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繁華錦世
夜笛顯然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那些人的動作那么快,居然在五天前就出城了。
夜笛冷聲道:“出城是真,但出了城后,他們又換了一個身份,再次進城了,只是這一次換成了誰,我們并不知道。”
紀弦江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棘手,那七個人既是姜國間諜,原先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有他們盯著,也不怕他們做什么事情。
但現在,他們藏到了暗處去,那想要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說,想要知道他們打算做什么事情,就很難了呀!
紀弦江嘆口氣:“早知道是這樣,先前就應該派兵圍殺了他們的。”
但先前也是擔心殺錯了人,錯殺了齊國的百姓們。
以至于錯過良機。
夜笛問道:“你既派兵盯著那七人了,那么那七個人出城,士兵們沒跟著嗎?”
“跟了,但是跟出去的士兵們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那七個商人就是商人,他們從博北關離開,是去別的關城行商了,而士兵們跟著,自然也是要跟一段時間,待確定了他們真的沒問題后,才會返回,是吧?”
紀弦江點頭,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夜笛說:“你怎么沒想過他們是被殺了呢?”
紀弦江臉色沉重:“是我的疏忽。”
這個時候紀弦江當然也知道那些跟出去的士兵們已經被殺了。
夜笛不再說話,他在想計策,那七個人既是姜國間諜,又莫名其妙的跟蹤他,必然是有些懷疑他的身份,由此看來,那七個人不是普通的間諜,或者說,里面有一個首領級的人物,頭腦極聰明。
他們既懷疑了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善罷甘休,必然要殺了他的。
就好比齊國人,發現了姜國間諜,不斬殺干凈是不可能罷休的一樣。
那些姜國間諜們覺得他有問題,不殺了他,必不會離開。
他們一定又回來了,但這一次他們很小心,在沒有徹底找到擊殺他的機會之前,不會再暴露自己。
先前那么多的機會,他們沒出手,他們在顧忌什么呢?
夜笛回想了一下先前幾天出去的情況,最顯眼的就是城內的士兵們,巡邏士兵們增多了,暗中還有一些不是普通人的普通人。
夜笛恍然明白了什么,因為整個關城的街道里都有巡邏士兵,幾乎不間斷,那些姜國間諜們根本沒辦法下手。
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癥結就在城內的巡邏士兵們身上。
夜笛眸光一動,對紀弦江道:“明天紀家擺宴,紀冰茹出嫁,后天屈府擺宴,迎娶紀冰茹,兩天的婚事,博北關一定非常熱鬧,你是博北關的關侯,屈根民是博北關的武侯,你們兩家聯姻,身為博北關的將士,肯定也會去祝賀,人越多的時候,越容易亂,我猜,那七個姜國間諜如果又回到了城內,必然會在這兩天有所行動。”
不等紀弦江開口,夜笛又道:“紀冰茹是紀嫣的堂姐,紀嫣很親近這個堂姐,紀嫣肯定不希望她的堂姐成親的時候,喜宴被毀,忽然出現殺手,攪了大好的喜事,那么,我們就在今晚,將那七個人擊斃。”
紀弦江沒想到夜笛那么為紀嫣考慮,為紀冰茹考慮,紀弦江有些感動,但聽到夜笛后面說的話,他又惆悵:“我們不知道那七個人變成了誰,怎么將他們擊斃呢?”
夜笛冷然道:“他們上次跟蹤我,必然是沖著我來的,之所以遲遲沒動手,是因為街道上的巡邏士兵們太多了,你一會兒讓府里的人去廣發喜帖,同時把街道上的巡邏士兵們撤一部分下去,對外就說明天紀冰茹出嫁,想讓士兵們也都跟著沾沾喜氣,今天就不安排太多的士兵。”
“白天巡邏士兵們減少,晚上給巡邏士兵們放假,我充當誘餌,晚上出去給紀嫣買東西,那七個姜國間諜的目標如果是我,就一定會現身。”
紀弦江微微皺眉,夜笛的方法很好,先前七個人中的一人跟蹤夜笛,肯定是因為夜笛有問題,先前不動手,不管是殺夜笛,還是跟夜笛匯合,都因為街道上的巡邏士兵太多而沒有出手。
如果街道上的巡邏士兵減少,夜笛一個人出現,那七個姜國間諜一定會現身。
只是,他們現身,是殺夜笛,還是帶走夜笛,或者說,他們和夜笛匯合,是不是去做別的什么事情,紀弦江就不敢保證了。
街道上的巡邏士兵們減少,晚上又無士兵巡邏,是能引出那七個姜國間諜,但同時,也少了對夜笛的監視。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紀弦江不敢立馬答應下來,畢竟這個時候紀弦江并不知道夜笛的真正身份,如果夜笛也是姜國間諜,而那些姜國間諜們的目地并不是來殺夜笛,而是要帶走他,那街道上的士兵撤掉,豈不是正合了姜國間諜之意?
