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繁華錦世
燕寧去了寧老夫人的院子,看到了很多人。
寧老爺也在這里。
還有寧祥一家人,何氏、寧維澤、桃氏、寧維仁、許氏。
三舅父寧原不在,圣哲學院應該還沒放假,他去教書了。
寧盈盈也不在,想必是還在上學。
張氏、寧素素、寧明庭在這里。
燕賓和寧櫻也在。
桃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估摸著快生了。
燕寧進去之后,所有人都站起來,向她行禮。
畢竟她現在是貴妃了,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
寧家一行人向燕寧行完禮,燕寧又向長輩們行禮。
彼此見完禮,寧櫻將燕寧拉到身邊,這下子就不用講什么身份了。
寧老夫人非常高興,說道:“今年總算大團圓了,一家人一個也不少,全部到齊了,老三那邊還沒放假,盈盈也還在上課,不過他們中午和晚上都會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吃個完整的團圓飯了。”
寧櫻神色有些悲傷,燕寧就坐在寧櫻身邊呢,看到寧櫻這副神色,就知道她在想燕云。
燕寧伸手,輕輕握住寧櫻的手,小聲說道:“娘你開心一些,今天可是年二十九呢,你和父親受了四年的罪,今年終于苦盡甘來,這是大喜事,能與一家人團圓,更是天大的喜事,你看外祖母多高興。”
寧櫻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輕輕拍了一下燕寧的手,一改悲傷面孔,揚起一抹笑容,說道:“娘知道,娘確實不該在這樣的場合露出什么傷心的情緒來,只是想著你哥哥不在這里,心里到底還是有些難過。”
燕寧垂了垂眼,悲傷和無奈的情緒從心頭劃過。
她只是垂著眼掩飾自己眼內的情緒,可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自己的肚子。
在那一刻,她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要生下一個屬于燕家人的孩子,屬于父親和母親的孩子。
讓他繼承燕云的志向,繼承父親和母親的期盼,繼承燕家血脈。
只是,齊國陛下會允許他的孩子貫上燕之姓嗎?
或者以后等她出了宮,她和別的男人成親,生個燕家血脈?
只是她無心情愛,也從沒想過成親,就算離開了皇宮,她也不會嫁人,那這孩子就很難有。
唯一能懷孕的機會還是在宮里。
但身為君王,齊橫元斷不會讓他的血脈流落在外。
所以,這又如同一個死局。
燕寧在內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著這件事情不太好辦,還是先順其自然吧,走一步計算一步,如果能成功,自然非常好,實在不能成功也就算了。
燕寧收拾了一下情緒,低聲說道:“哥哥雖然不在了,但他卻一直活在我們心里,不論我們去哪里,他都跟在我們身邊,此刻我們在這里,他也一定在這里。我們一家人,一個也沒少的。”
大概是她的某句話刺激了寧櫻,或者是點醒了寧櫻,寧櫻忽然用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真正的笑容出來:“對,你說得對,你哥哥一直活在我們心里,我們走哪,他便在哪,此刻他定然在這里,陪我們一起團圓。”
燕寧見寧櫻想開了,心里松一口氣,跟著笑道:“是的,我們一家人是團圓的。”
燕賓在和寧老爺、寧祥、寧維澤、寧維仁說話。
女眷們這里說女眷們的話,說了一會兒之后,燕寧才知道,許氏也懷孕了,只是還不足三月,肚子不顯。
燕寧立馬笑著恭祝,又脫了手腕間的一個銀鐲子塞進了許氏的手里,當作是給這個孩子的見面禮。
許氏不要的,但大家都在旁邊勸,許氏也就接下了。
桃氏大概明年二月份生,許氏就要到七月份了。
又說一會兒話后,寧老夫人有些累了,就去休息了,寧老爺也累,陪著寧老夫人一起下去休息,之后人就散了。
