方，剛好能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多多敲詐一下章明。
“所以神女但凡在南蠻有事需要處置，在下都能為神女分憂。”
南蠻距京城甚遠，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都尚且需要三天三夜。
而且南蠻一族甚是神秘，哪怕是皇帝也奈何不了他們。
簡單來說，南蠻一族就像是盤踞在南蠻的土皇帝，在南蠻范圍內擁有極高的權力。
可章明一個太子府的幕僚，怎么敢那么大的口氣說能為自己分憂呢？
阿茶看向他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章明見到她神情的變化，就趕緊解釋了起來。
“不瞞神女說，在下其實是南蠻一族的少族長。”
“因為族中需要在京城擴張勢力，所以特來京城發展，因此才做了太子幕僚。”
“只不過江叔處處與在下為敵，偏偏在下在京城又全無勢力，所以才向神女大人您尋求合作。”
這些都是章明藏得最深的秘密，他本是不愿說與人聽。
但為了能跟神女達成合作，順利除去章明，他就拼這一把。
對于他以上的這些說法，阿茶和長公主一致覺得持半信半疑的態度比較好。
好像這樣章明說著倒也能解釋通他身份空白的問題了。
可長公主的直覺里依稀覺得還是有些問題。
尤其是關于章明似乎與她見過的某個人面熟。
南蠻一族太過神秘了，她們與他合作務必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長公主的這點擔心阿茶也能理解。
不過阿茶也有自己的打算。
跟太子進言江叔會給太子帶來災禍不過是她順嘴一提的事情，但是這個能讓南蠻一族為她做事的事情卻不能錯過。
也許章明還有所隱瞞，可就目前而言，南蠻一族只能交好，還尚且不能得罪。
這些話阿茶都通過眼神傳遞給長公主了。
長公主是個聰明人，跟阿茶相處這么久，早就熟悉她的每一個眼神、動作的含義。
因此更是立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與阿茶打起了配合。
“章明，空口無憑的道理你可是明白？”
“你要是真心想為神女分憂，為何就只是嘴上說說？”
“難道你一個太子府的幕僚，連這些道理都要本宮來告訴你嗎？”
長公主的問話字字珠璣。
愣是把想打馬虎眼的章明給問得怔住了。
短短幾句話里，除了要章明拿出南蠻一族的信物，更是又威脅了章明一次。
一個太子府的幕僚，卻與神女合作，更是連太子都不知曉的秘密告訴神女。
可想太子知道了會多么盛怒。
章明不是傻子，此刻他再怎么想忽悠過去，都不得不拿出自己南蠻族的信物了。
“神女大人，長公主，這是象征在下南蠻族少族長身份的玉佩，只要憑著此物，在南蠻族境內可以隨意調遣族中之人。”
嗯，聽起來是個好東西。
阿茶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卻坐在原處沒有動作。
她在等。
再等章明忍耐不及，親自將這個玉佩交到她的手中。
而章明也捧著玉佩站在原地。
他們互相都清楚，現在誰先動就會是那個在合作關系中弱勢的一方。
長公主淺淺一笑，主動開了口。
“章明，既然是象征你身份的玉佩，那就拿上來給本宮掌掌眼吧，本宮也能算得上是見多識廣。”
“萬一你蒙蔽了神女，那本宮可就是罪過了。”
長公主的話說得太過犀利，讓章明完全接不上。
要是他不主動將玉佩遞過去，那就說明了他是拿著假的玉佩故意蒙蔽神女。
很明顯，要是他主動將玉佩遞了過去，長公主在看過之后定然會交給神女。
那他就是向神女妥協了，他就站在了弱勢的一方。
這塊玉佩太過貴重了，他不能輕易交出去。
可除去江叔這件事又事關重大。
他來京城當太子幕僚可是肩負南蠻族在京城的未來和那人的交代。
要不是這些他根本不會一心想著位極人臣，更不會不惜一切代價要獲得太子的寵信。
在思考了良久之后，章明終究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在阿茶的身前彎下了腰，高高舉起玉佩。
“神女大人，這是象征南蠻族少族長身份的玉佩，還請您收下。”
人家都做到這個程度上了，那阿茶的目的也達到了，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收下了玉佩。
在掌心觸碰到玉佩的那一瞬間，一股暖流從玉佩深處涌向她的體內。
都不用驗證，阿茶就敢確定：這就是南蠻族的玉佩。
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只是她從前在查看系統日志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南蠻族雖在南方荒無人煙的地帶生存，卻極其喜愛大漠深處的暖玉。
越是品質好的暖玉他們越是喜歡。
甚至在他們族中，暖玉的品質就能象征一個人的身份。
而這塊玉佩，品相極好，一看就出手不凡。
這更是能說明章明少族長的身份。
既然這樣，那合作肯定是要達成的。
“你還算是有誠意，那與你的合作，本尊……”
阿茶故意在關鍵處頓住了話頭，非要好好欣賞章明提心吊膽的模樣。
“本尊會依照承諾進行的。”