紀弦江看了夜笛一眼,說道:“要撤掉街道上的士兵,我得去跟屈武侯說一聲。”
夜笛看著他,眼神里的威壓震懾的紀弦江都有些頭皮發麻。
紀弦江心想,夜笛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強大的氣場。
不像一個間諜會有的。
厲害的間諜身上也有威壓,但不是這種。
間諜們身上釋放出來的威壓,多數都是殺氣凜人的。
可夜笛身上的威壓,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
夜笛冷聲說:“不用去找屈根民,你就是找了屈根民,屈根民也會跟你有一樣的顧慮。”
他說到‘跟你有一樣的顧慮’的時候,眼神格外深了一些。
他淡淡道:“我不是姜國間諜,你不用擔心撤掉了街道上的士兵之后,我會跟那些姜國間諜們跑了。”
他右手搭在佩劍上,一字一句道:“我是陳東雁。”
這五個字,無異于晴天霹靂,炸的紀弦江瞳孔都跟著地震了。
他大驚:“你說什么?”
夜笛一字一句的又重復一遍:“我是陳東雁。”
說完,他伸手扯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的臉。
紀弦江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猛的一下沖了過來。
他仔細的盯著夜笛的臉,最后深深呼了一口氣,結結巴巴道:“你,你真的是陳督侯?”
夜笛挑眉:“我不是?”
紀弦江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扯了一下夜笛的臉,扯了半天,沒扯出什么人皮面具出來,他喃喃道:“這張臉是真的。”
夜笛拿胳膊擋開他:“自是真的。”
紀弦江由開始的懷疑震驚,到現在的大喜過望,他喜極而泣道:“陳督侯,真的是你!你沒死!太好了!”
他的心情像過山車一般,高興的手舞足蹈,話也開始變得語無倫次:“我得寫信告訴陛下,不,我得先去跟屈根民說一聲,哦,我也要寫封信,讓人送到陳家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紀嫣…”
他原本想說,紀嫣要嫁給你,我也放心了。
可一把紀嫣名字喊出來,紀弦江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問陳東雁:“紀嫣看過你的臉嗎?”
“自是看過的。”
陳東雁重新將那張‘夜笛’的人皮面皮戴在臉上,玩味道:“紀嫣她知道我是誰,但她沒跟任何人說。”
紀弦江又氣又怕,氣紀嫣居然瞞著這么大的事情,怕的是陳東雁會怪罪紀嫣。
紀弦江連忙道:“她應該不知道。”
說完自己都不信。
紀嫣剛下山那會兒,紀弦江拿過陳東雁的畫像給紀嫣看,紀嫣知道陳東雁長什么樣,也知道畫像上的人是誰。
紀嫣救的陳東雁,陳東雁失憶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陳東雁也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戴人皮面具,那張人皮面具必然是紀嫣給陳東雁戴的。
在山上的時候,紀嫣或許真不知道陳東雁的名字和來歷,但回來后,紀嫣必然知道。
不然紀嫣也不會那么肯定夜笛不是姜國間諜了。
他確實不是姜國間諜,因為他是陳東雁。
紀弦江有些內心惴惴的。
他有些底氣不足,垂著頭不敢再隨便開口。
陳東雁勾了勾唇,沒應紀弦江的話,挑明身份,并不是想要追究紀嫣,他還沒有恢復記憶,他對陳東雁這個名字是陌生的,對這個人也是陌生的。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也為了讓紀弦江放心,盡最大的誠意配合他,他也不會挑明身份。
陳東雁道:“我要親手殺了那七個姜國間諜,你去安排。”
紀弦江還有很多話想要問陳東雁,但知道了陳東雁的身份后,紀弦江就不敢造次了,陳東雁說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紀弦江點頭:“好的,我這就去辦。”
陳東雁又交待一句:“我是陳東雁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我知道自己是誰這件事情,不要跟紀嫣說。”
紀弦江正往門口走呢,他是打算先找屈根民,跟屈根民說這件事情的,畢竟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但陳東雁的一句叮囑,又讓他什么都不敢說了。
至于紀嫣那邊,他是不打算多說的。
紀弦江訥訥道:“知…知道了。”
紀弦江走出書房,整個人都有些飄,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真實。
夜笛居然真的是陳東雁!