寧祥、燕賓、寧維澤、寧維仁去了書房,男人們總有男人們的事情。
女眷們這邊,何氏管家,事情多,就先去忙了,寧櫻、燕寧跟著張氏,去了三房的院子。
寧素素也去了。
寧明庭去玩了。
燕寧看了寧素素一眼。
剛剛在寧老夫人那里,大家也都聊了張氏和寧素素在平津的事情。
她二人去了平津還不足一年,但也有大半年了。
張氏和寧素素的氣色還是很好的,看來在平津也過的不錯。
燕寧不知道到現在,寧素素是不是還在怪她。
燕寧也不知道,寧素素回來有好幾天了,是不是已經見過了楊孝理。
不過燕寧知道,寧素素肯定知道了楊千悅被賜婚給黃玉誠的事情。
畢竟賜婚的事情,傳的滿城皆知了。
剛剛人多,燕寧沒機會跟寧素素單獨說話,這會兒倒不會有什么阻礙了。
燕寧扯了一下寧素素的衣袖。
寧素素腳步停住,側頭看了燕寧一眼。
燕寧沒看她,只對前面的張氏和寧櫻說道:“三舅母,娘,我和素素去說會兒話,就不陪你們了,你們聊你們的,吃飯的時候我們直接去膳堂。”
當初張氏和寧素素離開,是燕寧出的主意,也是燕寧強行要把寧素素送走,那個時候燕寧在擔心什么,張氏是知道的。
如今她和女兒回來了,那就不打算再走了,本想著找個機會跟燕寧說的,如今燕寧要單獨和女兒說話,張氏想著,單獨說說也好,這大半年的時間,張氏覺得女兒穩重了,這次回來,也沒有再出府去找楊孝理,想必是能讓人放心了。
張氏笑著說:“你們去吧,餓了渴了先讓丫環伺候著。”
燕寧笑著應了,拉了寧素素的手,去了寧素素的芭蕉院。
燕寧出來的時候只帶了念蝶,寧素素身邊跟著秋紋,兩個丫環跟著去伺候。
進了寧素素的院子之后,寧素素拿開了燕寧的手,進了堂屋。
燕寧看一眼自己的手,再看一眼寧素素走入堂屋的背影,默默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念蝶和秋紋跟著進去,拿點心的拿點心,燒熱茶的燒熱茶。
燕寧走到寧素素身邊,寧素素坐在榻里,看窗戶外面的雪景,燕寧站在那里,也看外面的雪景。
今天白天沒雪,但晚上有雪,因為接連下了好幾天雪的原因,樹上的積雪很厚了,院子里的積雪已經被仆人們打掃推到了墻邊,但房頂、屋檐處還能看到一層又一層的雪冰,更甚至能在垂檐下看到倒掛的冰刺。
燕寧和寧素素,一站一坐,兩個人都穿著大氅,屋內也燒著炭盆,茶香慢慢逸出來,熱氣也慢慢逸出來,兩個人都沒覺得冷。
靜了小片刻,寧素素率先開口,輕聲說道:“這大半年的時間,我在平津想了很多。”
燕寧垂下眼睫,看向寧素素,知道她想說的話遠不止這些,她便靜靜的等著,聽她繼續往下說。
沒一會兒,寧素素又開口了:“先前我有些氣你,覺得你在強行將我和楊孝理分開,后來去了平津,我也有一段時間是氣你的,只是平津雖遠,卻也能聽到一些歸陽城里的事情的,再加上走南闖北的商人們會帶去一些消息,我便也聽到了一些消息,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你當初讓我和楊孝理分開一年的原因了。”
寧素素說到這里,話音就停住了。
燕寧沒追問。
兩個姑娘又陷入了一陣的安靜中。
寧素素沒離開歸陽城之前,燕寧和楊千悅之間,是一種暗流涌動,那個時候楊千悅什么都沒有做,外人也并不知道楊千悅的壞心思。
寧素素自然也不知道。
后來寧素素去了平津,歸陽城發生了一些事情,皇宮里的事情,那是怎么著也聽不到的,楊千悅在皇宮里做過什么,也沒人知道,但楊千悅忽然被剝去了貴妃稱號,封成了合意公主,這本身就非常奇怪,之后就是公主府宴上,燕寧潑楊千悅茶水。
雖然寧素素當時沒在場,雖然寧素素因為燕寧趕她離開而生氣,但聽到燕寧潑楊千悅茶水的時候,她直覺不對勁,第一反應就是燕寧被冤枉了,而冤枉她的人,就是楊千悅。
就在那個時候,寧素素想了很多,然后才慢慢驚覺出一些事情來。
陛下原本和楊千悅青梅竹馬,外面都傳陛下和楊千悅兩情相悅,陛下最愛的女人是楊千悅,可忽然燕寧受寵了,楊千悅再大度應該也會吃醋。
