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繁華錦世
膳堂里,陳東雁安靜沉穩的坐在那里,陳弘、燕朗、劉進依次坐在他的后面。
對面的桌子旁邊坐著紀弦江和弦夫人。
飯菜都已經擺好了,碗筷也都擺好了,大家都在等著紀嫣。
紀嫣一出現在門口,陳弘、燕朗、劉進的視線都望了過去。
陳弘很好奇紀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長什么樣。
燕朗也好奇。
劉進也非常好奇,畢竟這個叫紀嫣的姑娘,以后可是他家少爺的妻子,三房院子里的當家主母了,是他以后要每天都要打交道的人,他自然非常好奇。
但三個人也沒有非常冒失的直直的盯著看,掃了紀嫣一眼,大致看清了她的長相后,三個人就收回了視線。
他們三個人知道紀嫣要來,而在紀嫣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就看了過去。
等紀嫣踏進門,他們的視線已經收回去了,以至于紀嫣看過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沒看她。
紀嫣也就沒當回事,想著那三個人可能是她二叔的朋友,或者是別的什么人。
紀嫣只是在看到陳東雁居然露出了他原本的臉后,非常吃驚。
她你了半天,就是沒你出一句完整的話。
紀夫人清咳了一聲,喊道:“嫣兒,過來,有客人呢,你像什么樣子。”
紀嫣看看陳東雁真正的臉,再看一眼紀夫人一臉平靜的樣子,再去看紀弦江,紀弦江也是波瀾不驚的,好像夜笛長了一張陳東雁的臉,絲毫不奇怪。
紀嫣再去看那三個陌生的男人,三個陌生的男人也沒對陳東雁露出任何好奇和打量的神色。
陳東雁這張臉,以前并不是全國所見,可自從君王發了圣旨,號令全國力量找陳東雁后,陳東雁這張臉,就是全國皆知了。
憑陳東雁的這張臉,憑他的聲望和名氣,憑他在清江關一戰中的豐功偉績,憑他一人力戰姜國間諜的英勇,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讓人津津樂道,敬佩膜拜的?
不管是什么人,如果見到了陳東雁的這張臉,一定認得他是誰,并且會表現出非常激動的神情來。
可這三個人沒有。
紀嫣想,或許激動的情緒已經過了。
只是這三個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還和二叔和二嬸以及陳東雁坐在一起吃飯呢?
最怪的就是陳東雁了。
不對,這桌子上的人全部都很奇怪。
紀嫣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再看看坐在桌邊的幾個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夜笛,不,陳東雁,你是不是……想起你的事情了?”
陳東雁已經揭了人皮面具了,那完全不用問,陳東雁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而如此安靜沉穩的坐在這里,很可能就是他已經恢復記憶了,記起了以前的一切,不然他多多少少會疑惑自己的事情,不會如此公然若揭。
陳東雁抬頭看她一眼,嗯了一聲:“我已經恢復記憶了。”
紀嫣默默的消化這個太過意外的消息,又問紀弦江和紀夫人:“你們都知道了?”
紀弦江和紀夫人點頭:“我們知道了。”
紀夫人又說:“嫣兒,你先過來吃飯,今天有客人呢,大家都餓了,有什么話,都吃罷晚飯再說。”
陳東雁推了紀嫣一下:“去吧,先吃飯,吃完飯到我院子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又指了指陳弘三人:“我也要向你介紹他們。”
紀嫣腳步虛浮的去了紀夫人身邊,挨著紀夫人坐下,都不知道是怎么拿起筷子,拿起碗,怎么吃的晚飯。
結束后,紀嫣直接跟著陳東雁去了他的院子。
陳弘、燕朗、劉進三人跟上,他們離的很遠。
紀嫣和陳東雁先進屋子。
陳東雁關上房門,再回身看著紀嫣。
紀嫣也看著他,憋了半天,說一句:“你既知道了你是陳東雁,那你還會跟我定親嗎?還會娶我嗎?”