紀弦江一直順著書房門前的走廊走著,走到無人的地方了,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看來不是做夢,是真的。
紀弦江挺了挺身子,臉上神色變得沉穩,他去找屈根民,說撤掉一部分巡邏士兵之事,又把陳東雁的計劃說給了屈根民聽。
屈根民不贊同,他跟紀弦江有著一樣的顧慮,怕沒抓到姜國間諜,反而又漏放了夜笛這么一個間諜。
紀弦江嘆道:“夜笛不是姜國間諜。”
屈根民瞇眼:“為什么這樣肯定?上次你說紀嫣很肯定夜笛不是姜國間諜,但你還是懷疑,這次你的語氣好似你已經知道了夜笛是誰。”
紀弦江沒說話,只拿了紙筆,在上面寫了三個字。
看到那三個字,屈根民驟然一驚,不可置信道:“當真?”
紀弦江點頭:“我騙你干什么,是真的,千真萬確。”
他小聲道:“陳督侯說了,他要親手殺了那七個姜國間諜,叫咱們好好配合。”
屈根民咽了咽口水,臉上驚喜交加,他和紀弦江對看一眼,小聲說:“陳督侯不讓我們張揚,可紀嫣救了陳督侯,這么大的功勞,不提嗎?”
紀弦江想到最近紀嫣和陳東雁之間的關系,笑了笑:“功勞再大又如何?總沒有紀嫣的幸福重要。”
他湊到屈根民耳邊,小聲道:“等陳督侯殺了那七個姜國間諜,冰茹和子駿成親了,我就在紀府給紀嫣和陳督侯辦一個訂親宴。”
屈根民詫異:“訂親?”
紀弦江說:“紀嫣第一次帶陳督侯進紀府的時候,就說陳督侯是她的未婚夫,紀嫣很喜歡陳督侯,先前我覺得陳督侯沒那意思,可最近陳督侯對紀嫣有些不一樣了,而且紀嫣每天晚上都會往陳督侯院子里跑,我猜想,他們的關系應該是定下來了的。”
屈根民還是有些擔心:“紀嫣救了陳督侯,陳督侯對她好一些,也正常,但是,訂親的話,陳督侯應該不會答應。”
“會不會答應,做了才知道。”
屈根民想想也是,但還是道:“你最好確定清楚,不然辦了宴席,陳督侯在宴席上拒絕紀嫣,那不是讓紀嫣一輩子難堪嗎?”
紀弦江皺了皺眉:“我覺得陳督侯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拒絕紀嫣,他不是那種人。”
屈根民拍了拍紀弦江的肩膀:“你還是提前探一探陳督侯的口風,如果陳督侯沒那個意思,你最好別自作主張。”
紀弦江嘆氣:“我知道了。”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撤掉街道上巡邏士兵們的事情,又議了議如何協助陳東雁,殺了那七個姜國間諜。
回到紀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剛進院子,就看到了夜笛,哦,不,陳東雁。
紀弦江立馬走上前,畢恭畢敬的模樣:“陳……夜笛,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啊。”
他不想自作多情,但還是問道:“在等我嗎?”
陳東雁說:“商量好了嗎?”
紀弦江微微一愣。
陳東雁說:“去找了屈根民,那么,商量好了沒有?”
紀弦江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商量好了,下午的時候街道上的巡邏士兵們已經撤去了一大半,晚上還會有巡邏士兵,但比白天的又會少去一大半,也不能全部撤走,不然會讓姜國間諜們生疑,至于請帖,我夫人那邊已經發下去了,明天早上再增加一部分,宴席在中午,趕得及。”