而之所以忽視了這一點兒,忽視了這個人,那是因為先前的陳魚容事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拉過去了,再加上楊千悅一直和燕寧相安無事,寧素素就沒想到更深的層面去。
但其實,看似和平的相處,內里早已經爭鋒相對了。
那個時候寧素素就在想,燕寧是知道楊千悅不是個善茬,在宮里,楊千悅不能容忍燕寧,在楊家,楊千悅更加不會容忍她。
楊千悅在宮里斗不過燕寧,或者爭不過燕寧,亦或者,因為燕寧而憋屈受氣了,等楊千悅回了楊家,第一個拿來出氣的人必然是她,在她嫁到楊家之后,她會是楊千悅的出氣桶,或者,她會是楊千悅握在手里,用來對付燕寧的利器。
她和燕寧,縱然只是表姐妹關系,但形同親姐妹了。
燕寧出事,她不會不管。
她出事,燕寧也不會不管。
到時候,燕寧艱難,她也艱難。
楊孝理確實愛她,但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當職,就算出了事,他是為她撐腰的,可另一方是他的妹妹,他能如何呢?
再者,楊孝理的父母還健在,父親明理,不偏不頗,母親能不偏不頗嗎?
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媳婦,這根本不用猜,當母親的自然是偏向女兒的。
那么那個時候,她的日子將十分凄慘,明著丈夫十分疼愛,但事實上,她會在那個高高的宅門里,受盡心酸委屈。
一直心有怨憤的寧素素,也就在那一刻,明白了燕寧的苦心,明白了燕寧對她的殘忍,同時不再怪罪燕寧了。
她先前確實太戀愛腦了,只一心愛著楊孝理,不管不顧,想著只要他二人相愛就夠了,也覺得只要她和楊孝理彼此相愛,成親之后就一定能夠幸福。
可事實不是。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成親卻是兩家人,更甚至是更多家人的事情。
燕寧沒問寧素素明白了什么原因,她只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雪景,在兩個姑娘又各自安靜了一會兒之后,她問道:“你真的都想明白了?”
寧素素輕聲說:“想明白了。”
燕寧坐下去,寧素素立馬伸手將她摟住,低聲說道:“燕寧,謝謝你。”
燕寧心中微動,有種喜極而泣之感,她反手摟住寧素素,笑著說:“你能想明白就好了,還是你聰明,我原先還想著,得用一年的時間,才能讓你想明白,如今你半年就想明白了,而那個時候,我是知道楊千悅打算對我動手的,想著等楊千悅對我動手了,你自會知道我在擔心什么,又為什么把你趕出歸陽城一年。”
“可后來,楊千悅沒機會動手,她被逐出了宮,又封成了公主,我其實挺失望的,我擔心你看不清楊千悅的嘴臉,執意嫁給楊孝理,又對付不了她,在楊家被她搓磨。”
“好在她被賜婚給了黃玉誠,以后是黃家的媳婦了,就算回娘家,也是短時間的,不會長久留下,她對你的影響,也減少了很多。”
“我想著你就算還沒想明白,也不打緊了,只要你嫁到楊家,不受楊千悅的搓磨,楊孝理又寵你愛你,把你捧在心尖上,那么楊家的其他人,自會敬你愛你,不敢忤逆你,更加不敢怠慢你,就算楊夫人受楊千悅的挑唆,想給你臉色看,她也要顧忌一二的。”
“只要你能在楊家過的好,我做個惡人,也愿意的。”
寧素素感動的落淚,她低聲道:“嗯,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了,經此一事,我確實感覺自己長大了,燕寧,真的很謝謝你。”
燕寧笑著推開她,掏了帕子給她擦眼淚:“這有什么好哭的,我很高興,你長大了,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樣你再嫁到楊家,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擔心了。”
又問:“回來之后,見過楊孝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