陳東雁說:“我把聘雁帶回來了。”
紀嫣皺眉。
陳東雁說:“既帶回了聘雁,自然婚約照舊,明天的定親也照樣。”
紀嫣心里松口氣,同時又開始摳手指頭,她看一眼他英俊冷酷的臉,又悄然低下頭,心里亂七八糟的。
陳東雁失憶了,她可以隨便放肆,想怎么欺負他都行。
可如今陳東雁恢復記憶了,他是大名鼎鼎的陳東雁,說真的,就算陳東雁自己不展露出他的威風,紀嫣都不敢隨便放肆了。
忽然就覺得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紀嫣站起來,小聲說道:“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過去開門,被陳東雁拉住了手臂。
紀嫣微微一震,輕輕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退去了那張普通平凡的屬于夜笛的臉,眼前這個男人,俊美銳利,眼神都暗含威壓。
真的是換掉了一張臉,完全就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紀嫣心儀這樣的一張臉,又有些畏懼這樣的氣勢。
先前在山上,陳東雁也經常露出他原來的臉,但那個時候他失憶,他什么都不知道,縱然他身上也會流露出一絲讓人膽顫心驚的氣勢,但紀嫣不怕他。
可現在不一樣了。
紀嫣慢慢低頭,看了一眼陳東雁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又抬頭,看著陳東雁。
陳東雁說:“給你介紹幾個人。”
他打開門,拉著紀嫣出去,陳弘三個人已經站在院子里了。
看到陳東雁和紀嫣出來,三個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尤其對陳弘來說,這感覺真的陌生又新奇。
他的堂哥身邊,站了一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未來是堂哥的妻子,是他的堂嫂。
陳東雁對陳弘三人正式介紹說:“她是紀嫣,我未來的妻子。”
又對紀嫣說:“他是陳弘,我的堂弟,他是燕朗,蘭州關武侯,燕泰燕武侯的兒子,燕貴妃的堂弟,這個是我的隨從,目前是我院子里的管家,他叫劉進。”
紀嫣大吃一驚,剛剛吃飯的時候,她腦子里一片亂糟糟的,想了很多事情,并沒太在意這三個人,平時吃飯的時候,大家總會說一些話,場面很熱鬧,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東雁恢復了記憶,大家有些畏懼他,所以都沒有說話。
既沒說話,也就沒人提陳弘、燕朗、劉進三個人的名字以及身份,紀嫣也就不知道。
這個時候知道了這三個人的名字以及身份,紀嫣更加的吃驚,同時有種丑媳婦見公婆的即視感。
縱然陳弘只是陳東雁的堂弟,算不得公婆,但陳東雁父母都不在了,那陳東雁的這些連襟親戚們,可不就成了公婆一般的存在。
紀嫣深吸一口氣,努力綻放出最美最得體的笑容,沖著陳弘打了一聲招呼,又沖著燕朗打了一聲招呼,最后沖著劉進打了一聲招呼。
陳弘、燕朗、劉進三個人也十分守禮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這下子算是真正認識了。
紀夫人那邊讓人給陳弘、燕朗、劉進三個人收拾好廂房,差人過來通知他們一聲,并帶陳弘、燕朗、劉進三個人去廂房,讓來通知的仆人等著。
仆人來了,說了廂房準備好的事情,陳東雁便對著陳弘、燕朗、劉進三人道:“你們先去休息,我送紀嫣回去。”
陳弘、燕朗、劉進三人告辭,跟著仆人走了。
陳東雁看向紀嫣:“走吧,我送你回去,順便看看你住的院子。”
當然了,送紀嫣是一件事情,看紀嫣的住處是一件事情,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陳東雁要找紀瑞章說明自己的身份。
不能跟所有人都說了,唯獨漏掉紀瑞章。
就紀瑞章如此斤斤計較紀嫣這件事情來看,紀瑞章的性子還挺小氣的。
紀嫣是他的親妹妹,他都能如此對待紀嫣,更遑論陳東雁了。
不過,也許正因為紀嫣是紀瑞章的妹妹,紀瑞章才如此苛刻和在意,換成陳東雁了,或許就沒有那么在意了。
但不管紀瑞章在意不在意,陳東雁都打算跟他說一聲。
陳東雁帶著紀嫣去了西院。
晚飯已經結束了有一陣子了,天色越發的黑暗,西院這邊也早就結束了晚飯,紀瑞章并沒睡,此刻正在藥房,姚平伺候在邊上,陳管家在忙別的事情。
去西院的路上,陳東雁問紀嫣,這些天跟紀瑞章相處的如何,紀嫣說:“挺好的,哥哥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說話總是很難聽,但還是很關心我的。”
陳東雁說:“那就好,你們一起研制解藥,配合的很好嗎?”