有了她的這句話，章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好，真是太好了。
也不枉他又是忽悠太子，又是自爆身份，還交出自己身份玉佩。
不過在高興之后，他覺得還是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向神女說明。
“神女大人，這塊玉佩對在下著實太過重要，您看能否……”
看什么啊！
阿茶的臉上兀地一向就變成了黑色。
要是章明敢提出什么自己跟太子進言之后就要回玉佩的事情，那她定是要當場翻臉。
好在章明雖然瘋狂，但還算是有點理智和腦子，趕緊補完了后半句話。
“您看能否好好保存這塊玉佩，直到在下與您的合作完成。”
就這個要求，阿茶的憤怒一下子就降了下去。
反正玉佩在她手上，自己就算是反回章明也奈何不了她。
左右她又不是什么君子，章明也不是什么好人，跟這樣的人反悔沒什么大不了的。
“好，本尊答應你！”
這是阿茶答應章明最為爽快的一次了。
她的這句話一出，連長公主都有些發愣。
這么爽快真的不是阿茶的性格啊。
但一切疑惑都在阿茶對她悄悄眨眼的那一刻解開了。
合著阿茶又是在給章明挖坑呢。
長公主默默朝章明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后繼續保持沉默。
可惜章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他的滿心滿眼都是想著與神女合作達成，他要怎么在京城外安排人手除去江叔。
見到他遲遲不走，阿茶是忍不了。
“怎么？你在此處還有事要告訴本尊？”
這已經是下了逐客令了。
“是是是，神女大人說的是，在下這就告辭了。”
“祈愿神女大人和長公主身體康健，事事順心。”
章明現在心情甚好，就連退下也刻意說了些吉祥話。
恍惚間倒是讓阿茶有一種過年看見有人給自己拜年的錯覺。
“阿茶同志，你現在拿到了南蠻族的信物，準備怎么用呢？”
阿茶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了幾秒自己手中的玉佩。
是啊，她要怎么用比較好呢？
“長公主同志，你對南蠻一族知曉多少？”
這等極為神秘的南蠻族深層次的秘密系統日志不可能記載。
但長公主怎么說也是皇室中人，說不定就知道些什么內幕呢。
“南蠻族……太過神秘了，我這些年幾乎沒怎么見過他們的身影，但是有一人卻是南蠻族之人。”
一聽到長公主認識南蠻族人，阿茶立馬來了興致。
“誰？”
“狗皇帝后宮中的一個容華，是南蠻族先前送來的貢女。”
嚯，合著還是狗皇帝的嬪妃呢。
要她說南蠻族的野心當真不小啊。
又是給狗皇帝送女人，又是安排少族長給太子當幕僚。
難道南蠻族圖謀的是整個天下嗎？
不過這個想法還沒阿茶說出口，就被長公主接下來的話否定了。
“那個容華性格極為孤僻，進宮之后不與任何人交好，更不會討狗皇帝歡心，沒過多久就被厭棄了，甚至直接將她軟禁在她所住的宮殿之中。”
“就只是軟禁？”
按照狗皇帝的性格，對一個失寵的妃子不應該這樣心慈手軟啊。
甚至可以說這樣有些柔和。
對于阿茶的疑問，長公主微微搖了搖頭，給出了解釋。
“其實那容華長得極具異域風情，就說是傾國傾城也不足為過，狗皇帝就是貪戀美色和懼怕南蠻族的報復，這才留她一命，甚至連封號位份都保留了。”
“在整個皇宮里，這樣的情況都能稱得上是獨一份了。”
“只是因為那個容華的存在感太低，所以大家都在不經意間忘記了她的存在。”
長公主的話說完了，卻在阿茶心里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照著長公主這樣的描述，那這個南蠻族送來的容華，簡直是她們在宮中再合適不過的內應了。
一個性格孤僻讓狗皇帝心心念念卻得不到的美人，一個被軟禁也能保持封號位份的容華，這不就是天然的內應嗎？
可如何說服這個容華為她們所用卻是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長公主同志，你可知曉那個容華為什么不愿討好狗皇帝嗎？”
長公主沉默了一會，想起了一個流傳很久的傳言。
“似乎是因為她有心上人。”
似乎是有心上人？
那不就是說明她入宮為妃并不是自愿為之的嗎？
這樣的人，被迫來了宮中，最想要的就是自由，想著能與自己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想到這一層之后，阿茶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極為認真地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同志，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在我入宮之后，你可否帶我去這個容華所住的宮殿見她一面？”
傳言一般都不會空穴來風。
萬一傳言是真的，那這個容華就一定還在惦記自己的心上人。
見一面，就是賭一把。
成真了，那就可以讓這個容華為她們所用。
到時候，內里有容華不斷迷惑狗皇帝，外有太子、皇子的動向被她們知曉，再加上朝中的勢力和邊關宋郁楠的配合。
那他們推翻狗皇帝就指日可待了。
“阿茶同志，你當真要見她一面？”
“南蠻人善毒，他們會隨身帶著不少毒藥防身，你一個陌生人去見那個容華，只怕是會……”
“沒事，我能應付。”
開玩笑，她可是有著系統的人誒。
系統里那么多藥丸可不是擺設，她相信一個南蠻的毒還是能有解藥的。
再說了，她要是真的說服了那個容華，還怕對方不會主動給自己解藥嗎？
“好，那我今日就帶你去。”
今日阿茶還未入宮去監督狗皇帝吃齋凈身的情況，剛好就能以這個理由進宮。
“我就說要去向太后匯報賞花宴的準備進度吧。”
既右她今日才大張旗鼓地去給太子送了請帖，想必此時宮中也收到了消息，那她自然是要先去給太后解釋一下。
“那我們就先各自行動，到時候在御花園匯合。”
“好。”
這樣說定之后，阿茶與長公主倒也不避諱，就這樣乘著同一輛馬車進了宮。
反正狗皇帝知道她們走得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再避諱，反而會引起懷疑。
阿茶入宮的時候正好是狗皇帝今日該第二次去沐浴的時間。
一見到來人是她，狗皇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滿眼都閃爍著激動和期待。
“神女，你可算是來了，這已經是朕第二天沐浴了，你看能不能適當減輕一點藥草的用量啊？”
皇帝是用商量的口吻來問的。
他本來以為昨日已經夠煎熬了，但是在今日看見林太醫往御池里增加了藥草的那一瞬，他的小腦都萎縮了。
不是吧，多一點藥草就意味著沐浴的刺激性會增加。
他都不敢想要是這樣一直加下去到最后一日他還能不能活著。
就單是沐浴現在就已經能讓他快在水里被泡得生不如死了。
可回應他的就是阿茶淡淡一笑和一句開玩笑的話。
“皇帝想減輕藥草用量本尊當然沒意見，不過要是皇帝的壽命也隨之減少了可就與本尊無關咯。”
反正皇帝都懼怕自己的壽命減少，那她何不抓住這個好機會啊。
果然，皇帝的臉色立馬變了，甚至還帶著幾分堅毅。
“神女說的是，那朕現在就去沐浴。”
“嗯。”
阿茶還順便給清心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這個光明正大的間諜做得很好，有清心一直監督著狗皇帝她也放心。
與此同時，長公主也見到了太后。
自從長公主想開之后，她也懶得管什么禮數和語氣了。
太后怎么說也是她親媽，不會拿她怎樣。
所以她一見到太后，就滿是抱怨。
“母后，我依著你的懿旨辦賞花宴，將滿京城的世家小姐夫人都請來了，偏偏這個太子不愿來。”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穿著朝服親自去給太子送的請帖。”
“然后在我一通好說歹說的勸說下，太子才勉強答應了要來賞花宴。”
“母后你說太子對我這個親姑姑都是這樣了，那他往后會如何對母后你呢？”
“太子再怎么說也是母后你的孫子，母后就算許久不處理后宮事務，也該管管自己的孫子吧。”
長公主這一頓輸出，搶占了先機，硬是讓太后也跟著冒火了起來。
太后這人啊，最是不喜歡自己的小輩目無尊長，越過長輩的勸慰。
更不要說她聽到長公主話里的意思，太子有可能會對自己態度傲慢，那火氣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豈有此理！哀家看太子是要反了天了！”
“皇帝既然沒空管教太子，那哀家就來替他好好管管兒子！”
“來人啊！去……”
太后的命令還沒下完，就被長公主在半路截住了。
“母后，你可莫要沖動啊。”
“明日賞花宴就要開始舉辦了，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訓斥了太子，那太子豈不是就更不會去賞花宴了。”
“他要是不去，可還怎么相看合適的小姐啊。”
“那你說哀家應該怎么做才好？”
反正無論如何，這太子她一定是非教育不可。
“母后不是最想看見小重孫嘛，那小重孫也需要這些個皇子有時間與女子親近才行啊。”
長公主這話雖然說得有些露骨，但卻是實打實的實話，明明白白地說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去了。
那她要是將太子禁足在府中，那不就是讓太子有時間與女子親近了嗎？
這不就是一舉兩得的法子嗎？
想到這一點讓太后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幾分。
“好，那哀家這就給你下道懿旨。”
“不！是下一道懿旨和一道口諭！”
“懿旨是你明日賞花宴結束之后代哀家宣布讓太子禁足兩個月。”
“口諭是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務必要為太子選出合適的小姐或女子。”
“可以先不選出正妃、側妃，不舉行大婚，但一定要讓太子府中有女主子，讓太子的身側有女人。”
太后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長公主怎會不明白太后的用意呢。
更何況太后這也相當于給她們暗中助力了一把，讓她們理由更充分的將秋雪塞進太子府啊。
所以長公主應得極快。
“是，母后的吩咐我定會竭盡全力去辦。”
“保證在兩個月之后，讓母后聽到重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