“挺好的。”
“解藥研制出來了嗎?”
紀嫣嘆氣:“還沒有。”
陳東雁看了她一眼,說道:“別氣餒,總會研制出來的。”
紀嫣重重嗯一聲:“當然,我一定能研制出解藥的。”
陳東雁不知道紀嫣住哪里,讓紀嫣領路。
紀嫣將陳東雁領到自己院子,陳東雁看了一眼院子頭頂石板上刻的字,春棠院。
院墻往外延伸了兩盞燈籠,照亮了院前的道路。
推開門走進去,院子里也掛了幾個燈籠,有兩個丫環正坐在堂屋門前做針線。
看到紀嫣回來了,她們連忙擱下手里的針線,起身走過來,見禮:“小姐。”
看到陳東雁,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這兩個丫環是紀夫人安排給紀嫣的,先前紀嫣在東院那邊住的時候,這兩個丫環是紀冰茹院子里的人,她們認得夜笛。
但如今陳東雁揭掉了那張夜笛的人皮面具,這兩個丫環就不認識他了。
兩個丫環看一眼陳東雁,又去看紀嫣,眼神詢問:“小姐,這個男人是誰啊?”
紀嫣覺得這事兒一時半刻說不清楚,也就沒在這里說,她沖陳東雁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陳東雁還要找紀瑞章,他也不好留在紀嫣這里,畢竟很晚了,如今不比山上,也不比在東院那邊,他恢復了記憶,紀嫣身邊也跟了早晚伺候的丫環,兩個人不能再隨隨便便的。
陳東雁嗯一聲:“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陳東雁轉身離開,兩個丫環走過去鎖門,回來就圍在紀嫣身邊嘰嘰喳喳。
紀嫣嘆氣,說道:“他是夜笛。”
紀嫣現在已經進了臥室,春雨和春思正伺候她,一聽她說剛剛那個陌生的男人是夜笛,春雨和春思都驚的停住了動作。
兩個丫環對看一眼,同時驚啊出聲。
春雨驚道:“小姐,剛那個男人是夜笛?”
春思一臉不可思議:“可夜公子不是長成那樣的啊。”
紀嫣覺得春雨春思跟了她,那以后就是要隨著她去陳家的,當然,如果她和陳東雁能順利成親的話,而不管未來能不能成親,至少明天要是定親的。
陳東雁的真正身份,怎么著也是要告訴給這兩個丫環的。
紀嫣想了想,把夜笛就是陳東雁,陳東雁就是夜笛的事情說了。
雖然陳東雁的畫像掛在了每個關城,但春雨和春思很少出門,也沒去過城門口,更沒去過衙門,自然無法認出陳東雁。
紀嫣說了之后,兩個丫環驚的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消化了這個震驚之極的消息。
春雨激動道:“小姐你好福氣啊,陳大人父母不在了,你和陳大人成親之后,那就是妥妥的后院之主啊,不用伺候公婆,不用侍奉高堂,連自古以來最大的天敵婆婆都沒有。”
春思也附合。
紀嫣卻是皺了皺眉:“陳東雁沒了父母,姐姐又……他肯定很難過,你們卻在這里說風涼話。”
春雨和春思對看一眼,連忙道:“小姐,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紀嫣嘆氣,她也知道春雨和春思不是說風涼話的意思,她們只是為她高興。
只是她聽著那樣的話,心里不太舒服罷了。
紀嫣說道:“沒責怪你們的意思,但這些話以后也不要說了,我希望陳東雁父母健全,姐姐安康,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就算我有幸運嫁給他,要伺候公婆,看婆婆臉色,受姑子刁難,我也愿意的。”
因為喜歡他,就想他一切都好。
紀嫣到此時此刻才明白,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只想他好,即便她要因此而吃苦受罪,她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